“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当时我在飞机上。”他打断她的话,声音却是叶清新从未听过的沉重,“所以,没有来得及回你。”
    叶清新心一紧,手指不由自主的抠着裙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你去哪儿了?”
    她没法欺骗自己,她在紧张,在害怕。席靳辰今晚的声音太异于平日了,她没法不让自己多想。
    前一刻他还在她家门口与她依依不舍,下一秒就上了飞机,去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那样未知、迷茫的感觉令她不安。
    “老婆……”
    他轻轻的喊她,可就是这两个字差点让叶清新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令她清醒的意识到,席靳辰于她已是无法分割的一部分。哪怕是分分秒秒的不见都让她思绪大乱,彻夜难眠。
    更何况是他远离她呢?
    “对不起,我有要紧事回了x市……”
    “需要多久?”她平静下来,问他。不知为什么,她有预感席靳辰这次这么匆忙的离开y市,时间肯定不短……
    席靳辰顿了顿,幽深的黑眸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病房门,目光有些暗沉,语气中含着浓到化不开的愧疚:“大概,需要两年吧。”
    果然!
    忍了好久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两年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怎么一下子她就要承受两年的异地恋?
    胸口揪着疼。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放空,她沉默不语,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渐渐泛白,低下头喉结缓慢的上下滑了滑。
    那样难以言说的心疼与痛楚。
    这通电话他想了整整一夜,才艰难的拨通那组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然后,亲口告诉她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分开两年。
    多么讽刺,与她谈婚论嫁的后一秒告诉她,他们要分开两年。
    前一秒的甜言蜜语仿佛千金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义务。他丢不开,舍不弃,却只能伤害她。
    “老婆,对不起,我……”
    “让我静一静。”她匆匆的说完就挂了电话,身子无力的滑落在地板上。
    她甚至没有勇气问他为什么,没有力气知道他口中的要紧事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需要分开两年。
    她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滴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地板上,而她却丝毫没有感觉。
    所有的感官与思维都集中在“两年”这两个字上!
    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一丝柔和的光线。席靳辰背站在诺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是那么沉重与隐忍。
    allen看着那个瞬间成熟了许多的男人,心头微动又有些不忍。
    “叶小姐会理解您的。”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他。
    席靳辰目光沉沉的看着窗外,半晌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深邃的双眸里哪里还有半分柔情所在。
    “allen,回公司。”
    说罢,他再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理会他眼里的震惊,径直向门外走去。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路过那扇病房门的时候,他顿了顿。薄唇紧抿,伤害他家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allen自毕业就跟在席伟业的身边,对席靳辰也多少有些了解,何况他当初还是名震x市的小痞子,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如今看着他沉稳的主持大局,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就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不良影响全部都压了下来,并做好了各项防范措施。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席靳辰这个人。
    难道他真的就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吗?
    显然,他眼睛所看的,并不是如此。
    **
    叶清新早上没有去上班,她和刘海天请了假。而他似乎是知道什么,并没有多说只是无头无尾的安抚了她两句就准假了。
    叶清新整整一天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安静的像一尊行尸走肉,脑海里不断滑过她与席靳辰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想着想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吴嫂本来是上楼给她送东西的,结果却听到她哭的那么伤心,瞬间慌了神。
    叶清新长这么大,除了她爸爸去世那次,几乎就没有哭过。所以,听到她哭,吴嫂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受伤了。二话没说,擅自做主取了房间的备用钥匙进去。
    却发现她整个人躲在被子,她听着心都难受,走过去轻轻拨开被子:“小姐,你别哭了,有什么事你跟吴嫂说。”
    “吴嫂……呜呜……”她依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吴嫂在叶家干了这么久,看着她和叶安宁两个长大。叶清新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她拨开她凌乱的黏在她脸上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哎,傻孩子,快别哭了,大小姐早上刚走……”
    “我、我姐?她去哪儿了?”她慢慢起身,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接过吴嫂递过来地纸擦眼泪。
    “大小姐今天早上去了美国,她没跟你说吗?”
    叶清新一愣,顿时觉得更委屈了,眼泪抑制不住地又往下掉。
    她姐也走了,都走了……
    吴嫂手忙脚乱地给她抹眼泪,“怎么又哭了,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吴嫂说说,出什么事了?大小姐说你了吗?”
    “不是……呜呜……吴嫂,靳辰他走了……呜呜……他要和我分开两年,两年啊……”
    不提还好,这一提,刚抑制住地悲伤与难过又一股脑涌了出来,眼泪如决堤地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小虐,步入结局部分地一个缓冲……(*n_n*)
    ☆、第六十一章 :v章
    离开x市两年,席靳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回来。回来的这么匆忙,这么措手不及。
    刚送走一批难缠的董事,接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绊子等着他面对。席靳辰揉了揉眉心,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轻抿了口咖啡提神。
    视线触及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他眼神暗了暗。自从那日叶清新说完“让我静一静”,他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无论他给她打多少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心忍不住一阵抽痛,这是他席靳辰欠她的。两年的时间,他需要两年的时间整顿公司崩溃的资金链,他需要两年的时间让那些自以为是、所谓的元老级人物知道他——席靳辰并不是他们能小看的,他要他们知道,即使没有他爸的庇佑,他照样可以让百胜起死回生。
    这不也是叶安宁所希望看到的吗?
    他用两年的时间为她准备聘礼,同时也留给她两年的思念与伤心。
    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就像一位王者一样,与远方茫然的天空混为一体。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更衬得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30层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匆的从他的眼皮底下掠过,他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一双如鹰般的黑眸异常深沉,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沿,似乎在等待着谁的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扣了扣。
    “进!”
    allen推开门走进来,“总裁,这是下午的工作安排,另外,晚上有一个饭局……是您必须得去的。”
    allen说的隐晦,可是依照百胜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与其说是必须参加,倒不如说是他这个总裁有求于人巴不得去参加那个饭局。
    席靳辰勾了勾嘴角,唇边依然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容,但脸上却是一片冷凝。
    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如今百胜企业正处于风雨飘摇中,能不能撑过这个槛尚还难说,现在让他们向他们公司注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今晚这场饭局说白了,就是他席靳辰去求别人帮助百胜度过这个难关。
    “我会准时去的!”
    allen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席靳辰会真答应去。以他过去的脾气,别说让他去求别人了。就是让他去参加这类型的饭局,他都只会笑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扔下整桌子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知他的脾性,这个饭局allen只是走程序似得在他面前提提,却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
    allen:“总,总裁,你、你确定吗?”他有些不确定的再次询问。
    席靳辰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没有选择,不是吗?”
    自从昨晚他接到电话的那刻起,他就没了选择,不是吗?无论前路如何,无论……她能不能原谅他,他都必须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因为他是席靳辰,因为他是席伟业的儿子!
    allen看着他,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现在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背水一战。只是……他有点担心,席靳辰能否忍得下去那些人明目张胆的讽刺挖苦,毕竟曾经的他实在太过招摇了。
    如果曾经的席靳辰没有那么臭名昭著,没有顶着父亲的光环一事无成、游手好闲,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举步维艰。
    **
    彼时的y市百胜酒店,也陷入人心惶惶中。
    虽然刘海天已经勒令不许员工私下随便议论酒店总公司的事情,但是这么大的事,电视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娱乐报直接报道,x市百胜企业由于房地产产业出现严重的资金断链,整个公司陷入瘫痪,即将面临破产。
    面对这样的负面报道,大家众说纷纭。
    酒店的生意更因此一落千丈,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在酒店吃饭集体食物中毒的事也被传了出去,使得原本就深受总公司破产影响的酒店雪上加霜。
    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瞬间在一日之内变成大家都忌讳的去的地方,酒店出了这样的事,员工们也没有工作的热情,大家有的留下看热闹,有的则忧心自己上哪儿再找一份工作。一时间,偌大的百胜酒店内部乱作一团。
    而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天的叶清新,在吴嫂好说歹说下,终于肯起来吃点东西。
    吴嫂看她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推她去浴室:“先洗一洗,让自己清醒点,瞧这一双眼睛红的。吴嫂看着都心疼,别哭了啊,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解决。”
    吴嫂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下楼去煮饭,出门的时候恰巧遇到下班回来的宁泽,“先生好!”
    宁泽见她从叶清新的房间里出来,蹙了蹙眉:“清新没出去?”
    不会啊,席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这个喜欢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姨子居然沉得住气?据听说,席靳辰昨晚连夜赶回去主持大局去了,要不是看在他是他学弟又是小姨子未来的老公,他早就撤资了!
    “二小姐今天一天都呆在家里,只是……”
    “只是怎么了?”
    “听说席先生要和她分开两年,二小姐很伤心,整整哭了一天,刚才不哭了,我正要下去给她做点吃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昨晚看着那人还挺人模人样的,这转眼就要和小姐分手,也难怪小姐会这么伤心了!唉……”
    宁泽挑了挑眉,看来,她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姨子还不知道席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只以为席靳辰是不要她了。嗯,这下有好戏看了!两年啊,让他算算,似乎安宁美国的问题差不多需要一年就可以解决了。那么,他可以劝他受伤的小姨子去国外“好好”养养情伤。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做饭吧!”
    宁泽转身去了书房,虽然他可以看在情面上不向席家撤资,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可以放任他投资的钱都打了水漂。更不可能便宜了某些三流、不起眼的小公司。他宁泽的钱岂是随便给那些又蠢又没前途的公司充数的。
    在宁泽的字典里,钱也是分种类的,而经过他手的钱,那都是高质量的,只有高智商的人值得拥有。
    晚饭的时候,叶清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她低垂着脑袋,目光毫无焦距,筷子无意识的夹着一桌子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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