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奔出停车场,翻过一旁的围墙,进入公园。我紧张地低头搜寻草丛,祈祷能儘快找出掉落的手机,更祈祷那手机真的百摔不烂,远远自二楼摔落还能毫发无伤,而我最拼命祈祷的,是希望北极熊还有得救。
    当然,我得先在帝王蟹追过来杀了我之前找到手机。
    阳光自顶头的树梢间洒下,草丛间倏地有一道光闪过,我急忙衝过去,捡起了手机,却被重重地推倒在地,我赶紧将手机塞进怀中,迅速翻身而起,帝王蟹手中的长菜刀,却已抵在我的脖子上。
    「手机交出来!」帝王蟹厉声道,同时手在我身上四处急急地胡乱抓扯,看来她没看见我放进衣服里。
    我索性赌她没看见我找到手机,「我没拿。」
    「骗人!你一定有!」
    太好了,很侥倖地她没看见,但我得取信于她。情急之下我想到自己的手机,反正没有讯号,拿了也没办法用,于是我趁她不注意时,从口袋中将自己的手机丢在地上。
    果然,她以为是手机不慎从我身上掉出,低头去捡,我趁机在她胸口用力踹了一脚,拔腿快跑。
    她跌了个踉蹌,按住胸口猛咳,正要迈步追上来,我却已奔过女舍前的马路。情急之下她扔出手中的长菜刀,却不偏不倚砍中了我的右肩。我吃痛地大吼一声,险些摔倒,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她就会追上来了。长菜刀筐啷一声掉在地上,我赶紧捡起,歪斜着脚步,凭着意志力忽视痛楚,继续向前跑。
    眼见她就要越过马路追上来时,我却瞥见一台公车忽然正从路口飞速疾速过来。她吓了一跳,接着我听见一声响亮的紧急煞车声,而她被撞倒在地。
    我担心地回头张望,她虽无受到重伤,但一时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惊魂未甫。我与她的距离已远到几乎看不清楚她的身影,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又跑了很久,我再也跑不动了,看见斜前方有几张露天桌椅,我两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喘了几口大气后,稍微镇静下来,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跑进校园里了。这个週末放三天连假,绝大部份的学生都走了,而荒城中的学生如果都走了,那人口大概就只剩不到五分之一,週末假日的校园更是空无一人。好在现在空无一人,刚才大街上也没人,不然我的样子可会吓死人。
    现在我才察觉我的右肩有多痛,我放下长菜刀,去摸自己的右肩,满手都是血,低头一看,上衣也被血染了大半,止也止不住,手边也没任何能止血的物品,只能任着它流,等它慢慢停住。
    环顾四週,此刻的恬静真的是与方才被帝王蟹追杀时有着天壤之别,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刚才发生的事简直有如惊悚片中的情节,被一个拿着锐利的刀的杀人魔在后方紧追不捨,不是恐怖片是什么。
    虽说我暂时脱离了险境,但问题并没有解决。我正要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手机上头的天线却脱落了。
    该死。
    这支手机上头有天线,似乎是几年前的机种,没了天线,就收不到讯号。
    更该死的是,我从来没去过荒城的医院和警察局,所以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而学校的诊所假日是不营业的。荒城小归小,但一时要找医院和警察局(还可能是全城唯一的医院和警察局),还真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说到警察局,平时我常常被骑脚踏车的警察开罚单,看到他们就烦,想躲多远就有多远,可真想找他们时,却也找不到一个,看来还真只有骑脚踏车违规时,他们才会出现,但我现在又没有骑脚踏车。
    而医院,荒城只有一间,独佔市场,自然要价不斐,邻近城市又距荒城很远,我不可能走高速公路前往,还没走到血就流光了。
    公共电话?在罪城那般的大都市,十台都有九台公共电话是坏的,更何况是瀰漫着破败气息的荒城,而且在几乎人手一机的时代中,哪里还找得到公共电话。
    我很担心北极熊,很想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可一想到帝王蟹,我又不能现在回去。
    想去找美人鱼求救,才想起早先发生的悲剧,现在也不知道她会跑哪去。
    左思右想时,右肩的血还是汩汩地流个不停,虽然有逐渐止住的跡象,但我还是痛得动弹不得。
    在暗自祈祷能有人经过这里时,手中的手机忽然发出嗶声,似乎快没电了。
    我想起了自己和北极熊为了这该死的手机如何活受罪,我重伤,她生死未卜,既然抢来了,不弄清这手机的秘密,实在不甘心。
    天线断了收不到讯号,所幸还是能收听语音信箱和阅读简讯,我掀开手机盖,按了几个按钮,开始阅读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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