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怪,当你对人或事稍微有些关注时,你的生活里就会时不时出现有关于她的一切。
    自那天开始,张昱树经常能在后巷看见她。
    上学时能、放学时也能。
    有一次他无聊,咬着根牙签蹲在巷口,视线随着她校服的衣摆走。
    看她走路时偶尔看一眼手心,嘴里振振有词,放下?手后步伐再次提起。
    一向不学无术的他好像在电视里看过这个画面。
    通常都是好学生在争分夺秒背课文。
    张昱树笑了一声,现实里居然也有这样的人啊。
    看她突然停下?,张昱树才注意到她头顶的站牌。
    怪不得每天都能遇见她,原来她在那等公交车。
    待那辆车的影子彻底从视线消失后,张昱树吐掉牙签,晃了晃脑袋回了家。
    再一次注意到她便是同年深冬,大雪漫天。
    他打?球时装逼过了头,一个三?分球投进去后没站稳直接摔到在草坪里。
    少年命都可以不要但不能不要面子。
    伤口痊愈期间每次一想到那天的‘盛况’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就遮掩不住的痞气更加骇人,连钱震他们和他说话都陪着小心。
    他在班级一坐就是一天,无聊时的眼神刚好落在段之愿身上。
    看她唯唯诺诺被人欺负不敢吭声,看她走路轻手轻脚没有声音。
    张昱树突然忆起一件事,每个月清洗饮水机的工作,老师好像都交给她去?做。
    到底是干干净净的女生,做什么都带着认真劲。
    除夕前夕,他和吴真闹掰懒得回家,就跟老贺蹲在网吧门口,研究着过年去?哪。
    然后,她小跑着过来。
    冰天雪地里,呼吸都是冷的。
    她送过来的烤红薯却热得烫手。
    张昱树第一次感觉心脏悸动。
    嘴上不在意,心却随着那道身影远走高飞。
    夜晚圆月高挂,他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缕直,让他明白这种感受叫——喜欢。
    张昱树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以前跟老贺说过,没有姑娘看得上他。
    那他也可以追自己看上的人啊。
    疑惑解开,张昱树舔了舔嘴唇重新躺下。
    枕着自己的手臂,视线落在天花板上。
    追忆过去?的思绪很?短暂,几秒过后,张昱树一把搂过段之愿的腰。
    “幸福人生,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摊开手指给她数。
    小时候的玩具车,长大后的游戏机。
    再到摩托车,跑车。
    别人有的他也有,别人望尘莫及的,他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昱树说:“也就追你个不识像的费点劲,其他东西哪个不是老子伸手就来啊!”
    她也没有不识像吧。
    那时候他太凶,所以她害怕呀。
    后来她不也追到咸城,又从咸城回来燃城了吗。
    段之愿说:“要是不费劲的话,你也不会?珍惜。”
    “那你可说错了。”
    “当初要是老子给你个眼神你就过来,咱俩能多幸福好几年。”
    段之愿‘噗嗤’笑出了声。
    抱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洗衣粉淡淡的味道,说:“那我们以后每天吃完晚饭都出来散散步,争取多活几年。”
    这样也能弥补那些年不小心错过的幸福时光。
    “那行。”
    话音刚落,张昱树突然将她拦腰抱起,快步朝宾馆的方向跑:“睡前也得运动运动!”
    --
    段之愿今天要邮寄一份合同译文。
    眼?看着上班要来不及了,她踩着拖鞋往返于洗手间和衣帽间。
    张昱树就慵懒地躺在床上,看她娇小的身影来来回回。
    段之愿将密封好的邮件扔到柜子上,告诉张昱树:“快递八点就到了,你记得帮我给人家啊,邮费你来付千万别忘了。”
    张昱树不吭声。
    几分钟后,段之愿穿戴整齐从衣帽间跑出来,一下?子来到他跟前。
    捧着他的脸轻拍几下:“醒醒醒醒。”
    “醒着呢。”张昱树攥着她的手腕咬了一下?:“连个早安吻都没有就想让老子帮你干活啊?”
    段之愿低头吻了他一下,又嘱咐:“千万别忘了啊,我走啦!”
    关门声响起,张昱树嗤了一声。
    走得倒是快。
    小没良心的真能敷衍。
    八点一刻,张昱树趿着拖鞋慢吞吞下?了楼,火车站早上最不缺的就是上班族。
    各个步履匆匆,还真难看见像他这样懒散的。
    收快递的人等了半天,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咽下所有不情愿。
    张昱树没有完全睡醒,怕错过时间。
    胡子也没刮,表情看上去?恹恹的,整个人带着江湖气息,谁还敢抱怨他。
    收了快递回执,张昱树将条形码发给段之愿,总算完成了任务。
    恰逢宾馆有个房间的水管坏了,他刚躺下?又被吴真叫起来。
    等忙完这一通,困意彻底没了。
    将烧烤店的生意交给霖子以后,他成了闲老板。
    每月月底查个账,发个工资就完事。
    闲来无事,想起有个朋友开了个纹身店,这几天在朋友圈刷了屏,还邀请他过去?看看。
    张昱树开车去?了,画册本摆在他眼?前时,他歪着脑袋笑出了声。
    “这他妈什么东西?”
    “这纹在胸口或者小腿上,回头率最他妈高!”老板告诉他。
    人家给他推荐的图案是个半裸着的女人,一张脸妩媚动人看上去?十分精致。
    张昱树可不敢纹。
    家里那个知道了能给他哭得脑仁疼。
    他翻了几页,视线最终落在几串英文字母上。
    他问:“你懂英文?”
    “不懂。”老板摇头,说:“但你可以把中文告诉我,我找老师翻译。”
    他怕张昱树信不过他,特?意强调:“老师可有六级证书!”
    张昱树睨了他一眼?:“我媳妇还是专业翻译呢。”
    顿了一下?,又说:“还是找你们老师给我翻译吧。”
    “好嘞!”老板说完,给他找了张纸:“树哥,你想纹什么,写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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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昱树回到家里,手臂内侧还隐隐作痛。
    几个小时后,他嫌保鲜膜碍事,直接给扔到垃圾桶里。
    眼?看着段之愿下?班时间快到了,张昱树套上衣服来到出版社楼下。
    车刚停好就见段之愿从里面走出来。
    他把手臂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悠远落在她身上。
    看她左右环顾,小跑着过来。
    胸前鼓鼓随着跑步的动作晃了晃,张昱树视线一沉。
    等段之愿上了车,他便开口:“怎么感觉你大了不少啊?”
    “我本来就这样。”段之愿别扭着拽了下?衣领,说:“今天穿得针织衫,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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