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儿子的功课重要,景夫人闻言也不管莫芸溪说的到底有几分真,摆了下手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回去好好伺候皓宇。”
    “谢谢娘。”莫芸溪告退后快步往回走,最近景皓宇是个很好的保护伞,每到关键时刻只要提到他,顾及儿子前途的景夫人便会立刻熄火。
    最近景皓宇准备考试很辛苦,她回去后要亲手给他包羊肉馅的馄饨吃,他为了她几次在景老爷夫妇面前拒绝收房,不知受了多少责骂,身为妻子,一定要时时将丈夫放在心上,尽心尽力地待他好。
    她在这个家能生活得如此惬意,景皓宇功不可没,为了报答他对自己的真心,莫芸溪决定晚饭不仅要亲手做给他吃,待他温习完了功课后还要亲自伺候他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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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70、双喜临门 ...
    转眼间到了殿试时间,景皓宇被学院学士们联名举荐成功,跳过了乡试及会试等直接参加殿试。
    本朝殿试规定要连考三日,三日内一直留在考场,不得归家。
    对于本次考试,景皓宇抱有很足的信心,他自幼记忆力极好且悟性高,是以学起东西来极快记东西更快,就是因为他身具这两大优点,所以在学院仅短短一年出头便已大放异彩,名气很响,学院中不管是寒门子弟还是官家子弟见了他无不带着几分尊敬,有才学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景皓宇的腿早就好了,何姨娘死后便不再隐瞒,抛却了拐杖开始自行走路,现在双腿恢复得不错,因为经常行走再加上平时的锻炼,现在腿部已与常人无异,以前那双纤细变了形的腿已经渐渐长了些肉,不再瘦骨嶙峋狰狞得难看。
    殿试即将来临,景府上下对此很重视,毕竟三年一次,若是这次没成功就又得等三年。
    这段时间景夫人整日想的都是如何对景皓宇更好点,如何让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考试上,心思被占据,于是便没时间和精力去找莫芸溪的麻烦。
    这几日对莫芸溪来说是轻松的,就算整日都在操心劳神景皓宇考试的事也觉得轻松,因为景夫人消停她就舒服得很,听景皓宇说对这次考试有信心,于是不再担心,顶多操心些有的没的,比如考试这三日他可别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景皓宇带着书童小新去考试了,莫芸溪留在家中等着他归来。
    殿度第二日,纪梦洁来了,这一年中纪梦洁变了许多,现在的她看起来郁郁寡欢,几乎每次见都是皱着眉头的,平日里除了给景夫人请安,其它时间都足不出户,性子逐渐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听说她院里好几个下人都因此糟过秧。
    “大嫂,这两日总算得闲了,前几日每次来都见你忙个不停,连说个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纪梦洁或羡慕或抱怨地说道。
    “没办法,娘说了,其它事情都抛至一边,伺候好夫君备考要紧。”莫芸溪噙着淡淡的笑容道。
    “能操劳这些也是一种幸运,大嫂好命,怎么能抱怨呢?梦洁想操劳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怪哉!我哪里抱怨了?娘交待的事亦正是我心中所想,岂会去抱怨?若是因为梦洁你因误会而‘随口’说的话被娘听到,害得她气怒伤了身子可不妙,到时梦洁被训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莫芸溪不满地瞄了纪梦洁一眼,心中冷笑,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逮到小辫子去告状,
    纪梦洁闻言脸色变了变,强笑着道:“梦洁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大嫂怎的反应这般大。”
    “就算是说笑也要看你指的是什么,暗指对长辈不满的玩笑任谁听了都会不高兴的吧?”莫芸溪皱着眉头看着纪梦洁。
    纪梦洁见莫芸溪生气了,赶忙转移话题尽说好话讨莫芸溪欢心:“大伯学问好,这次定能为景家光门耀祖,到时大嫂可威风了。”
    见纪梦洁示好,莫芸溪也不在这上面追究,淡淡地回道:“借你吉言。”
    见莫芸溪不怎么爱搭理自己,纪梦洁有些讪讪的,想起日后少不得有仰仗他们的地方,于是又一脸笑容地奉承起来:“大伯虽说自幼聪颖,书也念得好,但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与娘还有大嫂的操劳脱不了干系,大嫂是能干的,让大伯一门心思读书,院子里所有的事都由大嫂处理,半点不让他分心。梦洁佩服得很,怪不得大伯心中只有大嫂一人,连个通房都不纳。”
    “哪里,让男人专心在外奔波不去操心家中之事本是我们身为女人的本分,哪里谈什么能不能干的,现在你还不是将院中的事打理得很好?”莫芸溪听出了纪梦洁的奉承,微微笑了笑。
    “是大嫂能干有本事,大伯为你拒绝纳妾这一点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哪像梦洁……哎。”说到此,纪梦洁脸上不自觉地愁苦起来。
    莫芸溪想起几个月前景皓轩寄回的家书说他在外面纳了两名女子,其中一名是碧莲,由于在外面还没有正式的名份,等回来后给纪梦洁磕了头敬完茶就抬为正经妾氏。
    人家的家务事不便说什么,莫芸溪只是命人给纪梦洁添上茶水道:“这些话梦洁以后少说,免得不小心传了出去被人误会你不能容人。”
    纪梦洁闻言脸上一僵,随后又嫉妒又不甘心地道:“大嫂说的这些梦洁明白,以后自会注意,只是、只是心中还是……”
    “同是女人,我了解你的苦处,只是我们为人妻子的又岂能抱怨丈夫的不是,想开点儿吧。”
    闻言,心中的那根弦被触动,纪梦洁突然掉下泪来,哽咽着说:“梦洁命苦,自小便没了爹娘,只能寄居到舅舅家,好在舅舅一家待我极好,后来嫁了二表哥以为能幸福过一辈子,谁想刚新婚不久就出了那种事,现在二表哥又远在外地,还、还纳了两名妾氏,我、我心中难过不已,不是不愿他纳妾,只是我们夫妻长年分隔两地,如此这般,连、连有孩子傍身都难,我、我……”
    景皓宇正在考场,纪梦洁却来这里哭诉不止,简直给人填堵!想开口说又觉得在人家正伤心落泪时这么做有落井下石之感,不说又恼火,于是趁她不注意给香茹使了个眼色。
    香茹会意,忙拿起温度正好的茶说道:“二少奶奶别哭了,先喝杯茶吧。”
    纪梦洁悲从中来,仿佛没听到香茹的话,继续拿帕子不停擦泪,呜咽声不止。
    香茹生气了,声音一扬道:“大少爷此时正在考试,我们要多笑才吉利,二少奶奶不停哭做甚!”
    闻言,纪梦洁立刻止住了泪,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神情带了几分恼怒。
    莫芸溪见状望向香茹训道:“二少奶奶是主子,岂容得你这般不敬?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还不道歉!”
    “是。”被训斥后香茹很是惶恐,对着纪梦洁拂了拂急切地道,“奴婢该死,二少奶奶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纪梦洁板着脸不说话,对香茹端着的茶水视而不见。
    香茹将茶杯放在桌上而后跪下,低下头道:“奴婢方才是想起夫人说喜庆之日不许哭,会招惹晦气,所以一时心急说了冲撞的话,奴婢错了,二少奶奶要打要罚奴婢甘心受之。”
    把夫人都抬出来了!纪梦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略带讽刺地说道:“起来吧,你是大嫂的贴身丫环,只是冲撞了我一句有什么?就算是打我几下又能将你怎样?”
    香茹头又低了几分,惶恐道:“奴婢不敢。”
    纪梦洁说得太过尖酸,莫芸溪不悦起来。
    看出了莫芸溪不高兴,纪梦洁赶紧压下火气,不敢再讽刺,勉强笑着道:“你起来吧。”
    “奴婢说错了话,不敢起来。”
    “你也是无心的,我不怪你。”纪梦洁抿了抿嘴又说了一遍。
    香茹抬头看向莫芸溪。
    莫芸溪板着脸训道:“这次是二少奶奶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若再如此就自己去外面跪着去,免得留着丢我的脸。”
    “是,奴婢以后不敢了。”香茹诚心地道。
    “起来吧。”莫芸溪瞄了眼香茹,然后充满愧意地望向纪梦洁,“让梦洁笑话了,这丫头被我惯坏了,越来越没有礼数,梦洁莫气,过后我一定严加惩治。”
    纪梦洁看了眼莫芸溪,假装没看出来主仆二人的小把戏,笑道:“是梦洁疏忽了,这种日子怎么能哭呢,大嫂不怪我已经很让我感激了,哪里还敢去对香茹不满。”
    莫芸溪又与纪梦洁客套了几分,然后香茹无礼一事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又聊了会儿,纪梦洁突然正色道:“大伯必定能高中,以后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梦洁可是有话说?”莫芸溪直接问道,必是有事要求自己,否则也不会本来还生着气,结果没一会儿就忍下了。
    被看透了心思的纪梦洁有些脸热,但为了日后于是咬咬牙厚着脸皮道:“我只是想、想求大伯大嫂以后发达了要记得提拔一下夫君,他、他满腹才华但因何姨娘前途被毁了,若是一辈子经商也不是个事……”
    莫芸溪打断纪梦洁的话:“梦洁难道不知本朝律例自翰林院退学的学子此生不得再入仕、吗?”
    纪梦洁带了几分忧郁:“晓得的,只是、只是特殊情况不是可以开恩的吗?夫君是被何姨娘所连累,他是无辜的啊。”
    什么被连累,什么无辜,景皓轩会有这种后果全是他咎由自取!莫芸溪抿了抿唇看了纪梦洁一会儿,观察过后发觉她是确实不知景皓轩背后做了什么,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一直认为自己的丈夫是被何姨娘连累的,前途被毁太过冤枉,以后是有机会平反的。
    “梦洁不必操之过急,若以后你大伯真的平步青云了,到时自会提拔自家兄弟的。”莫芸溪不咸不淡地说道,现在刚殿试,就算金榜题名了也是先从小官开始,离发达还很远,先应付过去再说。
    “有大嫂这句话就够了。所有的事都是何姨娘做的,夫君不知情,大嫂不要记恨上夫君,他也是很可怜的。”纪梦洁又开始了第无数次的求情。
    “知晓了,不是二叔做的我们自然不会推到他身上去。”相反,是他做的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大嫂是明理的,怪梦洁太唠叨,总是提这事,大嫂莫要气恼才好。”纪梦洁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见纪梦洁处处为景皓轩着想,莫芸溪心头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景皓轩待纪梦洁称不上有多好,两人成亲后没多久他就出了远门,现在又纳了两名妾氏,身在远方又有美人为伴,结果纪梦洁不但不恨反到还时时将他放在心上,事事为他着想,古代女子真是悲哀啊。
    两日后,景皓宇回来了,回来时累得厉害,景老爷夫妇问了几句话后因不想累坏了儿子,于是让他早早回房。
    莫芸溪忍着好奇什么都没问,伺候景皓宇洗完澡换好衣服用完了饭后才问他考得如何。
    吃饱喝足躺床上休息的景皓宇满足地长叹:“还是家中舒服啊,这三日可是累坏了我。”
    “问你呢,考得如何?”莫芸溪坐在床边给景皓宇按摩四肢,为他疲惫的身体减轻一下疲劳。
    景皓宇闭着眼享受着莫芸溪的伺候,懒洋洋地说:“应该还成,但愿我做的文章能入了圣上的眼。”
    “有几分把握?”
    “进前三大概有八成把握。”
    “那就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莫芸溪脸上挂起了笑。
    莫芸溪还想说什么,一抬眼,发现景皓宇已经睡着了,看着他双眼下淡淡的青影叹了口了,心疼地给他盖好了薄被,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然后放下床帐轻轻出了内间做事去了。
    殿试考生人数近百,试后又由皇帝亲阅,所以得十日之后方能放榜。
    备考长达几个月之久,日子过得着实辛苦,此次考完后景皓宇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等待放榜期间常去拜访好友,有时也会将莫芸溪带上,拜完朋友后若是时间尚早,便会带着她在外面逛逛,前阵子一门心思备考,都没怎么陪着莫芸溪,这次一有空景皓宇像是要将前段时间的冷落都补回来般,几乎日日都带着莫芸溪走亲访友然后逛街市。
    虽说景皓宇很有把握,但是众人还是很紧张,整日盼着放榜之日赶紧到来。
    好容易盼到了放榜之日,一大早景府有几名下人跑去等放榜了,去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往里挤,均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名次,众人一窝蜂地乱挤口角没少发生,好在没有人打起来。
    渐渐的,来观榜的人越来越多,太阳升起温度渐高之时揭榜的人终于来了,当榜贴出来后来观榜之人蜂拥而上,因识字被推选看榜的小新由于块儿头稍小,被挤得差点儿成了馅饼,好容易挤到了前面,待寻到自家主子的名字后激动大喊:“榜眼!榜眼!”
    圈外的几人见到小新手舞足蹈地大叫,猜到景皓宇肯定考得很好,于是高兴地大声问排第几,无奈观榜的人太多声音过大,小新喊破了喉咙都没能让他们听清他说的是何话。
    无论是中榜的人还是落榜的人,都激动得厉害,小新在人群中挤得差点儿没翻白眼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满身是汗地挤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嘶哑地对正等着他说话的几人道:“大少、少爷中了榜、榜眼。”
    “什么?榜眼!”
    “天啊,我们快回去报喜。”
    “走走。”
    都盼着回去领赏,谁也不想落后拼命往回跑,可怜了累得快脱力的小新落在了最后。
    几人开开心心地回去报喜,谁想一进府发现报喜的队伍已经敲敲打打地进了景府大门,报喜之人宣布了景皓宇的考试名次后对景皓宇说了声恭喜,完事后领了厚厚的赏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中了榜眼是喜事,景老爷夫妇满面红光地送走了报喜之人后便要安排宴客,殿试前三名那可是极其荣耀所在,景皓宇这次可谓是光宗耀祖了,这一年中因为何姨娘的事带来的负面情绪立时一扫而空,今日后景府的名声也会因为景皓宇而光彩许多,景老爷感觉压在身上一年之久的包袱终于轻了许多。
    看榜的几名下人均领了丰厚的赏钱,景皓宇自小新口中得知新科状元是自会试选拔上来的寒门子弟,非翰林学子,而榜眼及探花均出自翰林,探花是君琛。
    没能中状元景皓宇感觉有点可惜,不过想想榜眼也不错,何况人外有人,越是寒门子弟越是会一心苦读,自己就算天赋高些,但腿残那几年在学业上荒废了一些,输给状元也不足为奇,如此一想心情又好了起来。
    景府出了这等喜事,下人们均一脸喜色地奔走相告,去与景府有交情的府上报信儿,顺便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请贴让他们第二日晚上有空的话来景府赴宴。
    已经有一年之久,府上的人没有这般高兴过了,莫芸溪也很开心,丈夫有本事身为妻子的自然感觉骄傲,看到纪梦洁又羡又悔又嫉妒的表情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为此暗骂自己有点小人心理,但是这丝愧疚完全压不下心头的得意,于是她继续高兴。
    景皓宇中了榜眼,景老爷命他去祠堂拜祖先,莫芸溪忙前跑后地准备一切相关事宜,也不知是否是早上起得过早后来又做的事太多,总之觉得很累,扶着腰微喘着气等在祠堂门口,大概有两刻钟,景皓宇拜完神仙出来了。
    “累了?”景皓宇见一脸乏力的莫芸溪,不理会一旁的众人,关心地扶住莫芸溪。
    一旁的景夫人见状眉头一皱,哼道:“才做了多点儿事就累,怎么能这般娇气。”
    莫芸溪闻言自景皓宇抽出胳膊,轻声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景皓宇也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妥,在外面不宜过于亲热,于是强忍着关心没再去碰莫芸溪,嘱咐香茹和倩雪一左一右扶着莫芸溪走路。
    见自己辛苦带大的儿子这般珍惜别的女人,景夫人心头又酸又恼,因为儿子争气而起的喜悦之情受了些许影响,脸上笑容淡了一些,不满地瞟了眼被两个丫环扶着走路的莫芸溪,低声说了句:“娇气。”
    “今日是大喜之日,你少说点儿。”景老爷见妻子脸色不好看,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于是忍不住说了她一下。
    景老爷开口,景夫人不敢不听,于是别开视线不再看莫芸溪。
    经过大厨房时,正巧有厨娘拿着一只刚割断脖子的鸡出来要褪毛,鸡脖子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莫芸溪看到不停流出的血,隐约间仿佛闻到了几丝血腥味,突然间胃部一阵翻腾,猛地推开丫环们的手弯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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