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学历也是中专,真的没有比她聪明到哪里去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田玉芳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
    这是自家男人在睡午觉的时候,孩子进去吵了他,他一直宝贝儿子,却跑到厨房狠狠骂了她。
    她不过是小声顶了一句嘴。
    自家男人就拿着一把没有开刃的小钢刀在她脖子上敲打了十多下,她哀求数次,脖子上伤痕累累已经在流血了,那个男人还在暴怒当中不肯停下来。
    太狠毒了啊!
    完全不把她当一个妻子对待。
    简直比仇人还夸张。
    再看看钰青的男人,嘘寒问暖,从不大小声,从不责备,有问题也是心平气和的一起解决。
    人果然不能对比吗?
    ……昨天母亲来找她,告诉她暂时先别回娘家。
    不用猜都知道自家男人肯定是因为她没有回省城,他跑过来,在她娘家发狂了。
    田玉芳不想父母因为她的事受气。
    和张钰青说了一声,就准备独自一人回去。
    “我哪敢让你一个人回家,你等等我,我叫几个人。”
    张钰青喊了几个保安,领着他们就上了好友的娘家。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秃顶的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在好友的娘家不停地打砸。
    当瞧见她们走进院子的时候,才停止砸碗的动作。
    下一秒,他冲过来猛地就扇了田玉芳两个巴掌。
    啪啪!
    声音又响又吓人。
    好友雪白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五爪印。
    张钰青那个气呀!
    王八蛋,这是不把妻子当人了吧,想打就打?
    抬起腿,狠狠地踢向了男人的裆部。
    “畜生,敢打我姐妹,我让你变太监!”
    本来委屈兮兮的田玉芳听到好友的怒骂,突然想笑。
    听到自家男人捂着重点部位发出痛叫声,她心里面竟然很平静。
    如果换成几天前,她会心痛的。
    还会骂钰青。
    可今天这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两巴掌,彻底地打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此时,张钰青像一只母鸡在护着小鸡。
    “玉芳,躲到我身后来,不要怕!”
    “如果你不愿意离婚,你现在必须要有和这个男人平起平坐的想法,你必须变强,要摆脱他的精神控制!”
    田玉芳缓缓抬头,一字一句道:“我想离婚。”
    结婚整整四年了啊,被这个无耻的男人在这四年间无止尽的羞辱。
    然后这些天,在钰青这里,呆了几天,突然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活在正常的世界里。
    “啊?”张钰青没想到好友竟然愿意放弃这个男人。
    她以为好友已经被彻底洗脑,还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帮不了,以后,被好友怨恨了,她也不在意。
    文全章气得大吼:“你这个女人,三天没打又上房揭瓦是吧?想离婚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儿子我不会给你,钱我也不会给你一分,你还得赔我聘礼钱!”
    第99章
    婚自然是没有离成的, 因为男方耍无赖,开口就要两千块钱的经济补偿。
    还得赔偿当初送给女方的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 一台收音机,一块手表的钱, 以及送到女方家一千五百块的聘金。
    田玉芳哪有这么多钱, 连家里买一盒火柴, 她都得向男人伸手要钱。
    可娘家拿了她那一千五是事实, 也没算进嫁妆,她不可能逼父母退出来。
    她只能想办法自己挣钱还这笔钱。
    田玉芳思考了会儿,说:“钰青, 我跟他回去。”
    张钰青丝毫不意外:“回去后,如果日子过不下去, 来找我,不要委屈了自己。”
    “好。”田玉芳苦笑了一声。
    眼里却闪过坚毅的光, 这次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人活一世, 只要舍得下脸皮, 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这是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学到的最恶心的一面, 他天天打她,过得舒服潇洒。
    她却因为太过内省,苦.逼到几乎快要被压垮。
    别人不要脸, 为什么自己还反省?
    她这个家庭, 就不是讲理的地方,回去后, 她就闹, 就算被打死她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
    两个月后。
    今年冬天,张钰青做了很多轻薄款的棉袄。
    款式大方, 销量不错。
    两间店铺装修完了后,就等着开起来。
    通过陈北生的关系,找人在州廣市订做了很多硅胶模特,想搬上火车,乘务员不让,张钰青只能拜托开货运火车的大表哥帮忙运了一趟。
    自然也打了报告,给了钱。
    杨一和火车上的工人卸货时,看到那些模特光着身子,横七竖八躺着,大老爷们一个个都没好意思搬,还是张钰青自己给抱下来的。有了硅胶模特,店铺里的服装就好展示。
    张钰青把厂里面的最新款,全给“模特们”穿上,往店铺显眼地方一摆。
    还别说,顾客们争先恐后进来凑热闹。
    “这是啥,咋做得和真人一样?”
    “这东西像真人,穿衣服怪好看的,老板娘,有没有同款式的,我胖,要大码!”
    “男模特身上的黑色棉袄不错,这外层啥面料,咋摸起来滑滑的,我给我男人买一身,老板娘,少点吧——”
    男女“模特们”都快被一群热爱逛街的女人摸秃噜了皮,棉袄销量也是蹭蹭地往上涨。
    张钰青过年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两间铺子里请了六个女销售。
    她带新人学做生意,还要忙厂里的事,每天回去洗个澡,和老公说不到十句话,沾枕即睡。
    还好陈北生体谅她的辛苦,从不埋怨她这个妻子不顾家。
    他过年空闲时间多,反倒接棒过去当起了家庭煮夫。
    过南方小年那天。
    当张钰青再次见到好友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脸上没有任何伤,抱着儿子,充满自信笑的女人。
    张钰青赶紧从厂里出来,走到马路对面:“稀奇呀,你男人竟然肯让你带儿子回娘家!”
    田玉芳摸摸新剪的短发,把儿子放在地上:“去那边玩皮球吧。”
    等孩子一走,张钰青问:“你男人没再打你了吧?”
    田玉芳看着儿子,笑道:“从你这离开回了省城后,我先示弱,假装给他赔礼道歉,哭着说不离婚,他信了。说这次原谅我,让我做了一桌子好菜,他要和单位上的同事一起喝酒,我等他喝醉了,把他绑在树上,拿着手臂粗的棍子,打得他全身斑斑点点,不管被骂得多难听,都没停,他伤得太重,生活不能自理,住了两个月的院。”
    “我每天不离身的伺候他。拿水果刀,扎他大腿,医生来了,我可怜兮兮说他想出院,闹腾要自杀。医生骂了他几句,就不再管他,第二天,我又抓他的头,对着墙上撞,护士来了,我就假哭,说他有狂躁症,管不住,护士也吓得躲得远远的。第三天,我拿火柴烫他,他身上起了很多水泡,我每天给他制造新伤,他再也不敢骂我,看到我就害怕,这六十多天里,他被我打出了心理影响,出院后,再也不敢控制我。”
    张钰青很是欣慰好姐妹的改变。
    但又有点儿担心:“他万一也用你这招……”
    “我告诉他,如果他敢再动我一根指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别想好过,我每天晚上磨剪刀,吓得他都不敢和我在一个房间睡觉躲得远远的。”
    张钰青又问:“那他还给你家用吗?”
    田玉芳冷笑:“以前就没给过,娃儿我也不带了,以后放幼儿园,放学后爷爷奶奶接,他们说闲话,我只当没听到,我前几天自己去毛巾厂,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儿,一个月工资、加班费、奖金能领到一百零八,年后就去工作!”
    “那男人以前不许我工作的,这次,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婆婆夸我厉害哩,让我男人拿了两百给我去买几身衣服,他也挺乐意,还多拿了一百,说这些年的弥补,哼!”
    女人一旦有工作,就硬气了起来。
    张钰青挺替好友高兴。
    发现那个男人也有意思,好友以前做牛做马,操持整个家,对他好,他不珍惜,天天家.暴,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就不把媳妇当人看。
    结果一天照三餐打他,他却学会了反省,开始上赶着来巴结!
    欺软怕硬,生得贱!
    ……
    大年二十七。
    今年效益好,张钰青给厂里的员工发了年终奖,又给每人发了十五斤苹果,十五斤梨子,十五斤橙子!
    厂里面的员工一个比一个高兴。
    这待遇,比国营企业还好,不光工资高,这北方水果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大家抱着纸箱子,高高兴兴回家过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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