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只觉可笑,抬手扇了叶玉一耳光。
    浓烟呛的人鼻腔难受,叶玉被扇的眼冒金星,一挪动牵扯伤口更是疼的不行,被划的可怖的脸此时扭曲至极,咬牙切齿咒骂道,“叶虞你个贱人,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必定千倍百倍的让你奉还!”
    “最多一柱香,最多一柱香,下一世我一定要让你个贱人生不如死!”
    门前老树轰然倒塌堵住了院门,火势凶猛,再有一柱香,几人便要被浓烟呛死在此。
    阿虞长睫轻颤,踉跄走上前去,不自量力的想将老树挪开,她双手被火灼伤,却好似察觉不到疼般,费劲推动。
    陆衡之盯着沉默的阿虞,脸上却没几分喜色,江埕叶玉讥讽的言语愈烈。
    他牵扯嘴角挤出笑意,想跟着说两句挖苦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阿虞神情阴冷,捡起树杈跌跌撞撞起身,浓烟滚滚呛的江埕叶玉二人直咳,如此痛苦二人笑意仍是难掩。
    运道不好,比不过天选之子。
    阿虞素来知晓。
    她眼神毒如蛇蝎扫过笑得放肆的叶玉江埕,带火的树杈塞入叶玉口内,她双目瞪大,痛苦嚎叫,火烧的她舌头犯焦。
    阿虞笑笑,“浓烟呛死,于你们而言死的太过轻松。”
    “下一世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她收回树杈转而烧向江埕,“你敢如此肯定,是因得了何妖魔鬼怪相助吗?”
    江埕并未如阿虞预想般痛苦嚎叫,神情反倒多了丝镇静。
    他眼神清明,直直盯着阿虞道,“世间万物自有因果,你重生三世,比吾清楚的多。”
    “运道稍好的平民,哪怕终日无所事事,躺平家中,也会福源自来,财从天降。”
    他怜悯的看着阿虞,“叶玉江埕是天选之子,就算他们二人蠢钝如猪,你心思缜密,聪明绝顶,可那又如何?”
    “天仍会降灾祸于你。”
    江埕叹了叹气,“吾自也不是何妖魔鬼怪,只是天选之子运道极好,永远会有高人相助,不是吾也会是旁人。”
    系统见阿虞神情平静许多,紧接着道,“你自幼遭受不公,从而生出嫉妒,想复仇心思,吾能理解。”
    “可命由天定,吾见过许多话本,与天选之子作对之人,最开始也是如你这般赢过几回,可重生多了,皆逃不过惨死结局。”
    “如今你也不过重生三世,便已满身疲惫,下一世确实说不准,许是你又有新法整治这二人。”
    “但赢了,天仍会降灾于你。”
    阿虞放下树杈,浓烟呛的她难以喘息,强撑出言,“是在劝说我同叶玉江埕认罪,从此成为天选之子忠心耿耿的狗吗?”
    只见江埕摇摇头道,“若让你认罪,吾何必费这般多口舌。”
    他叹了叹气,“吾实在可怜你,见你所作之恶事出有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莫提你自幼艰难。”
    “天选之子又自私自利,吾也不愿相助,只能趁江埕意识微弱,实在怜悯你才愿助你。”
    “吾能帮你脱离这话本。”
    阿虞静默良久,系统见说动她,蛊惑信着,“只要你愿放弃重生,吾便能让你也有滔天气运,成为别的话本里的天选之女……”
    江埕黑眸沉沉,怒气难平,质问系统道,“你帮她脱离话本,我下一世要如何惩治这贱.人!”
    系统冷笑,江埕仍在抱怨,它怒喝,“蠢货,哪有何离开之法,真正能瓦解的便是你与叶玉反目成仇。”
    “你愚不可及,只怕下一世真会如叶虞所言,早重生又如何,仍会败于她手。”
    叶虞只要放弃重生,这世间便在无她。
    浓烟熏的阿虞喘息困难,她双眸含泪,看着江埕一会阴沉一会又怜悯的神情,认真道,“您所言为真?”
    “自然。”
    阿虞双眼泛红,“可真是多谢您的好意。”
    “但我尚未折磨够这二人。”
    她嘲讽笑道,“你这鬼怪言之有理,天选之子运道极好,福源深厚,浓烟是呛不死这三人。”
    “生生被烈火烧死的痛,也只能他们三人感受了。”
    阿虞伤口疼痛难忍,无力倒下,她嫣然笑起,看向叶玉江埕,“你们二人素爱打猎烤肉,火会一寸寸灼伤你们的皮肤,皮最先烧焦,其次是肉,最后是内脏。”
    她咳得不行,笑得愈发放肆,“不愧是天选之人,竟也能亲眼见着自己被火烤熟的景象。”
    阿虞视线一转,落向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的陆衡之,“你争气些,多活半刻钟,便可品尝下他们的烤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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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死也要和阿虞死在一起◎
    熊熊烈火, 刮刮咂咂。
    天选之子,运道,话本, 陆衡之头痛欲裂,过往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火燎上他骨瘦如柴的手, 他鸦睫垂落,漆黑的眸死盯着阿虞尸首, 女人瞳孔失去焦距,裸露出的皮肤血肉翻卷。
    陆衡之剑眉不觉蹙起,头回以旁观者视角, 舍弃不共戴天之仇看待阿虞行径。
    自幼被陈母折磨,回京后又遭亲人憎恨,嫁给他后, 被他下蛊折磨至死。
    记忆清楚又模糊,他心脏像被巨石碾过般, 剧烈咳起, 直至咳的吐血。
    江埕叶玉挣脱铁链的声响更使他头昏目眩,他如堆燃尽的灰,病态看向二人。
    江埕已被灼伤,却仍疯言疯语吼叫, “系统,我要吃那贱.人的烤肉!”
    黑云翻滚, 阴风冷冽,却不降雨。
    陆衡之双唇泛白,眸光淬了毒般盯着二人看。他拔出阿虞腰间匕首, 却没力气站起, 如条毒蛇般爬向咒骂的二人。
    凄厉惨叫响彻青枕居, 陆衡之神色阴如烈狱恶鬼,在江埕叶玉的手臂分别剜下灼伤的生肉,塞入口中。
    他嘴角渗出鲜血,阴恻恻笑着,又宛如疯子喃喃自语,“吃到了……”
    他吐出大口鲜血,久久喘不上气,咒骂声也听不清,眼皮沉的睁不开,用劲最后力气挪动身子爬回阿虞身侧,和她死在一起。
    陆衡之俊美的脸苍白如纸,浑身疼得厉害,精神也恍惚,闻到自己的熟肉味。
    他好似出了幻觉,听到雨水嘀嗒,人声噪杂,朱门咯吱作响……
    *
    与此同时京城姜府。
    阴云四合,电闪银蛇,姜姝骨瘦如柴,形容枯槁,“长公主让您召集亲兵与晋王殊死一搏?”
    姜夫捋捋胡须,笑了起来,“为父征战沙场时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囡囡不信为父能击败乱臣?”
    姜姝眼眶通红,指尖攥的泛青,姜夫年过四十,从前沙场重伤,早无力领兵杀敌。
    各地诸侯蠢蠢欲动,晋王统领五万精兵,已然不顾小国来犯,百姓死活,全调遣回京逼宫。
    俨然已是不为玉樱报仇雪恨便绝不善罢甘休。
    能与其抗衡的秦衍,兵马驻守边关抵御外敌,未得调令不得回京,如今秦衍身中剧毒,药石无医。
    而那毒巫师又擅自调动驻守皇城的锦衣卫去碧岩山,姜家亲兵与锦衣卫拢共八千人,姜姝泪流不止,喃喃道,“这哪是杀敌,分明是送死……”
    姜父神情严肃,认真道,“囡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从前最识大体,如今这怎么了?”
    姜姝头昏欲裂,道出那日所见。
    暴雨倾泻,霹雳惊雷划过。
    姜父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可那毒却是巫族秘毒,姜姝绝望崩溃,“若非亲眼所见,女儿也不愿相信……”
    大雨滂沱,姜府闯入一不速之客。
    男人已是不惑之年仍风华绝代,他眉眼冷冽,此时规矩行礼,“见过皇后,见过姜大人。”
    姜父将姜姝护于身后,欲要喊人,男人淡淡一笑,“本王来此便是想与二位好好谈谈。”他眼神转向姜姝,“舞刀弄枪,家父只怕不是本王对手。”
    姜家父女自觉已无退路,巫族长公主虎视眈眈,外敌冒犯,内忧外患,姜父冷冷道,“姜家是绝不可能背弃陈帝,投入你个乱臣贼子麾下。”
    晋王不怒反笑,收敛锋芒,“京中传言我将镇守小国的五万精兵皆调回京城,为谋权篡位,可姜大人,本王只带了一万精兵回京。”
    “本王此番回京,只为活抓陈婉。”
    姜姝显然不信他对这江山未有图谋,实则晋王所言非虚,他是为替玉樱报仇,不过也是为拥立玉樱唯一血脉上位。
    话说三分,江埕活着并未走漏风声,晋王一副情义深重,“姜家拥立陈修登帝,自是视本王与贤贵妃如洪水猛兽,认定我们狼狈为奸,前朝后宫的争斗真真假假,陈婉绝非善类。”
    “本王亮出底牌,也是诚心想与姜府合作,本王无法踩着数万无辜百姓的尸骨调兵回京,更不愿与自己人兵戎相见!”
    姜姝神情凝重,姜父思量许久,也不知这人可信与否,他们与晋王从未打过交道,了解此人皆靠的是传闻与陈家一面之言。
    姜姝攥紧手帕,她本就有当众揭发陈婉与巫师之心。
    但陈婉疑心极重,众臣拜访她皆不见,前几日还将她变相软禁,看守侍卫被带去碧岩山,秦衍又遇刺,她才有机会出宫。
    晋王立场不明,但宫中那二位心狠手辣,手段残忍,毒杀陈修,虎视眈眈。
    姜家已无退路,她不能看着父亲送死,亦不能看着陈修枉死,她要护好贞嫔的子嗣,守好陈家江山,已是天降灾祸,更不能让大昭百姓陷入民不聊生的内斗之乱。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雨消云散,繁星漫天,装潢华贵的马车从姜府门前驶走,晋王眉眼舒展,拨弄佛珠,“江埕这主意不错,不费本王一兵一卒。”
    侍从神情严肃,“属下联络不上江埕了。”
    晋王缓缓睁眼,佛珠断裂一地,“据姜姝所言江晏行已入碧岩山,碧岩山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
    三日后,京郊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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