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打扮奇特的丽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猜是个医生。”
    丽莎微微点头:“可以这么说。”
    周寻热情地跟她握手:“医生你哪个科室的啊?我们这儿有男科的、精神科的、外科的……”
    丽莎迟疑了一下:“我应该……也算进外科?但也能处理一些毒素之类的东西。”
    “顺便一提,你们有一位对异变者很有研究的陶医生……”
    霍言还没来得及捂住周寻的嘴,他已经大大咧咧地开口:“陶医生啊!那是我们男科圣手啊!”
    丽莎:“……”
    她缓缓转动脑袋,看向霍言,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霍言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一个骗子。
    霍言咽了咽口水:“那个,虽然可能很难让人相信,但他真的在异变方面很有研究。”
    丽莎深深叹了口气,她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
    他们两人离开后,江策和游淼淼并肩站在图书馆门口。
    游淼淼率先开口:“真稀奇,你不跟去找霍言吗?”
    江策微微侧目:“介绍城区分布不用找霍言,你故意把他支开但没提我,也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游淼淼笑了笑:“嗯,谁先?”
    江策开门见山:“我去第二基地。”
    他回头看了眼图书馆内忙碌的科研人员,“相同领域的研究者们应该会知道,我们现在找谁来最有效。”
    “问他们要名单,我去要人。”
    游淼淼问他:“你打算怎么要?”
    江策笑了一声:“像霍言那样说的要。”
    “我们从来不打算赶尽杀绝,但不能让他们再扯我们的后腿,如果他们不放人,我就抢。”
    游淼淼像是毫不意外地笑了一声,他低下头,思考片刻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带上霍言?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战力,让他去可能更方便。”
    江策安静片刻,他收回目光:“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但有些话说出来更好。”游淼淼双手环胸,“你最好亲口告诉他,不然他都不知道你多喜欢他。”
    江策:“……”
    “第二基地本来就把他当成假想敌,不惜让上万民众跟他同归于尽,都要杀了他,如果他去要人,只会让他招致更多仇恨。”
    江策垂下眼,“我说过,我跟他是同谋。”
    “如果他注定被一部分人厌恶,我也会跟他站在一起,迎接所有的目光。”
    游淼淼安静了片刻,他笑了笑,按了下光脑:“嗯,录下来了,回头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帮你发给霍言,他肯定听完就消气了。”
    江策:“……”
    游淼淼吐出一口气:“那就让你去,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不能让你干巴巴的去要人。”
    “想让敌人瓦解,得从内部开始。”
    他笑了笑,“先不急,让那些科研人员,把问题理清,然后,我们钓个鱼。”
    江策疑惑地拧起眉头:“什么意思?”
    游淼淼笑了笑:“打个比方,如果现在我们需要的机械院方面的帮助,那我就会让江姝教授私下请求简老的帮助,不动声色地袒露我们为了什么而在进行这些研究,我们面临了那些困境。”
    “要勾起他的兴趣,但又要吊着他,告诉他——抱歉,我没法将保密数据发给你,只能询问一些方向性的建议。”
    江策眯起了眼睛:“你让那些在第二基地的科研人员,主动对我们的研究产生兴趣。”
    “对。”游淼淼伸了个懒腰,“虽然他们自己无法跑出第二基地,但如果有人去那里找他们……”
    江策思考片刻,客观地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你觉得他们会为了自己追求的真理,认可我们的努力。”
    “但科研者也是人,周围的环境,领导者的态度,不可能对他们毫无影响。”
    “他们不一定会有什么动作。”
    “你都说了,是可能。”游淼淼耸了耸肩,“我的风格,就是加大对我们有利的可能性。”
    “但除此之外,我还打算清理一下世界树内部。”
    江策扭头看他,游淼淼面上带笑,但看起来和当初好学生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他看起来像个深谋远虑的决策者,该狠心的时候就会狠心。
    “我们的基地里不止藏着一个‘吴可行’。”游淼淼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有些人有贼心没贼胆就算了,但有些人就像暗中蛰伏的毒蛇,一有机会,就想做点坏事。”
    “霍言说得对,我们不是暴君也不是大反派,不可能因为有人不喜欢他,我们就把他们都杀光。”
    他揉了揉手指,“但我也不想让他们一边享受着霍言的庇护,一边筹谋着对他不利的意图。”
    “发射信号波最后需要那几枚异种,我打算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一点,装作我们焦头烂额,故意露出破绽,把那些别有所图的家伙引出来。”
    他回过头,“一网打尽。”
    “好。”江策几乎没有犹豫,他顿了顿,“你已经有想法了?”
    “有。霍言必须虚弱下来,失去他身上绝对力量带来的威慑力,才能让他们觉得是时候了。”游淼淼叹了口气,“而我们还不能告诉霍言,这是我们的计谋。”
    “否则那个笨蛋要是太过笃定,也会露出破绽。”
    江策微微蹙起眉头:“……我担心他会害怕。”
    “他要暂时进入虚弱状态。”游淼淼揉了揉眉心,“而为了让那些人相信,我们真的焦头烂额,我们都不能在他身边……”
    江策看他:“这是你最好的办法了?”
    “暂时是。”游淼淼抬起眼,“我提前告诉你,是让你想想办法。”
    “反正到时候得你哄。”
    江策:“……”
    他看起来比知道要去第二基地抢人的时候还要为难。
    第163章
    第二基地。
    清晨起了点雾, 基地里多少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刘业平沉默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情说不出的沉郁。
    他原本是学院城的物理系教授,现在……大概是第二基地混口饭吃的普通居民。
    第二基地比第一基地小不少, 但他们搬来之后, 却并不显得拥挤。
    刘业平知道, 是因为他们把很多人留在了第一基地,为了当做诱饵。
    ……听说,第一基地已经被夷为平地。
    刘业平站进食堂的队伍里,摩挲了下发旧的饭盒边缘, 向下的嘴角显得更加沉重一点。
    听说, 第二基地的资源消耗一直是入不敷出的,最近食堂的菜色也变得寡淡了许多。
    这里虽然是模拟了小型的人类社会,看起来一应俱全, 但生活在其中,才会发现人类的需求千奇百怪。
    更何况, 在文明社会中生活过的人,也不是满足了基础需求, 就能毫无怨言活下去的。
    有资格进入第二基地的人, 几乎都是联盟判定的优秀人才, 但大部分人都毫无用武之地。
    应该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样, 怀揣着遗弃部分人独自活下去的愧疚, 悄悄关注着外界的消息。
    从最早江姝教授发出的公告开始。
    联盟从不提起那份公告,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但从最近他们对拥有强大异能的“灾祸”的态度来看,他们背地里应该也认可了那份公告。
    他上次, 还看见有护卫带着面部覆盖着奇怪毛发的人去种植区。
    刘业平也稍微听见了些许关于第三基地的事,那个号称“世界树”的组织, 逐渐发展到了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联盟看起来像是刻意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也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样的应对。
    如果是在以前,刘业平肯定是相信联盟的威慑力的,但现在……已经不是简单依靠科技的时代了。
    一开始,人工火力还能完全压制刚觉醒的异能,但现在,形势似乎已经悄悄发生了逆转。
    刘业平叹了口气,沉默低下头,端着食物往回走。
    才走到一半,有个男人拍了他的肩膀打招呼:“老刘!”
    刘业平回过头,神色了然,是机械院的人。
    ——这种时候还能这么轻松,大概也就只有机械院的人了。
    机械院的男人轻松笑着招呼他:“怎么不在这吃?嫂子在家等你呢?”
    “嗯。”刘业平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对方却还要拉着他说话。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干闲得慌啊?”男人笑呵呵端起自己的碗,“放心,你们物理院现在只是暂时停止研究,之后也会慢慢给你们搞起来的,咱们刚换了地方,得先把资源给我们搞基建。”
    “正好,联盟当初的基建也太落伍了,这回全是最新科技……”
    刘业平缓缓蹙起眉头。
    他并不是对机械院有什么意见,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确实没多少资源给他们搞科研,尤其是非应用物理。
    但对方的态度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他像是对其他人的困境视而不见,也对他们放弃了多少东西毫无同情。
    刘业平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我先回去了。”
    他皱了皱眉头,憋着一口气,独自走进了雾里。
    回到家,刘业平沉默坐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妻子叫他吃饭叫了几次,他都摇了摇头。
    直到他的光脑响了响。
    刘业平打开看了一眼,动作一下僵住。
    他飞快关上光脑,往门外看了一眼,往回迅速带上了门,甚至差点匆匆撞上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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