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图之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从房间小跑出去,秦复礼看到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对于摸头这件事情,以前徐图之不以为然,可是现在她不理解,自己都多大了,他还动不动摸头。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我不是小孩子。”
    秦复礼又帮她把揉乱的头发抚平:“很大?”
    徐图之抬头望着他说道:“22,不小。”
    秦复礼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逗她玩:“抱歉,改不了,你忍一忍。”
    她却当了真,还认真的说:“那就不改,都随你。”
    秦复礼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总是这样,突然一句话就能砸中秦复礼的心。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从起初的那句无意中的:图之都听哥哥的。
    到之后的:我听哥的。
    再到如今:都随你。
    她可能不懂,也或许是懂,总之如何都能拿捏得了他秦复礼。
    他问:“对谁都这么好脾气吗?嗯?”
    徐图之摇头说:“没有。”
    秦复礼轻笑着,手指在徐图之的额头点了点说:“笨兔子。”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委屈的说:“只有你觉得我好欺负。”
    “是吗?那挺好的,我们兔子在外面不能吃亏。”
    她笑着问:“只能吃你的亏吗?”
    “我的兔子不会吃亏,但凡有,我会帮你讨回来。”
    从小,他就把她当成小兔子一样护在怀里,即便她不姓秦,却因为他的庇佑在秦家过得很好。
    “不会的。”
    “我上班去了。”
    徐图之挥了挥手:“拜拜。”
    看着秦复礼离开后,她才回到房间。
    天跃集团。
    位于昶州最繁华的地段,经过这里的人都会注意到“天跃集团”四个醒目的大字。
    肖巡跟在秦复礼身后,他们乘着专用电梯,进了电梯后肖巡有些犹豫的问道:“秦先生。”
    秦复礼疑惑的看向他。
    肖巡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嘴,毕竟他就是个打工的,问太多招人烦,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犹豫。
    任谁都不愿意听话听一半,被吊着胃口,秦复礼也不例外:“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我早上遇到了图之小姐,叫错了人,我以为她也姓秦。”说完肖巡悄悄抬眼看了看秦复礼。
    “没事,以后不要喊错了。”
    肖巡点头:“嗯,记住了。”
    “姓什么都无所谓,不姓秦更好。”
    “为什么?”
    “我在,她就是秦家人。”
    到了办公室,秦复礼做完手中的工作,闲下来他会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
    这里就是昶州市中心,本市最强商务区CBD,处处高楼耸立,一眼望去的写字楼,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地方,而他此刻就站在这个财富和欲望的塔尖。
    中午。
    方玉琴让身边的人陈妈,去喊徐图之。
    “陈妈,你怎么过来了?”
    陈妈微微弯腰:“图之小姐,老夫人找您。”
    徐图之应了声:“好,我换件衣服就来。”
    正厅里除了秦家人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人上了年纪的,和秦远征一般年纪,应该就是秦远征的老友沉应书,旁边还有一位和徐图之年纪相仿的女生,是沉应书的孙女沉清。
    徐图之一一问过好之后,坐在许若英旁边的位置上。
    有外人在的时候,许若英对徐图之有了些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关照,她还是很会看场合的,脸面上的功夫做得很足,毕竟这是秦家的脸面。
    关玉琴说道:“我看这小姑娘家家的和咱们也没话说,不如就让她们两人去转一转。”
    沉应书乐呵呵的说道:“那就麻烦图之照顾我们家清清了。”
    徐图之站起身微微颔首道:“应该的。”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远,沉应书夸赞道:“图之这小姑娘挺不错,越来越像你们秦家人,举止大方得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
    徐图之的身世沉应书也是知道一点的,他这样说也并不是想恭维秦家,确实是觉得徐图之那姑娘好才夸。
    秦远征自谦:“抬举了,大户人家算不上。”
    “跟我就别谦虚了,昶州谁人不知你秦家?”
    数百年的厚重底蕴积淀出了如今的秦家,说一句世家大族也不为过。
    微风拂过树梢,阳光穿过叶隙撒落在石子路上。
    小院儿里的风景眼下正好,正是应了鸟语花香的场面。
    徐图之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任务一般,但是又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态度怠慢,毕竟她和这位叫沉清的女生不熟,更不了解对方的脾气。
    没等徐图之主动开口,沉清先说话了:“可以带我去你住的院子看看吗?”
    她的话不禁让徐图之迟疑,毕竟秦家如此大,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是第一次来,迷路都正常,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指明要去自己住的地方?
    虽然有疑问,但还是带着她过去了。
    从这里过去有段路,好在沉清性格主动,不然真的会冷场,她说道:“我知道你,徐图之对吗?看过你的演出,很好看。”
    “谢谢。”
    沉清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她身上有种超越同龄人的平静。
    “其实你可以问我为什么要去看你住的地方。”
    徐图之浅笑:“沉小姐是客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沉清走在徐图之身侧:“你这样多没意思,我们有得聊,这段路才不会显得太无聊。”
    “沉小姐想说,我会回答,一样不会无聊。”
    徐图之本就不是主动的性格,她不会主动过问别人的事情。
    短短的相处下来,沉清觉得这个姑娘一点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明明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性子特别安静,而且沉得住气了,平静的甚至有些冷漠。
    甚至连外形气质都是成熟的,不是老态,是成熟大气,温婉内敛,而且她身上的东方女性的韵味很足。
    沉清主动找话题:“我可以叫你图之吗?像朋友那样,如果你愿意的话。”
    徐图之点头:“可以。”
    “你不用一直喊我沉小姐,叫我沉清就可以,清澈的清。”
    “好。”
    到了徐图之住的院子,一进去就能看到院子里尤为显眼的海棠树,看样子,树龄已经不小了,不过眼下花开得很好。
    她们坐在院中的亭子里,徐图之给沉清倒了茶,双手递过去。
    秦家的景象倒是应了林语堂《来台二十四快事》中所言:宅中有园  ,园中有屋,屋中有院,院中有树,树上见天,天中有月,不亦快哉!
    沉清接过茶:“谢谢。”
    看着海棠开得正好,她毫不吝啬的夸赞:“这海棠开的真不错,你喜欢海棠吗?”
    徐图之解释:“母亲喜欢,父亲为她种的。”
    “那他们感情肯定很好。”
    徐图之应了一声没有接话,不过正如秦良仁的名字那样,他也只是林慧兰命定的良人。
    沉清观察周围的环境,全是中式的建筑极为考究,处处皆是雕梁画栋,确实是有实力和底蕴。
    怪不得徐图之性格安静,在这样古色古香的环境里,确实容易让人静下来,而且眼下这里只不过是秦家的一处院子,已经十分华贵了,可想而知整个秦家是多么富贵。
    沉清问:“这里看起来很安静,平时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徐图之摇头:“不是,还有我哥。”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住这里,感觉这里挺清静的。”
    “他去公司了。”
    沉清笑着说道:“你似乎一点不好奇我们今天为什么来秦家。”
    她这样说,分明是把话递到了徐图之嘴边。
    徐图之接过她的话:“这样一说,确实有些好奇。”
    沉清坦白今天来的目的:“其实今天来秦家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什么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那些说辞不过是联姻的掩饰罢了。”
    “联姻?”徐图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许你会对联姻的那个人更关心一点。”沉清说完顿了一下:“秦复礼。”
    徐图之低着头,抿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其实沉清刚刚说了那么多都不过是为下文铺垫,她对秦家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是我的家人,我肯定关心。”
    “那你一定很了解他。”
    “嗯,比别人了解。”
    你瞧,说的多有底气,恐怕连徐图之自己都察觉不到这份底气。
    沉清直接问秦复礼的喜好:“那你应该知道他的爱好吧?”
    “嗯。”
    “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想知道。”
    终究是再多周旋,也没有抵过沉清的坚持。
    徐图之语气中略带骄傲的说:“他喜欢书法,写的很好。”
    总之开心的时候他会写,不开心也写,无聊时也会写。
    沉清听得出她话语中的骄傲,亦能看出她眼中突然出现的光:“看出来你很崇拜他。”
    之后沉清没有再问关于秦复礼的事情,在她看来联姻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送走沉清后,徐图之一个人坐在院中,刚刚随手折的花却遭了殃,她面无表情的将花瓣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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