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欢微微摇了摇头,歪了伞道:“向云锦,昨日之事我不欲与你计较,只是希望你多少顾念下爹爹的颜面。听说苏姨娘给你寻了门好亲事,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向云锦轻蔑地念了声,道:“这四个字我会记在心上,也希望你记在心上。昨日我也听了件有趣的事儿呢。”向云锦眸间流转,微微扶鬓,道:“听说,咱们的夕月大小姐自小就跟在宋大少爷身边,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年赵夕月爱慕着宋大少爷,宋大少爷对人家也未必无心。两人在蜀山上,可是共度了好长一段时光……你说,若不是宋大少爷身体不大好,如今的宋大奶奶还会不会是你?都说你是冲喜嫁进宋家的,人人都当你是福星,可到底,也不过是个替身。好自为之?不过是你可怜我,我可怜你罢了。向云欢呀,你不过是从前运气比我好了半分,可往后,呵呵呵呵……”
    向云锦轻轻转了转伞柄,抬了眼又怜悯地看了眼向云欢,贴近了她的身子低声轻笑:“你跟你娘一样,命里注定被弃,孤独终老。”
    若是前几句云欢还只是略略怔了怔,可是最后那一句,却是彻底点燃了向云欢的怒火,她顺势抬起右手正要甩回去,却见向云锦望着她的身后,脸色变了又变,向云欢一扭头,今儿这花园,真真成了戏台子了,唱的还是出冤家路窄的大戏——只见那三岔路口,向云欢和向云锦站在一头,她们的左边,赵夕月和王素华共撑一把油纸伞,赵夕月面带愠色,王素华嘴带戏谑。而她们的右边,宋长平不远不近地站着,着一袭青衫沁浸在雨后的薄雾里,看上去,似是江南烟雨里,站在桥头微含笑意欲迎佳人归家的书生。
    许是见这边全是女子,宋长平朝众女微微颔首,似是要走开避嫌。
    向云锦先是看得出神,可片刻后却是打了个冷战,是的,尽管宋长平眼色无波地站着,可她竟在宋长平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意。
    可他分明站那么远,她和向云欢说的话,他如何能听入耳里?
    这园子里突入而来的沉寂让她觉得有些凉意,可即便他们听到又怎么了,她说的,即便不全是真,可至少,不全是假。
    “赵大小姐……”向云锦强装了笑脸,正欲往前打招呼,那赵夕月却率先上前,先是朝宋长平的方向说了声,“宋大哥留步,我有话要说。”
    转身又含笑问了向云锦一句:“向小姐这些话,不知道是从谁那听来的?我来猜猜……”
    赵夕月一个凌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向云锦。
    向云欢对赵夕月的印象,一直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可方才那一个眼神真真是气势凌人,谁在那眼神之下,都要矮上半截。
    “这……我都是听我家丫鬟胡说的。方才也是同我自家姐妹闲话家常才说到的。云锦无心冒犯姐姐,姐姐你……你……”向云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那眼神一瞪,舌头竟然打起卷来。
    “丫鬟倒也没胡说,我的确自小爱慕宋大哥。”赵夕月对着向云锦微微一哂,转身面对向云欢和宋长平,眼里却是带了歉意。
    这可如何收场,真是……向云欢一时也顾不得问个究竟,正要打了圆场,回头再好好审宋长平,哪知人还未迈步,宋长平已经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云欢一怔,就见赵夕月昂了头对众人道:“是,我自小爱慕宋大哥,不止爱慕,我还想嫁给他。十四岁那年我还特意求父亲送我去蜀山,就是想问问宋大哥,等我长大了,他愿不愿意娶我。”
    “这件事,我从不藏着掖着,宋大哥知道,我家兄长也知道。”赵夕月敛了神色,看向向云锦的眼神变得锐利,道:“我从未觉得爱慕一个人有什么可羞耻的。若是爱了,你若无情我便休,又有何妨。怕只怕某些人,在人背后刻意挑拨离间,恶意中伤,那嘴脸看起来,真真是恶心至极,为我不齿!”
    “呵呵……”向云锦语一窒,竟无法反驳,只是面色由红变白,渐渐,又变了黑,尴尬地扶鬓,道:“丫鬟们浑说,赵小姐别放心上。”
    “姐姐说这些做什么。”一旁的王素华轻笑,“听哥哥说,宋大爷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厉害,杀几个土匪,眼睛都不带眨的,听力比起常人那不是好上一分半点,若是往后再有人在背后挑拨您和大嫂之间的情谊,宋大爷索性撕烂了她的嘴算了,管她是哪家的丫鬟,到了人家的府里,还敢这般胡言乱语,就是打死了,她家主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吧?!”
    “说到这,我倒也想问问姐姐,你说的这丫鬟,究竟是哪个?”云欢眼珠子一转,冷声问道。
    这清理门户的时候,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更新一章,感谢妹纸们耐心的等待【不管你们现在还看不看这文了,依旧感谢你们曾经的陪伴……鞠躬。
    ps:河蟹春风吹大地,大家若是看到不太河蟹的画面,请多担待……
    第61章 鱼蒙
    云欢逼近一步,王素华冷笑道:“还能是哪个。在向大小姐身边能这般清楚知道宋大爷和夕月姐姐过去的事儿又有几个?”
    向云锦正要争辩,又听王素华嘲讽道:“家里的老人们常说,有些个丫鬟随主子久了,性子也都随了主子。这个绿……哦对,那丫鬟叫绿什么来着?嘴儿这么碎,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向大小姐也真是好脾气,能忍得了这样的丫鬟。”
    “那丫鬟原本是妹夫身边的人,王家妹妹这么说,恐怕不大好……”向云锦面色白了一白,眼睛却是看向宋长平。
    原本还在假装看风景的宋长平此时却是回了神,面带笑意道:“原本倒也是我身边的人,只是后来犯了错,被我逐出了府,不知道怎么的阴差阳错又到了向府。不过管教不严,到底是我的不是。”
    他的手同云欢的手紧紧握着,被衣袖遮着,旁人看不见,云欢却感觉到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掌心。
    “这怎能怪你。”云欢浅笑着捏回他的手。
    分明是极小的动作,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小小的动作都带了一丝蜜意,让人心都忍不住暖起来。
    云欢弯了嘴角,隐隐觉得面色一红,很快却是回了神。
    若绿萝还在宋府,还是宋长平的丫鬟,那自然一切好说。可此刻绿萝却是云欢的丫鬟,宋长平即便想整治她,还要顾着向家的面子——说白了,也是顾着她的面子。可凭什么,那绿萝人都走了,还要宋长平担一个整治下人不利的罪名?
    云欢的眼神望向门外,思绪越过了高墙——她一早让思年回了一趟向家,就是说这绿萝的事情。
    绿萝,是断断不能留了,否则于谁都是祸患。
    “这世间多了去的养不熟的白眼狼,亲姐妹有时候都难保不会咬你一口,更何况一个丫鬟。”云欢凝了笑在嘴角抬眼看向云锦,话里半真半假,半说半笑,可是眼神却是挂了霜似的冷,“被逐出府的丫鬟,千方百计又回了府里,咱们宋府得提防,向府也是一样的。前几日我同爹爹说起这个事儿,爹爹生怕这个绿萝会再生祸端,那会就把她的卖身契给了我。她若再府里相安无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却……”
    云欢停了一停,冷笑道:“爹爹今日会再指一个丫头过来伺候姐姐,这个绿萝怕是不能留了。”
    “她怎么也是我的丫鬟!”向云锦浑然忘记绿萝也是她的一个隐患,她只觉得此刻向云欢字字句句都在打她的脸。凭什么呢,她的丫鬟她都做不得主,向云欢分明出嫁了,凭什么,凭什么还能管到她的头上。
    思及此,向云锦的身体气得都有些颤抖——向云欢嫁了人,可是她还想踩到她的头上。
    “这会她不是你的丫鬟了。”向云欢道:“她的卖身契在宋府。”
    “我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向云欢朝王素华、赵夕月微微致意,二人依样回了礼,宋长平已经挽着向云欢离开。
    不多远,便听到向云锦在身后咬牙切齿道:“向云欢,那是我的人!你……”
    宋长平柔柔牵起向云欢的手,把向云锦所有的话都留在了身后。
    “你和赵家小姐的事儿,你想瞒我多久?”云欢轻轻掐了掐宋长平的手背,半是威胁半是调笑地问道:“是不是绿萝不说,你就不告诉我了?”
    “先处理好你的家务事吧,我的娘子。”宋长平不躲不闪受她一掐,只是看她抬头娇俏的样子着实可爱,心头一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夕月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大抵熬不过晚上,就会来跟你说清楚的。到时候你听完她说的,再来审我,看看我两口供能否对上。若是不能,你再来惩治我,也不迟!”
    那字字句句分明正经不过,只是说到“惩治”二字,宋长平却带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拉长音。云欢抬眼看他,他的眼神里一片清明,眼尾的笑意却彻底出卖了他。
    真真是……笑里藏“刀”啊。云欢忍不住腹诽,脸更是一红。
    两人说笑着,不知不觉回了住处。
    云欢远远便见到石头站在门口,走近了,石头上前恭恭敬敬道:“大爷,奶奶,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什么人?”云欢往里一看,那院子里的人大约也是听到声响,抬起眼来迷迷蒙蒙地哭了一声,满腹委屈道:“大爷,救我……”
    正要站起来,身边两名家丁又把她压了下去,她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一颤,又跪了下去。
    云欢嘴巴张了又张,原本还是讶异,瞬间却是恨恨道:“你倒是能未卜先知!”
    “你让思年回向府的时候我就猜到一二,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我就替你把她绑回来了。”宋长平无所谓的耸耸肩头,踏步走进院里,就听绿萝低头啜泣道:“大爷这是做什么?从前我是宋府的丫鬟,大爷要打要杀绿萝都愿意,可现在我是向府的丫鬟,大爷这么绑我过来,又是什么道理?”
    “向府的?”宋长平云淡风轻的应了句,挽着云欢往回廊下一站,风吹青衫,眼里多了一丝清冷,从袖间抽出一份东西,直直扔在绿萝跟头。
    分明离了十步远,那轻飘飘的纸样却不偏不倚落在绿萝的跟前,绿萝捡起一看,当下心中一惊,却又存了半分希望,道:“这个怎么到了你这?”
    宋长平只当没听到,挽了云欢的手放在掌心,朝着身后吼了一句:“还等什么。”
    石头应了声是,从屋里两侧陆陆续续搬出一些家伙来,云欢看石头分明闪现一丝不忍,抬头看宋长平,他依旧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她的手。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宋长平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手顺着她的脸轻抚了下,嘴边轻轻吐了个字。
    “打。”
    “大爷!”绿萝一声怒吼,云欢赶忙扭过头去看,便看到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把绿萝按在凳子上,石头亲自拿着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啊……”一声惨叫响彻宋府上空,绿萝嘶吼一声,带了一丝绝望和不甘:“大爷,大爷,你总要告诉我错在哪儿,大爷……啊……”
    “咱们先回屋吧。”宋长平不再看她,拉了云欢的手回了屋。
    外头传来一声声惨叫,云欢忍不住想出去看,宋长平却按下她,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手却握着她的手替她暖了片刻方才坐下,缓缓道:“我这前二十年吧,确然做过挺多事的。”
    “嗯?”云欢一怔,这是要交代前程往事?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从前做过什么么?”宋长平微微一笑。
    云欢嗫嚅道:“哪有?”可分明心里是想知道的。
    上一世宋长平早逝,在她的印象里,宋长平就是个病秧子。可是这一世接触,云欢却发现,宋长平并不是印象里的宋长平,他曾经鲜衣怒马地活着,在她看不见的角落。
    她疯狂地想要知道他的过去,了解他,靠近他,这是她的夫婿,一辈子的良人。
    或许是她眼神里写明了撒谎两个字,宋长平又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才娓娓道来。
    “嗯……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打小便不大安分,在家时看起来是个安静的公子哥儿,可是上了蜀山之后,遇上了赵游焕那些人,本性便彻底暴露了,领着他们横行乡里,一个蜀山差点都被我们掀翻了。下山当过游侠,也当过一阵子小兵,剿过土匪,有钱时花重金跟人掀桌子抢花魁,没钱时,我们四个人在山上差点为了一只野鸡打起架来,看起来似野人一般,差点把个小娃子吓哭了。帮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
    “花魁?”云欢挑眉看宋长平,宋长平笑道:“是赵二。倒不是看上人家花魁,只是赌一口气罢了。结果钱也花了,我们人都走了,让人家花魁气了好一阵,骂了赵二好一阵。”
    云欢眉眼这才放下,宋长平却是内心缓缓松了一口气:险些说漏了嘴。
    当年气盛,领着一帮毛孩子初次上花楼,不过想看看花魁的模样,却同旁桌斗起气来,散尽一身财物赢得了花魁之夜,可钱花了,他对花魁却没了兴趣,扭身要走时,那花魁翩翩而至,挽着他的手不让走。那会他对床笫之事丝毫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同花魁聊了一晚上的琴史……如今回忆起来,那花魁那晚真是百般勾引千般妩媚,隔日他走时,花魁都哭成了泪人,直道知音难寻,送了个香囊给他……
    这等风流韵事若是让云欢知道,只怕全城的搓衣板买回来都不够他跪平的。
    “若不是家里急召我回来,我只怕这会还在外头浪荡。外头的生活自由自在,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出去。”宋长平轻声道,“若是那会不回来,我这身子也不至于……”
    “那蛊毒究竟是谁下的,你查到了么?”
    云欢脑子里想象中健健康康的宋长平鲜衣怒马恣意江湖的模样,好不畅快。是的,他若是不回来,这一世,他不至于为了驱蛊受尽百般苦,而上一世,他不至于死于蛊下,而她,也不至于一进门就成了寡妇。
    这样一想,她更是恨透了给长平下蛊的人。
    “若是抓住她,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云欢恨恨道。
    “那我倒是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宋长平略略抬眼,眼神直直落在已经奄奄一息的绿萝身上,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
    第62章 鱼蒙
    云欢心下一惊,瞪圆了眼看外头,不可思议地低呼了一声,道:“是她?怎么可能!她自小便跟在你身边。”
    宋长平冷笑一声,对外扬了扬手,石头会意,将绿萝带了进来。绿萝挨了几个板子,原本声音还能响彻天际,现下却是凭着本能低低哀嚎。云欢定睛一看,好好的姑娘家,此刻鬓发散乱,满面皆是泪水,被人抬进来时,抬起眼来,却是死死地盯着她看,像是恨不能将她吞进肚里。
    云欢被那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地怒道:“你瞪我做什么!”
    “呸。”绿萝强撑起身子想啐上一口,怎奈无力,只能趴在抬头是哀伤地望着宋长平道:“大爷为何如此待我!”
    这姑娘纵然此刻已经是穷途末路,再不能更加狼狈,可是那眼神里,盈着绝望的爱意,恨不能恨,爱爱不了,再加上三分的楚楚可怜,便是云欢看得也是心软了一半,可想起她眼里的人是自己的相公,云欢的心不由地又硬了几倍。
    云欢赶忙抬头看宋长平,他却是面无表情地押了一口茶,开口道:“绿萝,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我错?”绿萝“呵呵”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最错的,不过是爱上了你。大爷……长,长平……我不过是因为爱你。”
    绿萝挣扎着要来拉宋长平的衣角,宋长平脚一偏,石头弯腰便将她拉开,低声骂道:“大爷的名讳你也叫出口,我看你是真的傻了!”
    “为何不能叫!”绿萝擦一把脸,兀自又“呵呵”了两声,像桌脚突然划拉过地面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那一年我奋不顾身替大爷挨了一刀,大爷亲口说会待我如亲妹,大爷,你负我!我救你一命,你今日却如此待我!宋长平,你不是人!”
    “你闭嘴!”这一回,怒火攻心的却是石头。曾经笑靥如花的绿萝,如今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婆子,他又可气又可叹,最最悲哀的,却是宋长平提点他的事实——曾经绿萝的好,都是刻意为之。
    曾经对绿萝的爱意遮蔽了石头的心,待回过神来,却是一声嘘唏。
    笑靥如花的另一面,是笑里藏刀。
    “府里的人都说你救了大爷一命,说地多了,莫非你也忘了你是怎么受伤的。那年大爷乔装入匪窝,原本顺顺当当,是你非说担心大爷,偷偷摸摸跟着去,这才暴露了大爷行踪,险些害得两人都回不来。若是大爷一人,凭他的功夫,他自可全身而退,偏就多了你一个!你挡那一刀怀的是什么心思我如今才想明白!”石头睁圆了眼,分明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能怀什么心思!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石头果断打断她的话,冷笑道:“那日之后,全府上下把你当做大爷的救命恩人,大爷也应承你当你是亲妹,这些年来,他也诚然如此待你。可你呢?做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对外散播少奶奶谣言,对内上蹿下跳挑拨离间,大爷心宽,给你安排好退路,送你出府,你倒好,偷着摸着想着法子又回到府里兴风作浪。绿萝……我真是……”石头涨红了脸,半天憋了一句,“我为我从前爱慕过你觉得丢人!”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绿萝冷冷回道,挣扎着爬起身子,半跪半伏在地上深深低下头去,两行清泪落下,砸出一道浅浅的水印子。
    “那年我跟你去匪窝,确实是担心你,上前去挡刀子时,我也确实真心实意,当下只想着不能让你受伤。大爷,旁人如何说也好,我待你的心从未变过。你信绿萝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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