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这两天,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渐渐散了去。
    惊蛰当然能够感觉到男人那些蠢蠢欲动,扭曲偏执的欲望,只不过在私底下有些能够满足,但是再过分,再贪婪的苛求,就会变成无止境的深渊。
    多疑,猜忌,难以餍足的追逐,几乎是赫连容的本能。
    只是对惊蛰来说,没有这些束缚,他仍然会留在赫连容身旁。
    不管这人是帝王也好,乞丐也罢。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惊蛰轻声说着,“不论何时何地。”
    所以……
    赫连容可以再,多信任他一点。
    赫连容眼眸幽深地注视着惊蛰,缓缓低头吻住了他。
    之前残留的那些澎湃的恶念,好似也在这温暖的怀抱里蜷缩着收敛起来。
    咔哒——
    咔哒——咔哒——咔哒——
    奇怪,扭曲的碎裂声接连不断,仿佛一声接着一声崩塌而碎,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在惊蛰的耳边响起,可连带着又仿佛影响到了赫连容,连他也能听到那些扭曲诡谲的响动。
    惊蛰蹙眉,下意识捂住赫连容的耳朵。
    男人挑眉看他,惊蛰露出一口小白牙,作势要咬他。
    【恭喜您,彻底完成任务。】
    系统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冰凉怪异的电子音毫无波动,却莫名其妙的让惊蛰感觉到那其中似乎有着一点点暖意。
    【经过系统判断,您阻止了景元帝走向毁灭的结局,阻止了山河破碎,颠沛流离的道路。同时代无人能够超越景元帝,只要您在,就不会重蹈覆辙,如此,也不再需要系统的存在。】
    【当初系统错误绑定了您,让您承受了这些日子的麻烦,系统虽无法补偿,但余下的这些能量请宿主收下。】
    系统的声音变得有些支离破碎,好像扭曲着隔开了一个空间,遥远了起来。
    【恭喜您能摆脱系统,再见。】
    随着最后那一句话,惊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有种东西从他的身体轻飘飘地抽离了出去,然后一股怪异的暖流突然涌了进来。
    那暖流又快又猛,冲得人几乎没法稳住自己的身体,惊蛰下意识将男人抱得更紧,两个人黏得紧呼呼的,那热流仿佛也透过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交融在了一起。
    而后,惊蛰眨了眨眼。
    他知道刚才男人肯定也听到了那些声音,因为在系统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赫连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兴味。
    但是,但是!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甚至现在还是面无表情的?
    之前惊蛰第一次见到系统的时候,可是将它当做妖怪,久久不能信赖呢!
    赫连容他将人抱了起来,轻轻磨蹭着他的脸颊,声音莫名其妙瘆得慌。
    “你之前说不清道不明,是因为那东西的存在,让你无法将话说出来?”这本该是问句,可在赫连容的嘴巴里,却如同一个笃定的答案。
    “那么,”他轻飘飘地说着,“现在呢?”
    惊蛰顿住,莫名的,他有一种自己要是把之前的东西和盘托出,或许会被赫连容拆吃入腹的错觉……另外一种程度上的。怎么说呢,赫连容有些时候,还真是非常小心眼。
    非常,非常,那心眼,可能比针尖还小。
    要是让他知道,惊蛰差点要被这系统强迫去辅佐赫连端……
    吾命休矣。
    这种迟疑,不是拒绝,却已经足够那等待的怪物不满。
    “你不说……”赫连容露出有些怪异森冷的微笑,“那就只能我一点点,再榨出来。”
    赫连容并不在乎惊蛰曾做过什么,更不在乎这些怪异乱神。
    他知道,他觉察,他有所感。
    赫连容在意的,不过是在惊蛰身上,仍有过他所不知道的东西。
    一分一寸,一丝一毫,也绝不容许。
    他就像是个贪婪的怪物,执着于任何的碎片。
    正如惊蛰所言,从一开始,嘻……就有无数双眼落在他身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视线,正如扭曲的蛛丝,将人重重叠叠包裹起来,几乎无法再挣扎出来的窒息感,是怪异的,荒诞的,无耻的行径。
    正如惊蛰对那些偏执的注视……
    正也知道,觉察,有所感。
    第112章
    待到冬日雪来,这动荡不安的一年,好似终于过去,解禁后的京城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明光客栈也重新开了。
    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小二还是原来的小二,就算这里之前被查封过,可老板到底还是有着旁人没有过的能耐,一次出事后,还能再回来,这要在其他江湖人里,却是几乎不可能有的。
    虽说这些人不爱与官府西接触,可这京城里,除开明光客栈外,也少有这么能聚集的地方,那些江湖客观摩了许久,见这客栈还是红红火火,又渐渐回了来。
    这日,有人冒着风雪走进了这客栈,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碎雪,看向迎面走来的店小二:“请问梅花还有吗?”
    在大堂内坐着的不少人看了过来,发觉那人的身上,也带着隐而不发的煞气,便又挪了回去,自顾自地说着话。
    店小二笑着说道:“当然还有,您往这边请。”
    他带着客人来到了三楼的最里面的一间房,并没有推开,只是欠身说道:“他在里面。”
    客人颔首,小二就下了楼。
    他站在门外片刻,抬手推开了门,屋内张世杰正站着,一听到声音就猛地转过身来。
    “真是你。”
    张世杰见着这人,那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几步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快些进来。”
    岑玄因笑着走进这屋里。
    他和张世杰,说起来,也有许多年没见过。
    张家镖局前几月牵扯到些许麻烦,被放出来后,镖局立刻接了一趟镖离开了同州。后来收到岑玄因还活着的消息,张世杰就立刻往回赶,奈何他刚到同州的时候,京城就出了事。
    多年前的噩梦,几乎再一次回来。
    京城封锁,一点消息都不外露,就算张世杰想打探消息,却还是找不到门路。后来,还是岑玄因辗转送了消息出来,这才安抚了张世杰的心。
    后来京城解禁,官家又彻查寿王案。
    张世杰和明光客栈原本就牵扯起其中,为了避免麻烦,直到入了冬,一切都落下幕布后,张世杰这才寻了机会入京。
    “多年不见,你竟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张世杰感慨地说道,“我却是老了。”
    岑玄因捋着胡子,现在这么点,就都是他自己的,不过也没多么长,摸着还有点扎手。
    “谁能不老,都也是一样。”他举起酒杯,“俊兰已与我说过从前事,旁的不多说,都在酒里,往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岑玄因率先一饮而尽。
    他们兄弟几个,这么些年里,剩下来的人,本也没有几个。
    到这岁数,还能重聚,真也是难得。
    张世杰哈哈大笑:“那还是不要有这样的事罢。”真要有什么事情找上门来,岂非又出事了?那他夫人,真的是要拧掉他的耳朵。
    两人说着话,吃着酒,回忆着过去的事,也讲讲现在的情况,仿佛过去这么多年的时间,就在这酒水里过去,再无痕迹。
    张世杰对待许多事情,都很是随意,只要知道人还活着,就不会去过多管顾怎么活下来的,他在乎的是现在。于是,在他的眼底,不管岑家到底有多少传闻,只要都活得好好的,再没有什么所谓。
    他与岑玄因碰杯。
    “都在酒里。”
    他学着岑玄因的话,朗声大笑。
    到了晚上,两人已经喝得差不多,几乎都是醉得迷糊,张世杰抱着岑玄因嚎啕大哭,颠来倒去都说自己对不住他。
    岑玄因叹了口气,虽有些醉意,却还是摸索着,一拳打晕了张世杰。
    这人还是这脾气,喝醉了,就总爱这样。
    岑玄因搀着张世杰爬起来,将他丢到床上去歇息,又扶着楼梯下来,叫小二去清理那屋,顺便还想付钱。
    到了这么晚,明光客栈也没什么客人,就只有小二在擦拭着柜台,闻言笑着说道:“客人,镖头都给钱了,您不必再给。您吃得这般醉,要不也在这歇一会,外头太冷了。”
    临近宵夜,要是真给人这么送出去,一个没留神醉倒在地上,这么冷的天,第二天人早就没了。
    “多谢,不用。”岑玄因道,“有人来接我。”
    他慢吞吞把荷包收回来,迈开腿往外走。小二在边上盯着,发觉岑玄因还能直着走路,就也没再多盯。
    到了外头,果然有一辆马车在候着。
    岑玄因打了个酒嗝,费劲往上爬。
    等在里头的惊蛰闻着那酒味,有些无奈地掀开车帘,将他爹给拖进去。
    “父亲,您吃了这么多回去,明儿怕是起不来。”
    岑玄因慢吞吞翻了个身,背对着惊蛰。
    惊蛰戳了戳,又戳了戳。
    “烦人。”
    岑玄因丢出一句话。
    “把醒酒汤喝了。”惊蛰道,“不喝我就给你推下去。”
    岑玄因闻言,坐了起来,哀怨地看着自家好大儿。
    “有你这么对父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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