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娘想劝他,毕竟这些孩子往后都是他的负担,就算陆家一直帮他养着,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可他决定的事儿自然不会作罢。她只能安慰自己,那些孩子好歹是健全的,而且手脚麻利,再过几年也能帮忙干一些轻快的活。
    这个学院的第一届学生就这样被李有才招到了,很快的事情就宣扬出去,如李有才所料,很快陛下就趁机提出了要恢复前朝的内官制度,没人在意这样小的一件事是如何传到皇帝耳中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在借题发挥,朝堂一时间又吵得不可开交,在他们的喧闹中,压根没人在意这个小小的学院,当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这个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成功,李友才不气馁,因为他知道朝堂错综复杂,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至少证明了皇上是有这个意向的,那么他就可以慢慢等待了。
    书院就建在村头,每日都有朗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来,久而久之,村民也从一开始的质疑,无视,怀疑,到观望。
    因为学院有李有才的钱补贴,所以压根没赚钱,只是每年的笔墨纸张收费三百文,对比取镇上的学院每年要收四五两银子的束脩,几乎没法比,不少人又心痒痒,但李有才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家里的哥儿和姑娘去读书 ,因为人的思想是没办法转变的这么快的,要改变他们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的。
    当然,他不打算等那么久,因为事情都如他预期的这样没有什么变故,可他也没办法在陆家一直待上十年、二十年,他需要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释放心理的脆弱,而不是在一个所有人都在意他的地方,看着他们像对待瓷娃娃一样对待自己。
    于是在十月的某一天,李有才留下他所有的银钱和一封信,不告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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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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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有才没有和陆家任何人告别,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所有的银钱和一封信。
    他此去山高路远,陆青山知道,当时想要办这个学院,他心里是攒了一口气的,至于他为何如此的热忱,大概是想这世间的女子和哥儿日子能好过一些吧,他们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本就不多,也为了自己心中那份无翼而终的爱情。
    现在这口气没了,他大概也受不了被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不会去寻短见,但也不会活得很好就对了,只怕他的余生都会去思念那位姑娘。他们的故事不算动人,但在那座小院里短暂的几个月,足以抚平他孤寂的前半生,他们中间发生的很多故事都值得他余生的回味。
    离开了也好,身上的伤口能很快养好,心里的伤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可是这漫长的时间里,他没办法一直待在陆家,只有把坏死的肉剜出来才能长出新肉,才能不再痛,这个过程太过痛苦,他不会想让任何人看见。
    李友才留的信中就有短短的一句话,写给陆家的人也写给自己。
    人世匆匆,聚散有时,勿念。
    “他以后还会回来吗?”柳小雪问。
    “谁知道呢,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也或者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陆青山目眺远方,李有才很可能在那一座座的远山中,可他不会去找,因为李有才也不希望他去找。
    陆家不是他的归宿,他把这当成一个短暂的港湾,这也永远没办法成为他的家,也许从很久以前他就没有家了,但现在他的家在他途经的每一片土地,因为他只有他自己了,孑然一身之人,没有归处。
    李有才的远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陆阿娘伤心了一阵,后来慢慢的也不再念叨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人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学院只有柳小雪一个先生,好在学生也不多,倒也应付得来,他们也都是懂事的孩子,感恩李有才把他们带回陆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救他们,但李有才说让他们好好读书,所以他们也学的很刻苦,生怕学不好会被赶走。
    现在的生活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能吃饱饭,有新衣服穿,还能读书,他们在这种生活中,也不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渐渐的也变得开朗起来。
    读书之余也很勤快的帮着干活,凡是力所能及的都搭把手,陆家一时间看着有生气多了,连不太喜欢他们的陆阿娘看他们的脸色都满意了些。
    柳小雪除了带着他们读书,也教他们筹算、刺绣女工,在书院开垦种地,毕竟就算刻苦也不一定都能考上,而且万一要等很多年才开放科考,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书院,总要有个一技之长,往后多少也能挣到钱,自己不至于饿死。
    柳小雪几乎是倾囊相授,反正技多不压身,于是他们早起学字,中间休息两个时辰在干点别的,午后学刺绣和筹算,晚上再温书,一日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冬寒抱冰,夏热握火,他们一日也没得休息。
    春去秋来,蝉鸣卧雪,转眼又是一年。
    第二年冬,许久没有消息的李有才突然来信了,连同信件一起的还有二十两银子,信中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年来的奇遇,然后交代这些银子是给那些孩子的食宿费,麻烦陆青山照看那些孩子,也感激柳小雪的教导,最后说他还要去下一个地方,不必回信,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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