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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聚会的饭店是办公室里几个会吃会玩的现充推荐的,温听澜搭了沈知韫的车去的, 一上车就看见许颂章撅着嘴坐在后排。
    温听澜觉得稀奇:“你俩怎么不避嫌了?”
    许颂章嘴巴撅的能挂酱油瓶了, 温听澜瞄了眼开车的沈知韫, 凑过去小声问她:“沈知韫要升官发财了?怎么你看起来这么生气难过?”
    正在开车的沈知韫听见了,透过后视镜瞄了眼温听澜:“这位同事请不要挑拨夫妻关系。”
    许颂章表情变得视死如归:“等会儿吃饭我们要公开关系。”
    “哈?”温听澜忍住没有给自己大腿上掐一下, 还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了。
    许颂章痛苦得就像是稿子被退二十次似的:“到时候他们就会笑话我们打脸了。”
    温听澜摇头安慰她:“没事,大家不会的。”
    许颂章稍稍好受了一些:“不会笑话我们?”
    温听澜继续摇头:“大家不会信你们说的话。”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车。
    到的时候沈知韫和许颂章还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你先进去还是我进去?还是一起进去?”
    两个人明明决定今天公开关系了,但这会儿许颂章还是有点怯场:“一前一后吧。”
    沈知韫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外面好热。”
    许颂章的脏话脱口而出:“靠。”
    温听澜将背包换了个肩膀, 主动提出陪她一起。饭店一楼的大厅里就摆了二十来桌, 空间大, 制冷就没包厢那么快, 温听澜虽然也怕热, 倒也觉得还好。
    可许颂章已经叉着腰在用手扇风了,热得不得了。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人才上楼进包厢。
    饭桌上大家聊国外的建筑,温听澜本就话不多,虽然从事着和建筑有关的工作但对设计了解不深。埋头吃菜喝饮料,倒也隐隐在期待许颂章什么时候会拍桌而起宣布爆炸新闻。
    光盘的菜都撤下去好几个了,今天要当主角的两个人还憋着,他俩憋的住,温听澜憋不住了,起身去上了厕所。
    顺着标识温听澜找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时洗手池边已经站了个人。
    陈序洲一点儿都不意外看见她。
    温听澜:“挺巧啊。”
    陈序洲:“刚进饭店就看见你了,你旁边是你同事我就没过去打招呼。”
    温听澜哦了一声,应该是之前她和许颂章一起站在大厅时。
    挤上洗手液,温听澜搓着手上的泡泡,在镜子里打量他,穿得一点儿都不正式,黑短袖运动裤,看这儿有点像以前读书时候的他。
    “老板上班不穿西装打领带吗?”温听澜偏头看他,“出来谈生意穿这么休闲?”
    “不是谈生意,家宴。”陈序洲抽了两张纸站在旁边等她洗完手都给她,“下班后换了套衣服。”
    还特意换衣服的家宴。
    温听澜眼珠转了一圈:“相亲啊?”
    陈序洲用手里的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就我们家里人,别想给我扣分。”
    将手上的泡沫冲掉,温听澜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纸,视线一晃,正好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伤口边缘有点红肿,看上去像是抓痕:“脖子怎么弄的?”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等手碰痛了伤口才反应过来:“被打了。”
    “当负心汉了?”温听澜将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我就在你这儿当过王八蛋好不好?”陈序洲笑。
    看他不以为耻的样子,温听澜呛他:“是啊,多光荣的一件事。”
    说着温听澜转身就要朝着包厢走回去,陈序洲一把将她拉住,收起了说笑打趣的不正经模样:“今天下午我小叔老婆找过来了,说我逼死他们一家人了。吵了两句之后她就动了手。”
    今天晚上这顿饭是小叔喊了爷爷奶奶过来“劝和”的。他爸坐镇,就他爸那个心慈手软愚孝的模样,十有八九又会在公司里给他小叔找个闲职白拿钱。
    “论起糟心,看来你家和我家不相上下。”温听澜损完他才想到之前他和自己说的事情,“我妈找你……闹了什么事情出来?”
    那天在他家碰到温逸辰后,温逸辰肯定把这件事告诉了梁芳。他们以为陈序洲住的那个房子是她的,所以找了过来。
    “没什么。”陈序洲卖关子。
    那些话实在是难听得很,陈序洲不想告诉她。陈序洲拉着温听澜的手,幼稚地让她两只手撞在一起。
    温听澜:“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陈序洲打量着她的表情,说得洒脱,看藏在眼底的情绪还是带了些落寞:“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妈叫我帮你弟弟走走关系,要不把你弟塞我小叔手底下,我说那是我未来小叔子,小叔和婶婶恨死我了,估计得把气撒你弟弟身上,一箭双雕。”
    “一箭三雕吧,你就没点心思?”温听澜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还没补考呢。”
    陈序洲见她要走,双手抱臂,叫住了她:“吃好了吗?”
    温听澜闻声停下脚步:“怎么了?”
    “交补考费。”陈序洲话说一半,“带你去个地方。”
    反正公司聚餐也不需要温听澜结账,她回包厢拿了包就提前走了。
    这座城市在一小时前已经彻底坠入夜色的怀抱中,摩天大楼披着比世界所有宝石都璀璨的霓虹,车里没有开空调,陈序洲将车窗降下来,由着夜风吹进来。
    车一路驶离饭店,温听澜整个人靠近车门,贪凉地享受着风扑面而来。
    陈序洲看她享受,将油门往下又踩了些加快了车速。
    风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一起钻入耳朵,刺激中夹杂着紧张,在车速又降下来后,藏在神经下的疲倦和紧绷随之消失。
    车沿着护城河一路朝西开,温听澜看着蓝底白字的路牌也没有猜到他的目的地。
    温听澜将车窗往上调:“去哪儿?”
    “你猜猜。”
    陈序洲也没有导航,温听澜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哪儿都不认识。
    “灵岩山?滨城?”温听澜报了两个答案出来。
    “这些地方以前不都去过了吗,你有点新意好不好?”陈序洲倒是埋怨起她来了。
    “交补考费的又不是我。”温听澜倒是想看看他能整出多新奇的事情出来。
    车一路开到城西,洵川多平原,整座城市唯二的两座山也才两百多米的海拔。
    道路两侧种着枫树,温听澜反应过来这里是洵川每年秋季赏枫最有名的景点。
    大半夜在夏天看枫叶?
    在温听澜的狐疑中,车拐进没什么车辆的省道,不到秋季山脚下的商铺似乎没有什么生意,陈序洲将车停在了一家店门口。
    温听澜环顾四周,想不到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解开安全带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看星星吗?”
    陈序洲将车熄火:“这事做过好几遍了,有点新意嘛。”
    新意新意。
    温听澜撇嘴:“抢银行没干过,有新意嘛?”
    “虽然雌雄大盗也是爱情剧本,但是我们要浪漫可以不学他们。”陈序洲打开车门,“来吧。”
    淡季打烊也早,老板打着哈欠似乎准备关门了。
    他们讨嫌地卡着点进了店,这似乎是家专门卖茶叶的店,老板招呼他们在前厅坐下,陈序洲像是常来,指着后院:“龙井、四季,我们坐后院。”
    店里装修是原木风格,温听澜跟着陈序洲朝后院走。后院树影婆娑,山间吹下来的风搅动着树叶。
    龙井上得快,凑近能闻见好闻的茶香,温听澜不懂茶都觉得清香。
    陈序洲见她嗅茶:“怎么样?”
    温听澜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抿了一口,被茶水烫到了舌尖:“老街不也有茶楼吗?哪儿还有评弹呢。”
    “有个东西老街肯定没有。”陈序洲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等老板将一盒子手工糕点拿过来时,他抬手让老板帮忙将四周的灯关掉。
    今天月亮很圆,天上的云追风赶月,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黄绿色的荧光在树影中亮起时,温听澜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一个小点在那儿一明一灭,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光点从墨色的夜色里飞出。
    温听澜有些惊讶:“萤火虫?”
    城市化建设越来越高的现在,温听澜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见到萤火虫是什么时候了。
    陈序洲不答反问:“这回能赢老街评弹了吗?”
    温听澜侧过身,直直地望着那些萤火虫,新奇地就像是第一次在望远镜里看见木星一样。
    温听澜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转过身时却发现陈序洲没在看萤火虫而是在看她。
    “开心吗?”
    “怎么了?”温听澜好奇,“要问也是我问你吧。”
    毕竟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会比自己糟糕得多。
    陈序洲:“你在英国这几年阿姨叔叔联系过你吗?”
    温听澜蹙眉:“问我开不开心,原来是看我开心要给我捅刀子了。”
    但她知道陈序洲肯定不是来犯贱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温听澜想了想开始开口了。
    “我出国是互惠生,我寄宿的那户人家没多久后污蔑我偷东西,虽然后来证明我的清白,但那户人家也不能继续寄宿了。我半工半读找了个旅馆前台的工作,然后遇上老板想潜规则。我打电话回去,没说要钱,甚至开口和我爸妈说借钱,他们都说没钱,但他们给我弟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后来我再也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他们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说完,温听澜看向陈序洲,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他们亮起了几盏不影响看萤火虫的小壁灯,借着光,她看见他脸上惊慌和难过。
    那双浅色的眼眸里情绪猛烈地翻涌。
    陈序洲看见温听澜脸上方才因为萤火虫带来的喜悦和开心褪了下去。
    “所以我也很恨你,那时候我很想你,哪怕不在一个国家就只是隔着网络陪我就好。但你选择了宋娴艺,没选我。就像你以前高中随口让我给高中那只猫取名字,我回去想了好几个,第二天想告诉你,结果你转头让宋娴艺取了名字。”
    温听澜整个高中的暗恋,就像是一场无人赴约的电影。大学的时候,她等来了赏光,最后难堪收场。
    “对不起。”陈序洲半晌才说出这句话,很苍白的一句话远远不够但他却说不出别的了。
    “干嘛突然提这件事?”温听澜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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