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慢条斯理擦拭干净手上的碎末,抬眸瞥了眼噤声不敢多言的女娘们,淡笑着开口:
    “自古长幼有序,不论现如今柳侍郎怎么想,他既孤身一人,那二娘子的婚事便怎么都不劳诸位娘子操心——况且以如今柳侍郎之能,莫说他的妹妹可以不必烦忧婚配,”
    洛嘉笑了一声,笃定从容,“便是他自己,哪怕是与我那前任表妹重归旧好,亦是他所想便成的。”
    “郡主!这话可不兴乱说,李娘子那可是被先帝发配了皇陵的!”众人神色大惊,若说真能威胁到各个继室心思的,自然还得是原配。
    谁不知道柳侍郎当初并非是感情不和才与李相思和离,是李相思自己做错了事,还惹得柳侍郎亲自去先帝那儿跪了半晚才求回的情!
    若这二人真重归旧好了,哪还有旁人的事儿?
    洛嘉似笑非笑点到为止,回头思忖了许久,还是着人去了趟柳府,将柳纤那日同自己说道,她带出来的佩饰是新买的之事转告一身柳元魁。
    “什么佩饰不佩饰的?”贺云铮回府后想了许久没想通其中弯绕。
    洛嘉支着额头轻笑解释:“那女医不过是个递好话的,却因此反而让这两人误会加深,偏偏依我看,李相思足够嘴硬,当年就不肯服软,如今绝不会多解释她确实不知柳纤身份。”
    柳纤那佩饰明明是她那趟行商新购置的,李相思哪怕真看到了,也不可能通过此物认出对方身份,这个道理一旦摆明,误会自然迎刃而解。
    贺云铮恍然,略显诧异看了眼洛嘉:“你都替李相思打算起来了?”
    洛嘉慢吞吞扬起唇角:“我打算什么了,我不过是把事情给挑明了,比起京中这些弯弯绕绕,我确实更看得上李相思那般性子。不过后续究竟如何,还不得看咱们的吏部侍郎如何打算吗?”
    是大赦
    天下的时候,亦给皇陵中的戴罪之人一个机会重见天日,还是只当此事已惘然,全看他们二人心性。
    何况,她倒觉得,自己给过去的说辞并未让柳元魁陷入多少纠结,反而……瞧着对方松了口气,眸子亮了亮呢。
    谁知道那清冷的陵园,后面会不会意外又招待上一位“迷途”的侍郎呢?
    “你我、亦或是柳元魁,郑家,每个人都是辛辛苦苦才走到如今地步的,可我们又不是生来便是为了吃苦来的,”
    洛嘉起身缓缓替贺云铮理好重新换上的氅领,牵起他的手一道往外走去,
    “既然我们皆付出了不知多少辛劳,得到今日成就,就合该能有符合我们心意的结果,追求自己想要的本不是罪过……嘶,头俯低点儿。”
    新衣堪堪扣好,贺云铮认命抬起眼帘,定定看着始终有理,始终从容的妻子。
    半晌,他主动牵起洛嘉的手,托起在掌中轻吻一口:“是,郡主说得都有理。不过今日新年,还请郡主暂且放下其他事宜,与我一道给府中发发红封吧。”
    洛嘉抿起唇角,懒洋洋挑起眼眉:“准。”
    又非伤天害理,他们这般历经过千辛万苦的人,合该得到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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