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艾莉森的公寓小区之后,克洛伊便收到了查尔斯的回復,他恰好也在离费城南部不远的新泽西国家公园。恰好,呵,少女冷笑,煞费苦心和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看来仍旧是,毫无新意。
    晓风残月中,查理几乎是和克洛伊同时抵达咪咪酒吧所在的街区。这位成功替代弟弟的新晋灵魂乐歌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身披一件绣着暗黑玫瑰的酒红呢绒外套,白色衬衣和黑色西服裤经典而性感,那修长的手指捋了捋柔滑如锦缎的金发,露出了左边的半透明琉璃耳钉。
    瞥见少女的一刻,那双玛瑙绿的眼眸闪灼起撩人的莹光。
    她身穿绞花针织的驼色毛衣,配上砚黑的中长百褶裙和咖啡色高跟皮靴,优雅而矜贵。在他那略显忡怔的视角里,只见车里的她迅速脱下这身衣装,换上了一旁的亮黑摩托皮革套装,还把浓密如瀑布的粉色长发盘成了花苞,两鬓逸散出几缕自然的卷发。
    侧过脸来的少女轻瞄查理,那琥珀色的妖瞳写满了漠然和不屑,就好像他的「救援」是那么得,理所应当。
    利索地在皮靴侧端别上暗器,克洛伊帅气地轻甩车门,那双勾人魂魄的长腿在迷朦的月色里徐缓前行,看向她时,查理的睫毛在黯淡的夜灯下轻颤了一记,屏息着跟随。她微微侧身,余光里,查尔斯不自然地抿唇,意欲挨近她却又保持着些许距离。
    「克洛伊······」查理唤住她,一只大手仿佛试图攥住她的掌心。
    少女并没有停下脚步,她轻吟道,「有话快说。」
    查理拉住了她的手,而布莱尔回首的那一瞬,脸上分明是淡漠。她挣脱他,略显不耐烦地叹气,只见他尷尬地哂笑,有些靦腆地探问,「为什么不是男友陪你?」
    她毫不犹豫地啟唇,那淡极了的嗓音却像利剑封喉那般刺穿查尔斯的心魂,「他的命比你的值钱多了。」
    窒住了片刻,嘴角掛着苦笑的他仍旧是默默地随行。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放下那段晦暗的过去之后,他需要整容和重拾信心,而千方百计地闯入乐坛,再到名声大噪,都是,都是为了克洛伊·优姬。可她到底还是,因为弟弟而厌恶他。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让亚伯命丧福利院。失神了片刻,查理这才发现,他和她已经置身于酒吧的后巷。他听见她低语道,「在我身后,我不吱声就不要出来。」
    看来他比当时的泰伦要有用些,至少她还允许自己跟随着执行任务。尽管如此,克洛伊并没有预设查理的可靠和忠诚度,她不过是借他来壮胆。
    地面的水洼里,倒映出这破旧贫民窟的一角。周遭仿佛僵尸游戏中的神场面,空气中弥漫着叫人极为不悦的酸臭味,再也无力寻觅毒粉和药剂的流浪者零零星星地散布开来,这些癮君子们分为「白色垃圾」和原住民两类,他们就如同丧尸和恶灵一般,瘫倒在分布不均的迷你废物堆之上。
    瞅见烟蒂混合着黏糊骯脏的安全套,少女捂住嘴干呕了一记。费城的「一美元」房市就在此处,这是一个连白送都没人要投资的诅咒之地。
    冷厉起来的寒风还夹杂着些许绵绵细雨,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匆匆地瞄了一眼屏幕,克洛伊低咒了一句。是卢卡斯的来电,她保证过,和海蒂的会面不会超过一小时,而现在早就过了回酒店的时间。
    「卢,」她故作镇定地轻语,「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别担心。」
    电话那头是男友的深呼吸,而她暗叹,他怎会知道,自了解到真相以来,他的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掛断之后,克洛伊抬首,不远处,一大帮手持兇器的男子正乌压压地朝他们逼近。
    她面色凝重地深呼吸,估摸着这里大约有十多个壮汉,一定和艾莉森最近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看来她们捅了个马蜂窝,这恐怕是类似于哥斯达黎加的「紫兰」或澳大利亚的「无名」的团伙。
    半小时之前。
    返回到艾莉森的书房,此刻的卢卡斯继续细细打量那张做过标记的地图,过了半晌,他倏地窒住,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随手捡起一只可以擦除的画笔,将所有案发现场的地点串联起来,勾画出了三个维京字符。
    在这些系列奸杀案中,受害者们的脸部或是手臂都会刻上其中一个字符,可是警员和侦探们都以为是随机的紊乱泄愤或是鬼画符,而熟悉北欧古语的卢卡斯一眼便明白这滔天罪行背后的意图。
    「艾文!杰克!」卢卡斯立刻唤兄弟们过来,「快!寻找所有和『反对女权』或是『厌女』有关的组织,尤其是用维京字符做图标或者记号的帖子!」
    接到指令的两位立刻在各大社交平台和引擎展开了搜寻。
    而打开手机的卢卡斯找到了自己吉普车的定位,布莱尔根本就没有去海蒂这里,她明明驶往了离这里四十多分鐘以外的市中心。他低咒一句,立刻穿上了外套,准备出门寻她。就在这时,艾文惊呼一声,「找到了!卢!快来看看!」
    这是一个颇为隐蔽和低调的vip小眾群体,也是有着眾多富二代和名流子弟加入的团体,而艾文之所以可以进入他们的内网,也是因为萨姆和安德鲁曾经提及过这个教团,而贵宾的访问代码令当时的艾文忍俊不禁,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
    阅览着眼花繚乱的群聊和文章,男孩们浑身发怵,当他们再探问卢卡斯时,嗓音早已喑哑,「卢,这地图上的字符是什么意思?」
    卢卡的面色阴沉,看似艰难地啟唇,「这是一道古老的咒语,通过践踏和粉碎阴性能量,也就是现代的女性群体,从而重振阳性力量,而——」他指向地图上的最后一个字符,「按照这个顺序,看来,他们马上就要完成这场仪式,而最后的场地,应该是在费城。」
    「也就是这里!」杰克和艾文异口同声地惊叫。
    卢卡斯几个箭步走向大门处,最后丢下一句,「你们继续读帖子,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艾莉所在分局的同事们,我需要去找布莱尔!」
    暗巷里,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还在吟唱的克洛伊抬眸,她的嘴角掛着邪妄起来的轻笑,伸手便将这帮打手的首领推向一旁的断壁上,而他身后的帮手们都在哭天喊地中双腿跪地。
    空气里是泛着金色尘粒的灵动香雾,那天籟般的魔音幻化出唯美而危险的梦境,眾人灵魂深处的潘多拉之盒撬开,被解封和强化了的七宗罪肆意地嘶叫,尤其是色欲、贪婪和嫉妒,它们大声坏笑着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地喧闹开来。
    「女神!看看我吧!求求您!求求您!」
    「割肉还是去皮?!要我的什么,我都给您!」
    「从头到脚,任何快感,小的都愿意给您!」
    「精尽人亡,在所不辞!」
    查尔斯也瘫倒在地,他满脸渴求地痴望着海妖,企望着她的垂怜和触碰。他的仰视里,克洛伊妖嬈的脸庞在迷朦的光晕中微侧,浅唱着那首性感的布鲁斯小调,只见少女头乖张地倾斜,在那首领的唇瓣前喷吐胭脂色的迷嵐,「说!艾莉森·沃特在哪里?」
    被质问的男子发出沉醉中的哀吟,他神志不清地低喃,「她和玻璃眼在一起,是他派我们来擒你。」
    海妖拧眉,「玻璃眼是谁?」
    「你好美···好美好美···好美的女神···跟我x吧···到昏迷过去为止······」耽溺于和克洛伊的对视,首领失控般地尝试张嘴吮吻她,可克洛伊立刻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说!玻璃眼是谁?!他在哪里?艾莉森是否还健全?」
    被自己的涎水呛到,男子大笑,他醉眼迷离地咕噥,「她从来都不是目标···玻璃眼是老大······」
    海妖窒住,这男子竟然就透露出了这些年维京字符系列奸杀案的魔头,原来真兇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宗教团伙!
    「······西北三十四号仓库······就差最后一步······老大就能立地成佛······」
    毫无人性的维京组织会对艾莉森如何?克洛伊的神情变得痛苦和忧虑,她的胃里顿时就翻江倒海起来。
    克洛伊迅速掏出手机,向奸杀案家属的群聊里发出红色信号。
    「布莱尔·约翰森!」
    少女倏地怔住,回首的那一剎,低喘中的卢卡斯·克林就佇立在不远处,他死死地耽视着她,那眼里的威严和盛怒叫人不寒而栗。只见男友大步流星地快走过来,两只健硕的大手敏捷地揽住她,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举起来,把她驮在了肩上,默默地往反方向疾走。
    被迫倒掛着的布莱尔轻锤他的后腰,「卢!放我下来!别这样!我还没拷问完······」
    可万分嗔怒的男友并不理会她,他只是找到了吉普,打开车门,将她安置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地将车驶出了这个鬼地方。
    望着他与她离去的背影,查尔斯冷哼,他起身,扯了扯被脏水溅上的长裤,掏出一把鋥亮的匕首。那灰蒙蒙的细雨中,他如同一只被魔鬼附身的恶兽,将方才垂涎和覬望过樱花的十九个男子一一割喉,血洗了这条酒吧的后巷。
    最后,在首领惊惧着求饶之际,查尔斯将沾满鲜血的兇器刺向这男人的侧腰,只听见首领那剧痛中的哀鸣和呜咽。
    查尔斯凑近了他的耳畔,那声线低沉而迷人,「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不把艾莉森·沃特交出来,我会亲自拜访他老人家,那可是满门抄家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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