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回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辆车,再对小陈说,“今天麻烦你了,以后有机会到丽江玩。”
    **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她走?”瞿白望着瘫在沙发上的雷厉,“你不是找了她五年,怎么?真放下了,还是你真打算跟楚楚单位那个叶什么的美女一起?”
    “我跟她没什么。”雷厉闭着眼说。
    “没什么?”瞿白睨了他一眼,“我倒是听说她四处跟人家讲跟你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吃过几次饭就能谈婚论嫁。”雷厉挑眉,“只不过老太太比较中意,加上是王叔介绍的,所以约过几次。”
    瞿白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情况,叹口气,“你说你啊,没见到人到处找,见到了又把人放走。”
    “不放能怎么样?”雷厉怅然一笑,“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难不成让我去破坏他们。”
    “你确定她结婚了?”
    “孩子都有了,难道有假?”那个小女孩跟她长得那么像,让他想自欺欺人那不是她的孩子都做不到。
    瞿白看着双眸赤红的他,犹豫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孩子可能是你的。”
    “想过。刚看到孩子的时候我就有种强烈直觉孩子是我的,可事实不是。”雷厉苦笑。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瞿白好奇。
    “她主动提出让我带孩子去做dna检测。”雷厉想起那日,在他进一步探问孩子父亲详细信息时,潘辰突然说。
    “雷厉,我知道你怀疑芮芮是你的女儿,我并不想多解释,你明天带她去做dna检测,让结果来说明一切。”
    “如果孩子真是我的,她怎么敢让我去做dna?”
    瞿白蹙眉沉思片刻,提出另一种可能,“说不定她是故意这么说,因为她笃定你不会带孩子去。”
    “你想,如果她不这么说,你疑心忡忡一定会私下去查孩子的身世,而她主动让你去测,你反而会打消疑虑。”瞿白总结,“这是人的逆向思维。”
    “其实依依跟孩子聊过,发现有很多疑点。”瞿白一一道来,“孩子现在4岁,算起来正好是潘辰离开你那年怀上的,以当时的情况,我觉得她不可能一离开北城就跟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子;另外,孩子说她跟妈妈和外婆住一起,还说外婆一个人在家,会怕怕。”
    “她真这么说?”雷厉心扑通扑通狂跳。
    自从知道孩子跟他无关后,每次看到孩子他的心都像被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因为她时时提醒着自己,潘辰忘了他,现在属于另一个男人。
    所以,他尽可能避免跟孩子接触,也就没法探问这些。
    瞿白的话让他豁然燃起希望。“你的意思是,她骗我。”
    “是不是去她家看看不就知道。”
    “她家在哪儿我都不知道。”雷厉苦笑。
    “你是真蠢还是糊涂了?”瞿白没好气地说,“她那天不是对小陈说,让他去丽江玩,这不就说明她在丽江。”
    “再说,她之前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把号码给国an,马上就能锁定她的范围。”
    “可是”雷厉犹豫,“万一她本来就想逃开我,我这样找过去,不是逼她再逃一次?”
    “如果那样,跟现在又有什么差别,归根到底都是永不相见。”瞿白叹口气,“当初她离开的原因无论是出于不信任你,还是累了,不想再继续,时至今日,这些问题都已解决,你们之间除了5年的空缺,没有任何问题。”
    雷厉沉默,眉头拧成死结。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瞿白不明白,“如果她真的结婚生子,过得幸福,你就当断了自己的念头,彻底死心;如果没有,你就去争取。”
    “我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雷厉压住眼眶。“这么多年过去,我怕她早已不爱我。”
    “女人比男人长情。”瞿白道,“而且,就算她对你感情淡掉,难道你就没有让她重新爱你的能力吗?”
    “雷厉,你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应该明白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痛。”
    不要让她成为你得而复失的肋骨。
    这是瞿白那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躺在手术台,意识清醒地看着医生取走他的肋骨。
    啪的折断,清脆的声响响彻整个手术术。奇怪的是,那根骨头明明已经脱离他的身体,可他仍觉很痛,像是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被随着那一声脆响裂开,痛得他猛地睁开眼。
    漆黑的夜里,他睁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是汗。梦里被取走的肋骨隐隐发疼,真实得可怕。
    宋博彦说,从人体学的角度,人有12对肋骨,在开胸手术中常会去掉一根,而在骨科中也常会取肋骨作为原料。但是,临床中,有许多被摘除肋骨的病人常年被疼痛困扰,而且疼痛往往来自于被摘掉的肋骨,在医学上被称为幻肢痛,机制不明,至今仍无法给出合理科学的解释。
    怎么才能消除这种幻肢痛,一种是心里干预让病人接受幻肢已消失的事实,而另一种就是植入一根人工肋骨。
    他不愿意用一根新的肋骨去替代,唯有去找寻他遗失的唯一。
    ☆、第78章
    丽江,一座充斥爱与奇遇的风情古城。
    有人在这里邂逅,有人在这里疗伤,有人会来这里,选择遗忘,或者被遗忘,然后,从这里开始流浪,又或许,终止流浪。
    雷厉站在古城门口,望着与水车合影的游人,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掌心握着的是一张写着地址的小纸片。
    瞿白没有推断错,她在丽江,经营着一家在网络上颇有名气的客栈,生意很不错,秘书足足等了两周才订到房间。
    当然,不是用的他的名字。
    她客栈的位置不在游客集中的地段,虽然网络上有很多住客详尽地给出了路线图,但怕客人找不到,她通常都会在客人入住当天联系客人,再详细说一遍怎么去,有时还会派人来接。
    五分钟前,雷厉接到了她的电话,“吴先生你好,我是猫窝的老板娘,你在我们这里预定了一个庭院房,我想问,你到丽江了吗?”
    “我已经到了,在古城门口。”雷厉压着嗓子,不想让她听出来。
    “你已经在古城门口了?”潘辰惊讶,“这么快,我看你发来的航班信息是11点到。”
    “我改签了。”
    潘辰哦了声,又问,“你能找到我的客栈吧?需不需要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我能找到。”
    “那好,你如果找不到就给我电话。”
    雷厉从兜里掏出纸片,再次看了眼上面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笑了。
    **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拐过两条小巷,远远就看到了她的客栈招牌。
    很可爱的名字——猫窝。
    木质的牌子上刻着两个圆滚滚的字,还有一条慵懒的小猫。
    雷厉站在门口,看着半掩的门,久久不敢推门进入。
    在等待确认房间的两周里,他搜遍了有关这家客栈的信息,在住客的评价中,逐渐拼凑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老板娘好漂亮,还有个很可爱的女儿,不过现在貌似是单身哟。”
    “第五次来丽江,经朋友介绍入住猫窝,窝了一个月,彻底被迷人有魅力的老板娘折服,可惜我不是男人,否则一定追求她。”
    还有直接表白的,“罗姐姐,我爱你,我愿意永远留在猫窝陪你。”
    下面跟着打趣的人,“少来,爱罗姐的人已排了一个加强排。”
    “怎么才加强排,已经加强连好不好?”
    “你们都错了,是一个军。”
    “一个军?难道不是全银河系?”
    不难看出,住客们很喜欢她。而瞿白没猜错,她在骗他,她的新身份姓罗,而她说女儿姓罗,纯粹误导他,她没有结婚,至少现在没有丈夫,否则不会引得一群“狼崽子”在哪儿示爱表白。
    果然是个骗子。
    雷厉深吸口气,抬手推开门。
    脚踏进去的一刻,一个可爱声音响起。“眉眉阿姨,来客人了。”
    是芮芮。
    她从吊篮椅上跳下来,跑到他身边,一下认出他,“叔叔?”
    “你还记得我?”雷厉吃惊,认真算起来,他们只见过几次,没想到小家伙的记性那么好。
    “记得。”芮芮点头,“我和妈妈坐过你的车。”
    “你怎么来了?”她问。
    雷厉蹲下来,与她平视,“我来看你,还有,你妈妈。”
    “妈妈不在,她带外婆去打针了。”
    “外婆生病了?”雷厉关切地问。
    “外婆膝盖疼。”
    屋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姑娘,见他们在聊天,立马走过来,略显戒备地把芮芮拉到身后。“先生,你找谁?”
    雷厉起身,表明身份,“我是来住店的?”
    “住店?”姑娘看了看他空空的两手,甚是不信,哪有住店不带行李的。
    “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没房间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我有预定。”
    预定?女孩挑眉,“是我们这儿吗?”不可能啊,他们就剩一间空房,已经被预定走,那客人订了两个月,这人一点行李都没有,怎么都不像。
    “是这里。”雷厉从兜里掏出一张预定记录打印单递给她。
    姑娘仔细看了看,发现他正是那个一口气付掉房租的阔气住客。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笑笑,“我看你都没带行李,所以……”
    她干笑两声,赶紧让开路,“吴先生,这边请,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眉眉阿姨。”芮芮突然扯了下她的袖子。
    “怎么了?”
    “他不姓吴,他是雷叔叔。”芮芮纠正。
    女孩低头看了看芮芮,再去看雷厉,一头雾水。
    “对,我不姓吴,帮我订房的是我朋友。”雷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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