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山晴是被渴醒的。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往床边蠕动。从沙抱着她睡,第一时间伸臂捞人,从床头拿起杯子凑在她嘴边。
    “姐姐张嘴。”
    水是喝下去了,人没清醒多少,歪栽到男人身上继续犯困。
    从沙手掌大张,卡着路山晴的下巴和脸颊肉,一下一下啄她嘴唇。“姐姐先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可能是把人折腾狠了,竟然睡到现在,颗粒未进,连中间给她擦洗都只是嘟哝两句然后任人摆布。
    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从沙锲而不舍地哄道:“嗯?姐姐?乖,听话,好不好?”
    “讨厌你。”
    滑下来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骂他,起床气发作,谁来都不好使。
    “好好好,姐姐讨厌我。那我去军部了,姐姐眼不见为净。”从沙嗓音低柔,故意逗她。
    听他说要走,又不讨厌他了。
    “不要。”路山晴翻身压过去,额头顶住腹肌,迷迷糊糊地进入了说话句子很短但娇纵的时刻。
    男人捏捏她的小脸,双手揽着腋下把人往上拉,让她能靠在自己肩上,说话都有些哑,“姐姐,别再撩拨我。”
    她压住从沙是在表达不准他走的意思,并没多想,小腹现在被什么东西硌着,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一对奶子正好挤在他胯间。
    “色蛇。发情期。”
    从沙听懂了,知道她在骂他才是发情期,笑声都遏制不住,“嗯,在姐姐身边我可以随时发情。”
    路山晴无语,环着他脖子不理人。
    身前扒着的树袋熊女孩乖得不行,从沙直接抱她去了餐厅。“想吃什么?吃饼干吗?”
    “营养液。”饼干好吃但麻烦,要吃很多才能饱。
    二人腻腻歪歪吃了一顿早饭。
    蜕皮不是什么大事,从沙最多就能休这两天。尽管没有什么强制规定,他也照旧去军部出任务了。
    一方面现在处于紧张时期,任务繁重;另一方面也是性格使然,他有一种身为进化兽人的责任感和守护欲。
    反观路山晴,又去睡了个回笼觉才慢悠悠往自己家晃。没办法,她不在状态,激素也不稳定,非要出任务就等于找死。
    兽形做爱真的太累了,精神和肉体双重层面的累,还伴随着轻微的头晕。
    以至于她第一眼看到自家围墙内侧横杆上盘挂着一条蛇时,反应就只剩停下脚步在原地愣神。
    一个激灵,路山晴猛地后退两步警戒。怎么会有变异兽进入基地,还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家里。
    经她观察,这是一条树蟒,用身体环绕横杆左右左右这么搭着来回蜷,最后把头部垂在正中间位置,远看像一块有绿色涡漩纹路的半圆形毯子。
    不对,进门这么久,这条蛇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欲望,而且不是毒蛇,危害性并不大。
    路山晴想驱逐这个不速之客,但突然间头晕得厉害,脑海里有些画面在翻滚。
    记忆会在特定的条件下被触发,可能是通过一种气味、一段音乐、一处风景,而路山晴是因为那条蛇的一抹绿。
    她想起来刚进茧蛹时和两个小男孩交朋友,想起来自己身上曾经挂着两条蛇,想起来其中有一个叫齐小树。
    走过去伸手戳那条一动不动挂着的蛇,语气平淡没有起伏,“喂,下来。你走错了,这是我家。”
    其实在兽形下,很难分辨一只兽究竟是兽人还是变异兽。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彼此之间熟悉或者有高度拟人化的动作来区分,再有就只能通过基因层面的检测。
    路山晴没想起来的时候也把他当变异兽,既然认出来了还说出冷漠的话,是因为她在生莫名的气。
    虽然她仍旧不太清楚好朋友齐小树后来为什么从茧蛹离开,但就凭回想起来的这一小部分记忆中包含的朋友情谊,他也不应该在没死的情况下,直到现在才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山晴发觉自己的情感波动越来越大,尤其这些日子以来。一股气生得着实有些不讲道理,气他也气自己。
    树蟒被戳也没有动静,只是偶尔吐出的信子能让路山晴确认他不是死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下来。”
    这次树蟒稍微挪了挪头部,好像在思考,但不出两秒又静止不动了。
    路山晴鲜少有现在这样生气的同时被人油盐不进地拒绝不理睬,眼瞳瞬间漾出金色。
    金瞳稳定下来,她盯着那条装聋作哑的蛇,无声地笑了。齐小树,敢骗自己说他叫景逢棋是吧,好得很。
    伸手去捏他那一截相对其他部位比较细的颈部,手指触碰到鳞片才发现不对劲。
    他身上太干燥了,翠绿体表泛着不正常的灰白,眼睛也是无机质样的灰沉。
    他也在蜕皮期。
    路山晴在心里叹了口气,喊他:“齐小树。”感受到指尖下的颤动,继续道,“喊错了,景逢棋。你要蜕皮为什么到我这来,我凭什么收留你。”
    他不是喜欢被喊景逢棋嘛,那就这么生疏地喊一个陌生的名字好了。
    树蟒无法言语,昂头循着她手心的位置蹭,带着讨好意味。
    路山晴本不是什么能硬下心肠的人,甚至可以说一直都对从沙和齐小树两个人格外在意,如果不在意,她也不至于生气。
    被蹭蹭手就让她火气渐弱,让她有些嫌弃自己底线很低的包容度。
    “你跟我搞这套消极抵抗是什么意思,非要赖在我家是吧。”
    能看出来树蟒状态不是很好,毕竟她刚看完从沙蜕皮,算是比较清楚健康且顺利的蜕皮期是什么样子。
    有全部记忆的路山晴脾气很差,她无法确定景逢棋来这么一出是要搞苦肉计还是怎么的,但也不能置之不理。
    “进屋。你不自己下来,还要我抱你下来?”
    树蟒听到她松口,才缓缓把盘紧的身躯松开,试探着往下挪。
    原本想让他自己在地上爬进来算了,又担心地面太过粗糙,让本就不健康的蛇鳞表面雪上加霜,还是把胳膊递过去了。
    看他眼睛应该是失明状态,开口提醒道:“过来,我抱你。”
    原生物种中,树蟒属于蟒蛇里体型较小的,大多都体态修长,尽管如此,在进化加持下也有路山晴两手环握那么粗,估摸着可能六七米长,可以说是巨大一坨了。
    景逢棋也清楚自己的体型和重量,动作缓慢不敢造次,犹豫着想还是往地上爬得了。
    “快点,别让我发火。”
    听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树蟒忙不迭地顺着胳膊往她身上绕。自从分开后,他再也没有用蛇形缠过路山晴,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天。
    一条庞然大蛇缩着尾巴去卷细腰,像裹了一床厚实的密不透风的被子,在她肩上背上左蹭右蹭地游走,不停探她的温度和气味。
    被扰得烦不胜烦,路山晴警告,“再动。”都不用加别的限定条件,树蟒立刻安静,信子都不吐了,和死了一样。
    ***
    区别对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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