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吃完饭,苏木微收拾餐具,洗完碗出来,扫了眼没有看到秦懿,以为他进卧室了,叫了两声没有听到应。最后在阳台找到握着酒瓶喝酒的秦懿,一瓶酒已经少了一半。
    苏木微走近,夺过酒,“医生不让喝,哪里来的。”
    “给我。”秦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木微没动,还往后腿了一步。
    “今天地铁挤么?苏木微。”秦懿也不抢,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
    苏木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给我吧,其实你用不着骗我。”秦懿开口,手在空中张着。见没有动静,也不撑拐杖,抓住酒瓶子,因为单腿,苏木微又不放手,身体前倾,下意识抓住苏木微胳膊肘。
    苏木微痛到‘嘶’了一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种生痛的感觉,直击神经。
    秦懿意识到不对劲,放开酒,靠在桌边沿上单脚站稳,抓过程木微的胳膊,看到那虽然贴了创可贴边上还红彤彤的伤口。
    “怎么弄的?”秦懿声音变得更冷,犹如寒冰。
    苏木微轻轻挣开他的手,“就磕了一下。”这么大个人,摔跤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秦懿夺过酒瓶,坐回原来的位置,对着酒瓶灌了一大口酒。
    苏木微在一旁坐了下来,趁秦懿没注意把酒瓶子抢了过来。
    “想让我不喝可以,我们来玩个游戏。”秦懿看着苏木微,眼神认真又阴沉。
    “什么游戏?”苏木微一脸疑惑的看着秦懿,在思考他又葫芦里卖什么药,想了想,应该不是体力方面的,只要不是这个,她倒是无所谓。
    “一问一答,规则很简单,各自问对方一个问题,轮流来,谁答不上来谁喝。”
    “你不能喝。”苏木微立马回绝。
    “好,我都会认真回答。”秦懿倒是早想到这点,无所谓道:“相比这个,我反而担心你压根连问都不想问。”你对我的一切都不关心吧。
    “没有。”苏木微声音轻轻的,气势上很虚,无力的反驳。
    “女士优先,你先来。”秦懿不纠结。
    “你因为酗酒住过院?”苏木微看着酒瓶,问出这个半夜在脑海中不断蹦来蹦去的问题。
    “嗯,很久之前,那时候不太会喝,硬灌,酒精中毒。”他回答简单,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因为什么?”苏木微抠着酒瓶上的贴纸。
    “这属于第二个问题,你可以等我问了再问。”秦懿笑了笑,问道:“你和齐烨怎么认识的?”
    “大学,他是同系学长,学生会主席。”
    “你们在一起过?”秦懿也没有意识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没有,后面毕业后,一起工作了几年而已,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她都没有意识到这是第二个问题。
    “好,如果我说酗酒因为觉得被你抛弃了,你会不会延迟嘲讽我?”秦懿自嘲道,他没有看苏木微接着说:“其实大一那年寒假我才知道你没有参加高考,去你家邻居说你家搬走了,我问老师、同学,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没有联系。”
    见苏木微低着头,“我……”话没说完被秦懿给截胡了。
    秦懿敲了敲酒瓶说道:“到你问了,不是答。”
    苏木微沉默了良久,等那股酸涩的生理反应过去。
    “你对我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秦懿开口自嘲。
    苏木微用嗡嗡的声音问道:“你跟李雨涵在谈恋爱么?”她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个状态,用‘现在在谈恋爱么’过于残忍。
    秦懿对她问出这个问题,有点诧异,看着她认真回答:“我已婚,你不知道?我跟她没有恋爱过,我妈挺喜欢她的,想搞包办婚姻,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或许我会妥协。当然,我说的是如果。现在,假设不成立。”
    “到我了,除了失眠严重,身体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问题?”秦懿眼睛直直的看着苏木微。
    “我……可以选择喝酒吗?”苏木微没敢看秦懿。
    秦懿拿过酒瓶,声音低沉,“可以,不想说我就找人去查,也不难。”
    “抑郁症。”
    “定期看医生?”
    “前几年严重的时候每个月一次,后面状态差偶尔会去。”苏木微声音越来越轻,细听有哭腔。
    “腿上的疤是自己弄的?”秦懿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
    “不是,车祸。”
    后面秦懿一直在追问,苏木微把当年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苏木微,我爸车祸跟你妈没有关系,跟你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确实出轨了,对象后面他去世我见过。我还有个妹妹,我妈性格你也知道,我爸都走了,没必要给他人的生活制造多的麻烦。总之,对不起你。”
    苏木微愣了愣,看着秦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秦懿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还是这么傻啊!”
    一问一答,时间过得好快,月亮铺满整个阳台,秦懿的面部轮廓越发清晰,就是看不清神色。
    “还有想问的么?”秦懿开口。
    “车祸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附近?”这个问题苏木微想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
    “捉奸!”秦懿声音淡淡的,回忆起当时两个人同时进酒店的画面,心抽痛起来。他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忘记自己要持拐杖这件事,伤腿受力,疼到人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苏木微站起,伸手去扶秦懿,被挣脱,她一个没站稳,桌面上的酒瓶子被扫到地上,‘啪’的一声,剩下的半瓶酒液和玻璃渣四处散开。进到房间,苏木微扶秦懿坐到沙发上,看到他裤腿湿了大半。转身给他找裤子,却被拉住了手。“我去给你拿裤子换。”
    “不用,拿医药箱过来。”秦懿开口,眉头皱着。
    “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苏木微焦急问道,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拉起裤腿看了看。
    “不是我,是你。”秦懿看着苏木微的腿,好几道血痕在她小腿上,睡裙很容易撩开,估计就那样划到了。“快去吧。”秦懿轻轻拍了拍苏木微的手。
    苏木微很快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裤子,提着药箱。她放下药箱,“先给你换裤子。”她害怕秦懿腿也受伤了。
    秦懿摇了摇头,但一只手打不赢两只手的,被强迫擦了个澡,以及换了裤子。他看着苏木微换完裤子起身,冷声道:“坐下,腿伸过来。”
    苏木微只好听话坐下,先伸了一条腿放到秦懿大腿上,看到秦懿一言不语给她涂碘伏,这才感受到痛,‘嘶’出了声。
    “不是感受不到么?”秦懿清理完一条腿后才冷声开口道。
    “秦懿,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齐烨只是恰巧住一家酒店。”苏木微忍住疼,看着秦懿。
    秦懿用碘伏在给她另一条腿消毒,淡淡摁了一声。酒店这件事,并不是他最在意的。苏木微跟他提了离婚,可能跟她妈妈有关,但她又放弃了他,一点挣扎都没有,轻而易举,来通知他这个结果。
    苏木微看他这反应,一定是还在生气,这条腿也清理干净擦药贴了创口贴后,用脚后跟蹭了蹭秦懿大腿,这一蹭不得了,感受到一根不同寻常的热,不知道是自己给蹭硬的,还是在她蹭之前硬的。
    她先是没有动,然后想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准备偷偷把腿从秦懿身上拿下来。结果腿被秦懿给抓住了,感受到略带凉意的手在沿着小腿上的伤疤临摹。“痒,放我下来啊。”
    “想离婚是因为我妈找了你,还是你自己的想法?”秦懿用像是在聊不相干的事情一样问道,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拽着拳头,指甲掐着掌心。“我一直都挺无趣的,和我一起生活很闷吧!”
    “没有……”苏木微顿了顿,看着秦懿长长的睫毛煽动着,心头一颤,忘记说后话。
    他看到她在犹豫,不想给她立即解释的机会,也不想现在听。有个想法从跟她回家就萌生了,他要报复苏木微,或者说是来给他们这别扭的关系再降降温。
    秦懿用平静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温柔万分。轻轻放下她的腿,柱着拐杖,往书房走去,“离婚的事,我让律师拟好协议书明天送过来。”事情说开了,原来还是这么痛。秦懿靠在反锁了的书房门上,仰头看着到房顶的书架,一颗眼泪顺着眼睛滑落到脸庞。
    苏木微愣在沙发上,反应过来立马跑去敲书房的门,敲了好久没有开,又打秦懿的电话,被拒接,房间隔音太好,她说了好多话,都没有回应。
    “你一直都恨我,我听到了录音,不想让你继续困扰。”她在门外说,也不知道秦懿嫩不嫩听到。
    秦懿听到了,也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录的,这也是她不爱的借口罢了。
    看来秦懿真的生气了,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苏木微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秦懿发来的信息‘早点休息,伤口不要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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