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渊渟没有接白芫的话,而是说:“鹿港现在很安全, 你和闻人教授可以暂住在这里,慢慢想以后要怎么办……你的身体,没关系了吗?”
    白芫摇摇头:“有些小问题, 他曾经给我服过药,这几年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还有……落日余晖提取出来的永生药物, 他也给我喝过,但那种药需要终身服用, 一旦不服用,就会失去效果,我虽然看上去年轻,却也不能再像年轻人一样活太久,等再过个七八十年, 估计就死了吧。”
    星际人类的寿命比以前长很多,她说的这个年限, 差不多就是她的自然寿命。
    景白渊渟点头:“回头去做个身体检查, 别出什么纰漏。”
    “好。”白芫同意了。
    景白渊渟又道:“说到道歉, 应该是我给你道歉, 这么多年,也没能把你救出来。”
    他十五岁就被丢到了远征军中,要不是师父庇护,连自己都活不下来。后来虽然成为远征军上将,可他的人都在鹿港,兰斯洛特将皇宫看守得很死,又将他当成最大的敌人,半分也不给他接触皇宫的机会,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有力也无处使。
    还好闻人简出手帮忙,再加上他也是楚黎的老师,景白渊渟对这个人充满感激。
    听他道歉,白芫连连摇头。
    可还不得白芫说出口,景白渊渟就继续道:“但如果小黎在这里,一定会让我不要道歉了,我的态度也是如此,当年丢下我不是你本意,我们都是迫不得已,虽然过程坎坷,但终究还是相聚了,就不要再提过去,也不要互相给彼此道歉了。”
    他说完,补了一句:“妈妈。”
    不知为何,白芫忽然觉得动容,眼泪瞬间便下来了,她一面哭一面笑,连连点头:“是,你说的有道理,都过去了。”
    景白渊渟给她递过纸巾,白芫擦干净脸,过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平复,又忍不住好奇问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你和……和小黎订婚了?”
    提起自己的婚事,景白渊渟眼底这才添了点柔软:“是啊。”
    白芫笑了一下:“你们认识多久了?”
    景白渊渟想了一下:“两年多吧。”
    白芫点了点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还想再问点别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沉默呢,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雅兰来找景白渊渟了。
    跟帝国开火的事还没处理完,景白渊渟也只是临时腾出时间,送他们回来。
    白芫忙起身:“你去忙吧。”
    景白渊渟起身跟着雅兰走了,剩下白芫一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想着也出去看看吧。
    她走出房间,正好看到鸿风他们在打扫刚才先前订婚宴的彩纸,便走上前去,跟他们聊天说话。
    虽然楚黎说了,白芫是景白渊渟的母亲,但她看上去实在太年轻,大家都不相信,跟她说话时,也只把她当成同龄人对待。
    他们都很热情地朝白芫打招呼,白芫便上前去,跟他们一起打扫。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一个年轻人,他正在跟一个穿白色实验服的人凑在一起说话,两人聊着聊着,年轻人的目光忽然落在白芫身上。
    白芫认得他,他就是楚黎。
    年轻人的眉目温润,见她后朝她一笑。
    白芫也跟着一笑。
    ——
    这次帝国与千云联盟的冲突,兰斯洛特并未出面,他人还在蓝纹星——并非他不想过去,而是身体临时出了些问题。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寝宫中,外面是皇宫里的几名御用医师。
    陛下刚刚登基,就说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召集医师,却不允许他们入内查看情况,只有最受前陛下宠信的医师长进去了,两人在里面聊了许久,也不见出来,外头的医师们内心都有些疑惑。
    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隐藏得这么严密?
    而屋内,谈话的严重程度,也是超出人的预料。
    兰斯洛特坐在桌子旁,将一条手臂放在桌上,衣袖撸上去,露出下面斑斑点点。
    那是只有濒死的老人身上才会出现的老人斑,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面容仅有二十几岁的兰斯洛特身上。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医师,道:“有什么办法吗?”
    医师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这根本不是病,而是陛下之前服用的药物……药效要到期了。
    白芫之前研究的药物,是把落日余晖的基因转嫁到人类的身体中,让人类可以像落日余晖一样,实现由衰老到年幼体的转变,可人类哪里跟落日余晖一样,就算完美发挥药效,他也会变成一个年幼的孩童。
    年幼和年老一样,都不是力量的巅峰。兰斯洛特想要的永生,是永远处于力量巅峰的永生,所以他催促白芫制造出了成熟剂,服用成熟剂之后,便可以缩短年幼期。
    可现在,成熟剂似乎出了问题,他的衰老一直在继续,按照这个节奏,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又恢复到那种苍老状态中……而这次,白芫将所有实验成果都销毁了,他没有新的药物服用。
    算一算,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像是偷来的一样。
    他花了那么多钱,在整个帝国上下建立了那么多实验室,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做出白芫当年的实验结果!
    连那个曾经是白芫老师的人也没有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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