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便一叹,“最近朝堂之上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他很忙,不过还是每日都陪我散步,很不容易了,他也累得不行,我也不需人时时陪着我。”
    孟南柯眼底便生出两分叹然,“皇家就是如此,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苏姀连忙点头,“宗门之中的事如何了?且和我说说!”
    孟南柯当即将此行交代了一番,师兄妹二人一时聊了开,直等到下午嬴纵回来才一起用膳,一下午却也未见嬴华庭出现,天黑时分,孟南柯被送出了宫去。
    晚间,嬴纵亲自侍候沈苏姀沐浴,沈苏姀眼下连弯腰都有些不易,嬴纵便把她脱得光溜溜的将她扶着进了汤池,浴房之中水汽萦绕,沈苏姀因为怀孕大补而丰润了些的身子被罩上了一层粉色,只看得嬴纵浑身冒火,嬴纵除了外袍,只留了一件单衣下了汤池,将沈苏姀拥进怀里,抬手抚摸她鼓鼓的肚皮,“怎么样?舒服吗?”
    嬴纵是问这水温是否舒服,可这会儿听起来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沈苏姀不由得面色一红将他的手握了住,她身子一转侧过身来,和着水汽去抚摸他的脸,“你说,今日华庭为何没有来呢?我以为她会来瞧瞧的,师兄那里我也不知怎么帮才好了。”
    嬴纵的手便意味不明的落在了她腰上,不满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着急去,你紧张他们还不如紧张一下自己。”
    沈苏姀失笑,“华庭是你妹妹,你关心关心她啊。”
    嬴纵抓住她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去,“我只想关心你,现在,你最好关心一下我。”
    沈苏姀面色大红,却是未做挣扎,脖颈一仰就朝他亲了过去,嬴纵双眸微眯,顿时低头擭住了她的唇,一阵唇舌缠绵才将她放开,沈苏姀面颊红红,媚眼如丝,身子有些难耐的在他身上扭动着,喘息声中,她忽的靠近他一些,“我也很想你。”
    嬴纵双眸之中亦是欲火闪动,却是瞧着她一直未动作。
    沈苏姀侧身圈住他的脖颈,“不是说看了医书的吗?”
    两人自前次沈苏姀半路反悔之后就一直没有行过房事,再加上她怀孕之后身子似乎格外敏感,便愈发受不得撩拨,几次想说都未说出口,今儿他这般却是叫她忍不住了,她仰头亲了嬴纵一下,“你……轻点儿……慢点儿就好……”
    她本就是一丝不挂,这会儿呵气如兰满面红晕,嬴纵又哪里能再听她说这样的话,她话音还未落他便将她扣进了怀里,“这一次,可不能半路返回了啊!”
    说话间已将她转过了身去,不多时,浴房之中便传来压抑的吟哦声……
    从浴房出来的时候沈苏姀已经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笨重的身子被一件白色袍子裹着,直直被嬴纵抱着放在了床榻之上,沈苏姀周身皆是慵懒之色,哼哼了两下就好似要睡去,嬴纵瞧着失笑不已,躺上去将她拥在怀中,“下次还来吗?”
    沈苏姀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嬴纵眉头一扬,“嗯?怎么不了?不是说你也想我吗?”
    沈苏姀迷迷糊糊的,懊恼的哼一声,“可是你太慢了!”
    嬴纵在她面上啄一口,“不是你让我慢点儿的?”
    沈苏姀撇嘴,“我是怕伤着孩子,谁知道那样煎熬,何况……何况你是故意的……”
    嬴纵听着她这些话小腹之下的邪火又有复燃的迹象,见她委实累了也不好闹着她,便温柔的拉上锦被道,“快睡吧,明儿起来就好了,明早,我有礼物送你。”
    沈苏姀也不知听没听清,哼哼了一下便趴进他怀里睡了!
    她这动作全然是下意识的,却是对他全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嬴纵瞧得满心柔情,却只得生生压着,轻轻的吻了她许久方才抱着她睡去……
    翌日,沈苏姀醒来之时身边仍然是空的,可那枕头之上却是放着一道明黄之物,沈苏姀一看便是圣旨,她心中有些讶异,不知一大早这里怎会放着圣旨,撑着身子坐起来,又揉了揉眼睛方才去拿那圣旨,打开卷轴一看,整个人蓦地愣在了当地!
    香词听到窸窣声便进了内室,掀开床帐一看,却见沈苏姀眼角泛红的呆坐在床上,她心头一跳,“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可要宣太医?”
    沈苏姀回过神来,拿起那圣旨对她示意了一下,香词扬眉,便见沈苏姀又看向了那圣旨,不禁看着,还抬手轻轻地抚摸,眼角湿漉漉一片,似是万分动容的样子。
    “主子,这是皇上早上留下的,您别伤怀,对小皇子不好。”
    沈苏姀扯了扯唇角,“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
    微微一顿,她又道,“我等着一日等了太久了,曾经几度绝望,可还是被我等到了。”
    那圣旨,乃是替苏阀昭雪洗冤的圣旨!
    圣旨之上的字一个一个都出自嬴纵之手,沈苏姀能感受到那份郑重,难怪他最近那般忙碌,丝毫不和她说前朝之事,想必这为苏阀昭雪的案子也是废了极大的功夫,那些辛劳他都不言,最后只将这圣旨安放在她面前,沈苏姀浅吸口气,摸了摸眼角下了地。
    “我自己洗漱,你去帮我准备纸笔和香案。”
    香词点点头,忙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便在小书房中准备整齐,一转身,沈苏姀已经穿戴得当,手中拿着那圣旨走了过来,走至书案之后,她微微倾了身子提笔着墨,“圣武帝元年四月十七,时近谷雨,苏氏五子,谨备礼仪,奉祭先父母在天亡灵……”
    又是一片祭文,自从一年多以前离开君临,她再未写过祭文,而今见到这圣旨,她却又忍不住写一写,室内安静的厉害,只有她在宣纸之上落笔的刷刷声,那明黄的圣旨就放在她的手边,每看一眼她的眼角便要湿一次,不知不觉便是洋洋洒洒的的一大片,诉尽爱思,至最后一字落定,沈苏姀到底没忍住落了泪,眼泪“吧嗒”一声坠在宣纸之上,墨色的小字极快的被那眼泪氤氲开来,她抬手去抚,却有一只大手比她先一步的将那泪滴拂去!
    沈苏姀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幽深莫测的墨蓝色眼眸。
    “你一哭,我便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嬴纵如是说完径直转身走到了书案之后见她揽在了怀中,沈苏姀低低的抽噎一下,放下那笔墨伏进了嬴纵怀中,嬴纵紧紧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脊,“翻案是按照程序来的,并非我动了私权,往后谁再要查苏阀,也都会明白苏阀的清正,岳父已经是威远侯,如今只能追赠王爵,苏皇后和铮太子连着步天骑的诸位战将亦有追封,算是为其正名。”
    嬴纵放开她一点,低头去吻她眼角的泪,“阿姀,这案子其中缘故不能像世人说明,这是我对你不住之处,你还有别的想法吗?你说,我会尽力为你做。”
    沈苏姀紧抿着唇,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摇摇头,“这样就很好。”
    苏阀昭雪便好,是非自有公论,总不能将所有的政治阴暗尽数告诸天下。
    嬴纵点点头,看了一眼那祭文忽然又倾身提了笔,他别的未多写,只在那落款之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来看着沈苏姀道,“我们一起祭拜?”
    沈苏姀眼角又是一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香案是香词早已经备好的,嬴纵点了香,又寻来软垫,扶着沈苏姀跪下之后方才道,“苏府已毁,我打算在城郊修一座陵园供奉岳父和步天骑战将。”
    沈苏姀唇角一抿连忙摇头,嬴纵却又制止了她的话头,“你放心,我不会全是私心,那陵园往后还会供奉其他为国捐躯的英烈。”
    沈苏姀这才点头,嬴纵一笑,和沈苏姀烧了祭文跪着对天敬了三炷香。
    沈苏姀不能问香火味儿,嬴纵忙将她扶起远离了几步,“好了,今日就这样简陋一回,等那陵园修好了我们亲自去供奉牌位再行大礼祭拜。”
    沈苏姀始终动容着,眼眶仍然微红,嬴纵叹息着将她搂进怀中,“看你如此我心底只有心疼的,幸而我赶着回来陪你,再有下次,你得等着我一起,嗯?”
    沈苏姀忙点头应声,嬴纵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对,走,陪你用膳。”
    好好地用完了早膳,嬴纵只看着沈苏姀躺下来小憩才又离开,沈苏姀歇了一会儿倒是完全平复下来,不由喊来香词,“把笔墨拿来此处,我要写一封信去楼兰。”
    香词见她精神好了些忙应了,不多时就捧来了笔墨!
    沈苏姀即快速的写好一封信,又容飒拿着交给了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去楼兰。
    至此,沈苏姀的这桩心事方才是真的了了!
    这一桩心事一了,沈苏姀的心境也更为开阔起来,可紧接着而来的养胎却万分辛苦,一进入五月沈苏姀的双腿就开始发肿,肚子也更大,她的身量本就纤细,哪怕大补的丰润了些也还是不显得多胖,这么一来就有些承受不住那肚子的重量,再加上每日里都要锻炼走动,天气又变得炎热,五月刚过了一半之时她便夜夜难免大把的掉头发。
    “嬴纵,你搬去偏殿睡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是晚上睡不着白日里还可以补眠,你却不成,你去别处睡!”
    又是一个难免之夜,沈苏姀睡不着,嬴纵便始终陪着,连着三四日如此,沈苏姀面色难看,嬴纵也清减了,沈苏姀心中愧疚的很,只想说服嬴纵搬去偏殿睡!
    “你别动,我给你按一按。”
    嬴纵不答此话,抬手便落在沈苏姀腿上,原本纤细的玉腿这会儿小腿和大腿都有些肿,就膝盖那块儿还是纤细的,这么看起来便有些奇怪,更不显美,沈苏姀挣了挣不愿他碰,嬴纵却在她腿弯捏了捏,“你听话,我给你按一按,疏通经脉之后会好些的。”
    说着话嬴纵就按起来,手法竟是十分熟稔。
    沈苏姀眼底微亮,“你怎么会的?”
    嬴纵笑着,“自然是学的。”
    沈苏姀眼底微光一转,“和宋薪学的?和师兄学的?”
    嬴纵不答,那便是了,沈苏姀失笑,“你何必去学,让他们帮我按一按也可以啊。”
    说着嬴纵手下便是一重,他的手正落在她膝弯处,听她这么说手下便是一捏,眉头一扬道,“你说什么?让谁帮你按一按也可以?”
    沈苏姀明白他介意,看他这手势她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当即做示弱状,“我说着玩儿的,这样的手法自然你能帮我了,可是这样子你太累了。”
    嬴纵低头便在她小腿上吻了一下,“为我妻儿累有何不可?”
    沈苏姀觉得嬴纵越来越温柔体贴了,心中自然是只有高兴的,她便安然受了,又想到了什么似得道,“你说,咱们的孩子该取什么样的名字呢?”
    嬴纵唇角微弯,“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沈苏姀便弯了唇,语声悠悠,“我希望咱们的孩子和乐安顺,别像咱们这般有诸多坎坷,要说取名字的事,还是你去想吧,我一时也想不出好……嗯……”
    按到紧要处,沈苏姀忽然止不住呻吟了一声,嬴纵手下一顿,眸色顿时有些深沉起来,沈苏姀一把捂住嘴,面色微红,“你……你换个地方……”
    嬴纵正在按她大腿内侧,她眼下敏感非常,他一碰她就觉得又麻又痒。
    嬴纵喉头一滚唇角微扬,果然不再碰那处!
    这个时候两人都是点火容易灭火难……
    有嬴纵按摩活络沈苏姀果然入睡的要快一些,可掉头发却是止不住,随着产期的临近,吃都吃不下东西,稍稍吃的多了就要吐,眼看着到了六月,沈苏姀竟然瘦了!
    这是朝堂之上的贪腐改制还未结束,嬴纵前要顾着朝堂,后面又担心沈苏姀,整个人也跟着消减下来,为了不来回跑动,嬴纵干脆将议事之地改在了内书房,每日一下朝就回天寰宫,若有人要禀事也是到天寰宫来求见,如此一来便多了陪沈苏姀的时间。
    “娘娘这是体虚之症的表现,因为孩子的负担太重,她整个人透支的太多,这时候反而不能大补,只能温温的调养着,希望娘娘能支撑着等孩子出世。”
    宋薪语气沉沉,眼看着沈苏姀一日比一日消瘦,他和孟南柯也十分着急,莫说沈苏姀是他的主子又是他的病人,便是因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他心底也觉得棘手。
    孟南柯在旁听着也点头,“小苏这几日吃不下东西委实有些不好,也不敢用大补的了,就用些糙粮谷物试试或许有效,每日里的走动还是不能断,不能失了力气。”
    内书房一片压抑,连等着奏报的宁天流和展狄都紧皱了眉头。
    嬴纵深吸一口气,“还有最后两个多月,你们费心了,无论如何不能让阿姀有事。”
    宋薪和孟南柯一默,嬴纵便又提高了声音,“我的意思你们当明白!到时候若是不顺,也无需问我要保哪个,这一点别忘记了!”
    宋薪和孟南柯点了点头,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嬴纵皱着眉攥了攥拳头,抬眸看着宁天流二人,“何事?”
    宁天流上前一步,递上折子来,“你看看,这是底下人这几日才收上来的。”
    嬴纵打开那折子一看,眉头立时皱起。
    宁天流便一叹,“此事不易,地方上的推行则更难。”
    嬴纵抬手敲了敲桌案,“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徐缓图之,将这事放一放,让他们放松警惕,咱们的人趁虚而入,这两日不查这事了,先来点儿喜事。”
    宁天流扬眉,“何种喜事?”
    嬴纵扔出去一本折子,“小十的封号。”
    宁天流唇角微弯,“这倒是喜事一件……”
    说着上前拿起那折子打开一看,点点头,“恭亲王,很适合他。”
    嬴纵浅呼出口气靠进身后的椅背之中,“也是他自己选的,虽然出去建府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学,你要多帮帮他,他的性子还要收一收。”
    宁天流点头,“看你的意思,还真要将他调教出来了。”
    嬴纵微微颔首不说话,又抬手拿出一本折子,“你看看这个……”
    那折子乃是墨色,似乎是来自边关,宁天流疑惑的上前拿起那折子打开,这一看面上便生出几分意外,“拓跋昀已经坚持不住了?”
    嬴纵点点头,“拓跋卓得左家相助,这么快一年的时间已经算慢了。”
    宁天流扬了扬眉头,“那长公主……”
    嬴纵摇摇头,“大秦没有长公主了,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和北魏新帝睦邻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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