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她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盈盈地又问:“我好不好看吗?”
    他噤声,眼神游移。
    因为想试试她会不会有进一步动作,于是便绷着没说。
    果不其然,谢蓁趴到他脸上,认认真真地啃他的嘴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小玉哥哥,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姑娘家都爱问这些无厘头的问题,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严裕扶住她的头,反客为主,尝遍她嘴里的滋味后才道:“你好看。”
    她嘻嘻地笑,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小猫一样。
    那些官员送来美妾歌姬时,她心里却是不怎么高兴,端看严裕怎么处理而已。不过后来他处理得还算叫人满意……谢蓁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
    天气越来越热,还没到夏天,便能听到后院池塘传来的蛙鸣。
    谢蓁晚上被吵得睡不着觉,第二天严裕便让下人把池塘里的青蛙全捉了,不知道放生到哪个地方,谢蓁这才得以睡一个囫囵觉。
    除了蛙鸣,院子外面的蝉鸣也叫得厉害,好在它们只有白天才叫,晚上就消停了。谢蓁白天喜欢让丫鬟搬一个美人榻坐在桐树底下,她在一旁看书,饶是有两个丫鬟帮忙打风,还是动不动就热出一身汗来。
    她不喜欢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每天都要洗两次澡,早晨一次傍晚一次。
    偏偏严裕老是把她身上弄得黏黏腻腻的。
    谢蓁很生气,恨不得挠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过分!”
    严裕握住她的手,在她脸蛋上偷香,“我在边关素了一年,回来还不能碰自己的女人么?”
    谢蓁气鼓鼓:“可是我很累。”
    他立即把手放到她腰上,“我给你揉揉。”
    猫哭耗子假慈悲!
    居心不良!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坏话从心里蹦出来,谢蓁推开他说:“不要不要!”谁知道他揉着揉着会变成什么样?上她可不敢以身试险。
    上回他就这样……
    现在她可不会上当了!
    她想洗澡,双鱼双雁把准备好的热水抬进来,倒进浴桶里。她拭了拭温度,不太热也不太凉,刚刚好。她把严裕赶出偏室,不放心地叮嘱:“不许进来。”
    严裕站在门外,看着她戒备的小脸,抿唇没说什么。
    谢蓁甚至还叮嘱两个丫鬟看着他,不许他进来,然后才放心地关门走进屋里,到屏风后面脱衣服。其实谢蓁也不是多排斥他,他们分开一年,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她也想多跟他待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可是也不能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啊!
    他是神清气爽了,受苦受累的可是她。
    谢蓁胡思乱想,坐进浴桶里滴了两滴蜜露,便开始闭目养神。她想趁机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反正外面天热,一出去便是一身的汗,还不如在水里多坐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闭上双眼,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舔她的嘴唇,还把她抱进怀里,她以为自己又梦到那条大狗了,没想到一睁眼,严裕就坐在她对面。
    “……”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就说怎么感觉浴桶变挤了……
    谢蓁没来得及出声,他便倾身堵住她的嘴,把她所有的话都吞进肚子里。
    *
    偏室水声传出,连站在外面的丫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丫鬟都是小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实在不适合听壁脚,没一会就红得脸颊能滴血。
    半个时辰后安王妃被安王从里面抱出来,两人衣衫还算整齐,若不是她们站在这里,恐怕根本猜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安王妃白嫩嫩的脸颊泛红,闭着眼睛缩在安王怀里,又长又翘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像两把小扇子挠在心上,看得人心里发痒。安王抱着安王妃离开后,两个丫鬟进屋收拾东西,一看到里面的场景便愣住了。
    浴桶里的水溢出来一大半,整个屋子里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
    足以见得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两人把头埋进胸口,红着脸收拾里面的残局,心道安王与安王妃实在如胶似漆,连洗澡这么点时间都舍不得分开……
    可是谢蓁很生气!
    为此她一整晚都没打理严裕。
    无论严裕说什么好话她都不信,下定决心要冷一冷她。这也太过分了,还有完没完了?连她洗澡都不放过!
    用晚膳时谢蓁匆匆喝完一碗莲子八宝汤就放下筷子,到屋里洗漱一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准备睡觉。不多时严裕也过来,想掀开她的被子看看,谁知道这姑娘倔起来不容小觑,他拽了两下都没拽开,只好叫她:“谢蓁?”
    她不应。
    “羔羔?”
    她还是不应。
    严裕在旁边跟她耗了好一会儿,才如愿以偿地把她身上的拿开,这才发现她还穿着白天的衣裳,焐得一张小脸都是汗,连脖子上都湿湿的。严裕用手抹掉她额头的汗珠,“你打算就这么睡觉?”
    她转头用后脑勺对着他,端是下定决心不搭理他。
    他躺到她身边,搂着她的凑上去问:“我把你弄疼了?”
    倒也没有……
    他把玩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头,想了半天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让她对他生气的,抿唇问道:“你不喜欢我碰你?”
    一想到这个原因,他的脸色立即不好看了。
    谢蓁把他的手拿开,往角落里拱了拱,总算肯开口:“好热,你别贴着我。”
    他在边关学会了耍赖,脸皮厚了不少,她一边躲他就一边贴上去,“那你告诉我为何生气?”
    她抬脚踢在他跨上,让他不能再前进,“我今天洗澡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进来?”
    他回答得条分缕析,“我在屋外叫过你,你不应,我还当你出事了,所以才进去看看。”
    那时候她睡着了,没听到他叫她……
    她语气放松了一点,“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浴桶里……”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狠狠地瞪他。
    严裕若有所思,“你不喜欢?”
    她气鼓鼓地:“丫鬟都听到了!”
    而且她们一进去,肯定也都看到里面的狼藉了,这让她怎么在下人外面立威严?
    原来是因为这个,严裕答应得很快,“那下回不让她们站在门外就是了。”
    “……”
    谢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是恼羞成怒,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要跟他辩解,到头来却被他这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堵了回来,她无处发泄,指着地板对他说:“你今晚睡这里,不许上来!”
    严裕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性,忙向她保证日后不再在人前跟她亲热,也不让外人听去看去。若是有哪个不懂事的丫鬟说出去,他就狠狠地惩罚她们。谢蓁听他说完还算满意,竖起小拇指与他拉勾勾,“还不能没完没了的……”
    严裕勾住她的小拇指,趁她没说完之前堵住她一张一合的粉唇。
    *
    距离上次宫宴已经过了十天。
    从宫宴回来后,严裕让赵管事把翠衫交给御前侍卫,侍卫领着翠衫回宫,把她压入牢中。翠衫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当即就吓傻了,不断地磕头认错让严裕绕她一命。
    严裕始终无动于衷。
    翠衫被侍卫带去牢中关起来,一听说明日会有专门的人来审讯她,吓得只知道哭,连话也说不利索。
    她是有一回出门买菜的时候遇见大皇子的人,那人知道她是六皇子府的人,便开出条件问她愿不愿意替大皇子办事。对方开得条件太诱人,足够她成亲以后好几代人的开支,还不用给人为奴为婢,于是她没多挣扎就答应了。她以为事情败露顶多一死,如今看来连死都不那么容易,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上面还有残留的肉糜,她一个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些,立即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本想着等上邢之前就把大皇子供出去,可是没等她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夜里就被人用刀割断舌头,没撑住死了。
    翌日检查起来,也可以说成是咬舌自尽。
    人证死在狱中,此事传到元徽帝耳中,元徽帝坐在龙椅上沉思了很久。
    其实宫宴那晚,严裕已经告诉他怀疑是大皇子所为,他当时不信,私底下让人暗暗监视大皇子。没想到当天晚上果真有人行动了,杀死丫鬟以后便逃回平王府,再也没有出来。
    元徽帝揉揉眉心,那丫鬟什么都没说,老大就迫不及待地把人给杀人,莫非真与他有关?
    只能用心虚来解释。
    严韫为何要劫持安王妃?是为了拉拢老六,还是为了把老六逼入绝境?
    如果是为了拉拢,他一个大皇子为何要拉拢底下的弟弟们?
    其心叵测。
    元徽帝越想越觉得心寒,叫了几个侍卫暗地里继续监视大皇子的一举一动,若他有任何反常,都要入宫禀告。
    消息传到严裕耳中,他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一点也不惊讶。
    倒是谢蓁气恼得很,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大皇子下的杀手,他怕翠衫把他供出来!”
    严裕不置可否。
    她见他没什么反应,扭头奇怪地问:“你早料到他这么做了?我们没了物证,不就吃哑巴亏了吗?”
    严裕弯唇,继续给她扎风筝,“你都能想到是大皇子所为,父皇为何想不到?”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元徽帝虽然老了,一样不能小瞧。
    谢蓁似懂非懂,自己在一旁想了一会儿,坐到他身边问:“所以大皇子是不打自招么?”
    严裕刮刮她的鼻子,“你说对了。”
    谢蓁咬着唇瓣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现在他们不需要做什么,按兵不动便是,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大皇子,等他一有所动作,元徽帝必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顺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往深处查,不难发现大皇子这么多年的勃勃野心,到那时候不需要他和太子动手,元徽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想起大皇子的所作所为,严裕眸色不由自主地黯了黯。
    他一失神,竹篾便刺入指腹,很快流出豆大的血珠。
    谢蓁忙把风筝竹架扔到一边,仔细查看他手上的伤势,好在刺得不深,她下意识把他的手指头含在嘴里,用舌头舔掉上面的血珠。味道有点腥还有点咸,一点也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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