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博格特兄弟长大的老管家自豪地挺胸,心里不住地嘚瑟。
    当然是贵客,而且是杜尔德兰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贵客。
    路禹正在给萨维与伊莱的孩子们派发拖欠多年的生日礼物。
    在璐璐的纠正下,得到礼物的孩子们称呼上也迅速改口,不再是叔叔阿姨,而是哥哥姐姐。
    “到你了,你叫什么?”路禹把装礼物的匣子递给一个有些羞涩的女孩。
    “雷姆……雷姆,谢谢路禹哥哥。”
    路禹嘴角上扬,收回了礼物。
    雷姆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黄昏,帮我去换一份带蓝色的礼物,对,天蓝色最好。”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给自己的礼物会被强调是蓝色,但小雷姆还是默默记了下来。
    伊莱和雷芙整整有六个孩子,谈及这一点,为人父母的两人都忍不住捂脸,又一次变成了当初羞赧青涩的模样。
    “厉害吧,作为哥哥,当年我可想不到他这么厉害,真是深藏不漏啊,让人白担心了。”
    “哥……别说了。”伊莱恳求,“大家都在呢。”
    “有什么不好,这是美妙的回忆,不是吗?而且拷打弟弟是作为哥哥的乐趣啊,我照顾了你这么长时间,还不允许我动用一下哥哥的特权吗?”萨维坏笑。
    萨维和浮萍属于日久生情,长期的相处互有好感之后一切都水到渠成。
    伊莱不同,对雷芙一见钟情的他只用了几天就爆发出惊人的勇气,不仅第一次和雷芙牵了手,还亲了嘴……进度快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到伊莱时,他给路禹的印象就是木讷内敛,羞赧内向,别说追求女孩子,就连和女孩子聊天估计都会卡壳沉默。
    结果却是他鼓起勇气追逐雷芙的举动感染了路禹,让一路踌躇的路禹莽了上去,不仅摸到了耳朵,最终还咬到了尾巴。
    某种意义上,路禹和塞拉能有今天,真要感谢伊莱当初间接推的一把。
    想到这里,路禹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塞拉,没想到塞拉竟然也在悄咪咪地斜视自己。
    “记得吗,就是在这里,我们……”
    “记得,不用说了。”塞拉迅速小声打断了路禹的回忆。
    “我第一次摸你的耳朵也是在这里。”
    “这也不是需要特别回忆纪念的事情!”
    第973章 我们三
    “【千年之议】,一千年吗……你们的愿景,真是宏大得让人惊叹啊。”
    博格特家族设下了特色的萝卜宴,佐以琳琅满目的海鲜招待晨曦人,席间听闻路禹等人未来的规划,难免震撼。
    “比起一千年之后的事情,我更惊讶于你们的通讯法阵,在这里竟然还能联系上人偶之国?”
    浮萍的妹妹艾蕾葛在法阵方面研究颇多,这个消息令她眼睛瞪大了。
    这位当年杜尔德兰最有潜力的魔法师,不出意外地已经晋升八阶,尝试触碰九阶的门槛。
    “除了法阵结构有所改良,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在杜尔德兰与赛尔卡洛之间的一座无人荒岛制作了中继法阵,并用结界加以保护,只要不出现天灾、实力极强的生灵刻意损坏,魔力转化的讯息能以低损耗率传达,传达速度也会提升。”
    一路上,晨曦都有进行类似的布置,如今路璐仍能与远在和声岛的伊娜交流,而来自凡妮莎的问候则是逐渐模糊了起来,她操纵人偶,调戏般的贴贴也变得软弱无力。
    塞拉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卷轴递了出去。
    她并不介意分享这一成果,至于这里的人是否愿意与其他大陆建立起稳定通讯渠道,就由他们自己判断了。
    艾蕾葛看得全神贯注,好一会,她长吁一声。
    “如果我想要和你们一起见证一千年后的奇迹……”
    “欢迎加入晨曦空岛。”西格莉德毫不犹豫地说。
    璐璐接话:“不必担心躯体老化,有法古塔尔、霍古,工匠组的魔力管道协助,灵体换躯的成功率目前仍是百分之百。”
    路禹默契地说:“衰朽因人而异,但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完善的方案可供参考,巨龙、信仰神都在试用,目前反馈良好。”
    塞拉评价:“你的天赋毋庸置疑,触碰九阶只是时间问题,晨曦的环境应该能让你加速抵达终点。”
    晨曦的一站式服务让艾蕾葛应接不暇,她忍不住望向了姐姐。
    “浮萍,这份邀请也面向你们。”璐璐抢先说。
    犹豫了一会,浮萍问:“我能暂时保留这份邀请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能问问,还有什么是你们割舍不下的吗?”
    “我们还没报仇。”
    让仇恨归于平静,隐忍十年,已经建立了自己家庭,但浮萍和艾蕾葛都没有忘记那份血海深仇。
    如果不能在离开杜尔德兰前为父母讨回公道,即便灵体换躯,那份愧疚与不甘也会如影随形。
    杀死亲生父母,借艾蕾葛孵化属于自己的蛋,发生在身上的种种,让她们对达斯伍德家族的恨意难以磨灭,血债只能血偿。
    “需要帮助?”
    “不,我们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萨维轻轻搂住了浮萍。
    见此,众人不再劝说,不过璐璐若无其事地介绍起了一些魔药小发明,它们无一例外地有着可观的威力、杀伤力——她不过是不小心遗落了一批魔药在这里,捡到魔药的人拿走之后用于报仇,也算是那人“自己的力量”吧?
    博格特庄园风景宜人,土地肥沃,土地里长出瓶装魔药,怎么看都合情合理。
    这次浮萍没有拒绝璐璐的好意,她十分好奇九阶魔法师的魔药,威力到底能有多大。
    美味的海鲜让出门闲游的晨曦人赞不绝口,然而在各自解决掉一条鲜美的海产后,路禹却突然询问材料,自制了一份热腾腾的羊肉锅。
    虽不知道很喜欢吃海产的路禹为何会折腾起羊肉锅,但时隔多年再次品尝到这份手艺的萨维等人仍是赞不绝口。
    路禹和璐璐都在往塞拉碗里送美味地贴骨肉,并笑眯眯地请她务必多吃点。
    回忆再度泛上心头,被食物与地点勾起的回忆让那天晚上模糊的记忆再度清晰。
    “我不想后悔,所以,塞拉,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没有位置,我也要再凿出一个位置!”
    “给个回答吧……这是你让我唯一猜不透的心思,我必须听到直接回答,‘你知道’‘如你所想’这样的回答我不想听。”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听懂了,我接受了!”
    “你赢了,你赢了,行了没,死路禹,臭水产,满意吗!”
    塞拉的耳朵已经从耳根红到了耳尖,此时撒下一些凉水没准会冒起缕缕白烟。
    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耳朵也不再是禁区,可回想起当年的这一幕,塞拉还是无法抑制身体的本能。
    “嗯哼,为了能更好抑制衰朽,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来,多吃一点。”路禹的笑脸适时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觉得我会信?”塞拉咬牙。
    “我们约定了要一起探索星空,继续这场对你承诺过的盛大旅程,如果衰朽无可避免地夺走我们的理智,令回忆褪色,就以三位一体的姿态永远厮守静谧下去……为了不让那个如果变为现实,我觉得你应该信。”
    细声细语的话刚落,贴骨肉就被路禹贴心地撕下,吹凉后送到她的嘴边,只要张嘴就可以享用。
    没法拒绝,享受了路禹的照顾后,璐璐的有样学样也到位了,恍惚间,塞拉觉得自己进入了当初璐璐的角色,那时的璐璐也是这样被他们宠着。
    周期性的角色轮换吗?
    原来当时的璐璐是这种感受啊。
    三人独自来到庄园一旁的高塔之上,在这距离满天星辰最近之处,安静地享受着闲逸的私人时光。
    远离人群,没有孩子,自然也没有什么晨曦之主,就像是回到了晨曦建立前,那段他们还在教国吵吵闹闹的时光。
    被爱着却仍然懵懂,浑然不觉的深红魔女。
    想要勇敢,却因为“明明是我先来”的光辉神选而踌躇的暴食者。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纷乱的关系,只能一次又一次拦着鲈鱼突进的大兔子。
    “鲈鱼?”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和璐璐都抵挡不住衰朽,先走一步,你会怎么办?”
    路禹一怔,这种充满假设性的问题他一般会用诙谐的方式应对,但……
    “和萨耶尔一样,想办法把你们找回来。”他补充,“用不会被你们讨厌的方式。”
    “如果找不回?”
    沉思片刻,路禹说:“那就努力好好活着,护着晨曦的孩子们走过最后的时光,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去,不给他们制造更多的麻烦。如果衰朽的终点是另一个的开始,那我会去找你们的。可能会迷路,所以记得到时候引导我一下,希望到那时,你们已经打好基础,让我过去就能混吃等死。”
    当年,在那个树洞里路禹也是这么对璐璐说的,仿佛贯穿二十多年旅程的主题始终是混吃等死。
    可他什么时候又真正地停下过?
    塞拉知道这不是路禹的最终解决方案,他的欲言又止瞒不住朝夕相处的她,不过……这么严谨的回答也足够了,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疯狂包含的依恋她也品尝到了。
    法古塔尔说过,路禹是另一个萨耶尔,拥有难以想象的执行力,克服一切苦难的决心,愿意自毁的疯狂,以及……除他之外无人能够驾驭的毁灭性力量。
    他们迄今为止积累的点点滴滴都将成为抵御衰朽的屏障,可如果抽掉这些,路禹还能坚持多久呢?
    虽然只是折腾他一下,但回答让塞拉意外地心情畅快。
    “一定要比他活得更久……真有那么一天,也必须让他先去彼端给我和璐璐打地基,毕竟是个完全没法放心的人啊。”塞拉咧嘴轻笑,如此笑道。
    瞥了一眼璐璐,目光相对的瞬间,两人笑容更盛。
    看来,她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路禹独自去扛衰朽的最后一段路。
    面对衰朽,他们应该,也必须是第一位胜利者!
    “路禹?”
    “还是衰朽吗?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相信我,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可以的。”
    分明还沉浸在先前假设的不安中,却还是装作没事人鼓气,这让塞拉的声音轻快而愉悦。
    “喜欢上璐璐和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再回到二十年前,我也一定会选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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