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米煮成熟饭。”
    捂着嘴巴忍笑,林寒抓着寻南墨的衬衫领子,“小豆的话,你确定要听?”
    想了想,寻南墨摇头,“你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得到你的那种?”
    “你已经得到了。”林寒环着他的脖子,“不用模仿那句话,也可以得到一个人,用心就行。”
    捂着寻南墨的胸口,林寒抱紧他,“用心就行。”
    垂目,看怀里柔软的女人,寻南墨有些不明白,“那,现在脱衣服吗?”
    摇摇头,林寒只想抱着他,至少这个人现在还没准备好,他只是为了一句话在做事情,是带有目的xing的方式,看不出情不情愿。
    林寒与他抱紧,暗自想着,“今天不要,我想等,寻南墨很愿意,很想的时候。”
    推一推闭目浅睡的人,林寒睡不着,“灯坏了。”
    “我知道。”
    “我看不到你。”
    “我能看到你就行。”
    “这样不公平。”
    寻南墨浅笑,“恩。”
    “......”
    天色大亮,河畔聚集了村子的男女老少,早就搭好的戏台子与绿荫清水遥相呼应,十分雅致。
    村长递了酬金给老吴,每家交两元钱,可让戏班子唱上三天。村子的娱乐活动不多,所以,大伙对待戏班子的态度很是友好。
    大官生的扮演者徐璋不辞而别,老吴只得让平日里的小官生先顶替上,是个叫做‘汤真’的人,听说很有才,自己也写戏本。
    第一出戏,《牡丹亭》。
    描好妆的碧儿衣着青衫而出,眉目间尽是小家碧玉的灵巧劲儿。微微抬目,示意鼓起,咿呀顿挫的念起唱词。
    林寒听不懂,却能感受出其中的调皮。
    寻南墨点了《游园》和《离魂》两段,碧儿演绎下的杜丽娘活灵活现。
    听说闫晶的传神超越了她,备受威胁的女人,会不会产生妒忌之心,杀死了那个十九岁的女孩儿。
    搭戏的其他人算不上出彩,也就老旦的扮演者春柳有副好嗓子,若不是年龄大了些,想她也是杜丽娘的有力竞争者。
    “那个就是名角‘碧儿’吧,她可是出了名的闺门旦,贵妃杨玉环的不二人选,这装扮,好生漂亮。”颇懂戏的村人指点议论,林寒就坐在他们之中。
    另一个人低头轻声,“听说,他们戏班子还出过一个角儿,年龄挺小的,后来死了。那小妮子一来,就扮了杨玉环。”他看看四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她还活着,不知道这两个角儿要争抢到什么地步呢。”
    有人不赞同,“这碧儿演的杜丽娘也不错啊。”
    那人摇头,“听说,死的那个演的更传神。”
    众人点头。
    林寒碰了碰一旁的寻南墨,“从利益关系看,碧儿有杀人动机。春柳和闫晶的戏路不冲突,较之碧儿,动机就弱了些。”
    寻南墨的眼睛始终看着台上吹笛子的人,那人手上只是一根普通的牛角笛。
    “你觉得,咒笛此刻就在这里?”林寒也陪他一起观察。
    “每一起命案,咒笛都在场,这绝对不是巧合。”寻南墨起身,转到后台,班底的人员正在忙碌着。
    “咒笛都是什么人可以用?”
    “可以帮咒笛选中食物的人。我们得到的那个笛子,完全是人为而成的咒笛,若是自然而成,但凭普通的人力很难控制它。”
    “什么是自然而成?什么是人为而成?”
    “就是笛子经历百年,独立而成‘咒笛’,它就会有自己的思想。然而,人为而成的是有人刻意杀人,用怨灵喂食它,将它促成‘咒笛’。这种情况下,笛子比较好控制。”
    林寒奇了,“持有咒笛的人,和凶手是同一个人,你是这个意思吗?”
    寻南墨观察四周,“有两种可能,持有笛子的人就是凶手,或者,持笛者与凶手有亲密的接触。”眼睛扫向一处,“前方,就是老吴想要保护的女孩儿。”
    林寒看去,那日在厨房见到的小娟,此刻正透过布帘看前台的表演,晃着脑袋时而张口,像是伴唱,又无法出声。
    有人朝她走去,“小娟,去烧些水来,大家都渴了。”
    小娟站起,比划了‘稍等’的手势,转身跑走。
    “她是哑巴。”林寒惊愕。
    “是。她身上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寻南墨盯着忙碌的小娟。
    林寒:“那她是半尸吗?”
    “不是,她身上没有寄生‘蛊’,她的喉咙和嗓子都没有问题,她只是长了一条‘不语舌’。”
    “什么是不语舌?”
    “知晓生老病死的舌头,俗称‘半仙’。有些卜卦之人,有一只不同于别人的舌头,所以,占卜出的事情就十分准确。然而这种人,说出多少真相,就会减少多少寿命。”
    林寒惊奇,“小娟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能乱说?”
    “是。”寻南墨看着给大伙儿倒茶的人,“她,知道闫晶会死,所以,有可能看到了杀害闫晶的凶手。”
    “那,我们去问她。”
    “有老吴在,这个孩子不会乱说。”
    不语舌。
    林寒盯着有特殊天赋的女孩子,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犹如是半灵的自己,身上的生血,每个人都想得到,怕是因为,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偏偏不死体寻南墨,不能使用它。
    台下吆喝响起,碧儿演绎的《游园》结束,她转至后台,看到春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露不快。
    “别人夸你一句‘不老徐娘,就真以为自己姿色尚存了。”她略显大方,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前,嘴巴倒是不饶人,“还是闫晶说的那句对,你也就是身材没走样,其它,还算个女人吗?”
    春柳握紧拳头沉声不语。
    两个红角拌嘴,没有人cha话,都是低头做事。
    林寒挑挑眉,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很深,连新人闫晶都参与其中。
    闫晶理应尊重这些前辈,竟然说出这样让春柳丢面子的话,春柳记恨她也是应该。老吴说闫晶善良,看来,话里不真。
    “那个*的话,也就你喜欢听。”实在忍不住,春柳回击道:“她那狐媚样子,整个班底的男人都被她勾了一遍了,如果不是徐璋年轻,还算富庶,她才不会选择跟一个戏子。倘若寻少爷早来些日子,她怕是上赶着要贴人家的床了。”
    林寒本想轻咳一声,怕打扰寻南墨判断,也就假装没听到,坐在一旁不说话。她们吵得越凶,寻南墨获得的消息也就越多。
    “你们都少说几句,夫人在这里呢。”制备服装道具的杂工任楚杰抱着碧儿下一场要换的衣服走来,那天,他也没出现在院子里,只因去镇上置办货物,没能第一时间见寻南墨。
    将衣服为碧儿放下,任楚杰叮嘱,“多穿一件在里面,你身材好,不怕厚重走型了,这些日子天气冷,不着凉最要紧。”
    “哟,就你会关心她,我们可都穿着一层纱呢,你看看你给她备的那些衣服,都能过冬了。”春柳斜两人一眼,轻声一句,“狗男女。”起身,由后门走出。
    “你说什么呢?”碧儿甩了手上的簪子,正要去找她,被一群人拦下。
    盯着后台的一言一语,林寒只觉得,比前台的戏要好看许多。
    被寻南墨牵着从后台走出,两人沿着河边行走,《离魂》已经开始上演,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在戏台子那里。
    “听了他们演的那出戏,有什么收获?”寻南墨看向沉默的林寒。
    “心里的嫌疑人又多了几个。”林寒诚实回。
    “说说看。”寻南墨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一直没出现的徐璋仍然是第一嫌疑人,然而,碧儿、春柳也和闫晶有利益、矛盾的关系,方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杂工,任楚杰,貌似喜欢碧儿,所以,也可能为了维护碧儿的地位,对闫晶不利。”
    点点头,寻南墨示意林寒继续。
    “我们怎么去找徐璋,她好像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寻南墨回:“徐璋的家乡在湖南,算算时间,这几个月,以前的豚云应该在湖南处理精灵归属问题,我已经与她联系了。”
    “她什么时候会带来消息。”
    “最迟今晚。”
    林寒:“你觉得凶手这次还会杀人吗?”
    一只手牵起林寒,寻南墨最近很喜欢与她接触,“你觉得,戏班子里的谋杀案只有一起吗?这个班子走南闯北,又有名角,怎么会如此缺人,连个可以替班的大官生都没有?”
    林寒不太明白。
    寻南墨浅笑,“我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凶手有关。然而,这个戏班绝不简单,怕是一个杀人戏班。”
    ☆、第8章 .13【咒笛与昆曲5】
    杀人戏班?
    林寒惊愕地看向寻南墨,“你是什么意思?”
    寻南墨沉声,“一个闫晶不足以让一支竹笛变为‘咒笛’,只能说明,这个戏班子里,每一个人,可能身上都有命案。他们背后,都跟着一只怨灵。”
    “这就是他们共同守候的秘密?”林寒不可思议地摇头,“那么,‘不语舌’呢?她是不是知道,所有人的事情?”
    “知道所有人事情的恐怕不只‘不语舌’一人,等豚云带来了徐璋的消息后,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寻南墨转身,盯着咿呀唱语的一群人,似乎看到了那座台子上弥漫的黑气。
    坐在房间,林寒用望远镜观察下午场的戏台子,人群依然未散,可见,老吴带领的戏班子很有吸引力。
    猛然间,林寒察觉到了寻南墨怀疑他们的原因,这样一个班子,又有当红的角儿,老吴凭什么能够控制碧儿和春柳留在班子里。
    老吴自己都说过,唱的好了,有可能进国家剧院。碧儿年轻,唱功又好,为什么愿意跟着老吴跑江湖。春柳更是功底深厚,完全可以自立门户,偏偏要在这里受碧儿的气。
    回想碧儿让春柳离开戏班子时,任楚杰立刻阻止她胡言乱语,事情绝对有蹊跷。
    那些人平日里常常拌嘴,却都不敢提离开的事情,怕是被人拿了把柄,必须留在这里才行。
    门敲三声,再顿一下,再敲三声。
    有规律的方式,可见,是与寻南墨约好的人。
    寻南墨抬手,房门自动打开。年轻的豚云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张黑白照片。
    “警司,您要的东西。”果然是她,不寒暄,直接进入工作状态。这时候的她,要比现在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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