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身下方嗤嗤的声音,知道自己这身行头是完了。等我哼哼呀呀要爬起来时,赤脸汉子又赶过来,抓着我猛地往身后再次一撇。
    我又把刚才的经历遭遇了一遍,摔倒后嗤嗤滑行一段,合着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在院子里“游”了一个来回。
    赤脸汉子没跟过来,我终于有机会站起来了。我难受的直扭身子,又大喘气呼哧呼哧看着他。
    他使劲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之后问了句,“陈家哥们,还不准备出手么?”
    我看他目光越来越凶,也不知道这爷们抽什么疯,但我要还被动挨打,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我想到怀里的黑盒子了,要是让妖虫附身,我倒真能跟他走两招。
    我犹豫着要不要拿黑盒呢,赤脸汉子大步往院子旮旯走去,这里原本放着一根棍子,至少我以为是棍子。
    没想到他把棍子拿起来一展开后,我吓得一哆嗦,这竟是一把近一米长的折叠刀。
    他先随意舞了几下试试,折叠刀发出呼呼的声响,他满意的点点头,又举着刀往我这边走。
    我彻底不犹豫了,也飞快的把黑盒子拿出来,打开后,我喊了句,“来!”
    那些妖虫本来懒洋洋的,见光后全活跃了,嗖嗖的往外面弹射。
    我的脸皮是它们最终的目标,那种剧痛感又出现了,脑海中又出现电流的假象。
    但这次疼归疼,我却没啥大碍,也很快适应了。我抬头盯着赤脸汉子,自己一脸须子也在慢悠悠蠕动的。
    赤脸汉子看愣了,念叨句,“他娘的陈家兄弟,你咋用这鬼东西呢?”
    我心说什么鬼不鬼的?风水轮流转,这次该老子虐你了。正好我身后的墙角垒着不少砖头,我也不管自己招数昏不昏,丢不丢人的。
    我走到墙角,双手各拿一个砖头,对着赤脸汉子撇了过去。
    现在的我,精力很旺盛,劲头也很大,这砖头撇的嗖嗖挂风。赤脸汉子吓住了,看着飞过去的砖头,他举起刀,瞄准了往下劈。
    啪啪两声,俩砖头竟都被劈下来了。我并没慌,因为砖头多着呢,我索性继续撇砖头,而且越来越快。
    一个个砖头呼呼往赤脸汉子那里飞去。赤脸汉子一时间成“劈材工”了。无数的半截砖头,落在他脚下。
    等这些砖头快撇完时,我有点累了。而且纯属灵光一闪,我又想到一招。
    我双手偷偷抓了地上的土,又假装拿着一块砖头,转身冲过去要去跟赤脸汉子拼命。
    赤脸汉子心眼实,本来举刀准备比试呢,我找个机会,离近后先撇砖头,又把土撒了过去。
    土这东西是散状的,用刀拦不住。一把土全砸到赤脸汉子的脸上了。
    他哇了一口,眼睛也被迷住了。我想趁势追击,好好修理他一番,不料他也挺聪明,转身往院里的大瓦房逃去。
    我追了过去。他先开门进去的,等我赶到时,门又关上了。我一边开门,一边故意往后退了半步,这样防止他用折叠刀偷袭我。
    但噗的一声,一股冷水从房门里泼了出来。没想到赤脸汉子学的这么快,也出昏招了。
    这把水全淋到我脸上了。我脸皮的虫子最怕冷,这下好,全难受的扭身子,我被这么一带,脑袋也疼了。
    我也没打斗的心思了,腿一软单腿跪了下去。
    赤脸汉子挺怪的,又哈哈笑着,跑过来把我扶起来了,连连说,“哥们,过过招而已,现在结束了,来,屋里请!”
    我有点烦他,不过有种直觉,他没敌意。我半推半顺从的,跟他进去了。
    这屋子挺大的,里面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我们就先去了客厅。
    他扶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又找来干爽衣服,那意思让我换一换。经过这么短短的缓冲期,我脸上的虫子都脱落了,我也变成正常人了。
    我身上虽然湿了,却还想先顾虫子。我把黑盒子拿出来,一只只的把妖虫往里捡。
    赤脸汉子盯着这些妖虫,啧啧几声说,“陈家兄弟,你这虫子好是好,但都是苗蛊!”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又看着他。他让我等等,又一转身去个卧室。
    等他出来时,我看他手里也拿着一个黑盒子。他把黑盒子摆在我面前,跟我说,“蛊的种类分很多种,按地域来分的话,有苗蛊,也有藏蛊。”
    我听到这儿就想嘲笑他,心说你就瞎白话吧,藏地啥环境,别说蛊了,虫子都没多少。
    我没喷他,算给他留面儿了,只是摇摇头。
    赤脸汉子说我还别不信,藏地是寒苦之地,但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都是虫中王者,蛊中勇士。而且内行人都这么说,苗蛊毒,藏蛊斗,说的就是这两者本质上的不同。
    我听得同时也想了想,心说貌似这话也有点道理,我有个搞地质的同学就说过,特殊地质里的虫子都狠。
    赤脸汉子品着我的态度,他一定捕捉到啥了,又哈哈笑了,说让我看看真正能改变人体质的藏蛊吧,就把他的黑盒子打开了。
    ☆、第二十章 蛊王
    这黑盒子里同样趴着一只只肉虫子,但跟我那个盒子里的比,要大很多。
    我用的妖虫,身子跟火柴棍差不多,眼前盒子中的蛊,都有小孩手指头那么粗和那么长了,浑身还隐隐冒着黄光。
    赤脸汉子看我都快愣神了,嘿嘿笑的更开心了,问我,“怎么样?开眼了吧?”
    我没法反驳啥,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很猛的虫子。赤脸汉子趁空把我的黑盒子拿出来。他倒是挺直接,说了句,“没用。”就把黑盒子丢在地上,又一脚踩了上去。
    他用的力道很大,黑盒子一下扁了,里面的小妖虫一个个也都跟肉饼一样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我形容不好现在什么心情,反正特想扑上去,把这该死的赤脸汉子撕碎了。
    赤脸汉子竟跟没事人一样,也没觉得他做的有啥不妥的,又把他的黑盒子推到我身前,跟我说,“陈家兄弟,送给你,好好用血养它们,以后遇到危险了,把它们弄出来!”
    我知道,这些大臧蛊也绝对都是宝贝,毕竟能长出这种身板和个头,尤其还冒光,就不容易。
    但我又一想,小妖虫身材小,钻到我脸皮里没啥,这些大臧蛊要钻我脸皮的话,我整个脸岂不会肿的跟个猪头一样?
    赤脸汉子看我也没要把臧蛊揣起来的意思,不耐烦的主动帮我一把。
    我虽然痛恨赤脸汉子把妖虫弄死了,但又掂量一番,没跟他发火。赤脸汉子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来,说让我等等。他去拿点东西给我。
    他嗖嗖走的挺快,整个屋里就剩我自己了。我浑身湿的难受,寻思趁空换换衣服,但无意间的抬头一看,发现这屋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
    这些书内容是啥,我隔远看不出来,但它们看着很老,有种发黄的感觉。
    我拿着准备换的干爽衣服,在好奇心驱使下凑了过去。我随便拿出一本书来,翻开看看。
    这是图文都有的书籍,写的全是藏语。我当然看不明白藏语,但图片要么是人的经络图,要么是养虫和用虫的方法,这我能看的出来。
    我心说难道这书跟藏蛊有关?
    我又翻了几本,里面没再出现虫子图片了,反倒都是一些打拳和踢腿的小人。估计是跟武术有关的。
    我捧着这几本书,琢磨起来。而且在抽出这几本书之后,我又发现,书柜里还有暗格。
    这暗格设计的很巧妙,跟书柜一个颜色,不过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按钮。我按住后,咔的一声,暗格开了。
    我没带手电筒,索性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屏幕光往里照照。
    简直难以相信,这里面放的是一个大瓶子,看样是吃水果罐头后留下的。瓶子里充满了微微发黄的液体,液体中横七竖八的垒着一只只断指。
    这液体一定是福尔马林,而这些断指全是人右手的尾指。我没细数,初步估计得有一二十个。
    我心跳砰砰的厉害,既然这些断指能被藏得这么秘密,一定是赤脸汉子有意为之的。
    先不说他跟我爹什么关系,但能收集到这些断指,我猜他没少杀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在他家是很危险的事。
    这时赤脸汉子在隔壁屋传来声音,哈哈笑着说找到了。我知道没一会儿他就得回来。
    我不想跟他见面了,也顾不上换什么干爽衣服了,立刻逃似的冲出他家。
    我没停歇,也怕他追我,一路狂奔的回到旅店。店老板看到我气喘吁吁的,很诧异。问我怎么了?
    我随便应付他一句,又急着上楼。
    在上楼梯时,我摸到衣兜里的黑盒子了,就是赤脸汉子送我的藏蛊。
    我有种把它丢了的冲动,但我的妖虫没了,这藏蛊留着总比不留强。我又压下性子。
    在打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我心里终于松快的吐了口气,但门开后,有个一脸连毛胡子的胖喇嘛从厕所里出来了。
    他看着我还嘿嘿笑了。
    我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望着贼兮兮的喇嘛,我心里又毛愣了,潜意识的抬脚对他踹去。
    我这一脚力道不小,胖喇嘛却提前往后退了退,把这一脚避过去了。
    他怕我继续乱打,指着自己的脸,还把胡子掀下来了,让我再仔细看看。
    我认出来了,是铁驴。我一时挺诧异,他怎么变成这德行了?但我又立刻反应过来,寅寅弄到朝拜的衣服回来了。
    铁驴不想让房间门一直这么开着。他去关门。我直接走到屋里。
    寅寅正坐在床上吸烟呢,我看床尾还放着另两套衣服。我随意翻了翻。
    这期间,寅寅也在观察我。因为我有点狼狈,身上带着水,衣服还破破烂烂的。寅寅问,“跟人出去打架了?”
    我想起赤脸汉子摔我的场景了,我点点头,不过也觉得,他找我就是切磋下,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打架。
    我又摇摇头。铁驴也回来了,他对我这种又点头又摇头的举动很不解。
    他一直叫我徒弟,更在乎我吃没吃亏,索性拿出一副气不过的样儿说,“他娘的,有人敢动你?带我去,看我铁大喇嘛不把他揍的爹妈不认才怪!”
    我没理会铁驴,摸出一根烟闷闷吸上了。铁驴和寅寅都意识到事儿不对。
    我也不想瞒他俩,把刚才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寅寅听完陷入沉思中,铁驴毕竟是老一批特案组成员,他知道的多。
    他接话说,“那个赤脸汉子好像真跟你爹认识,我早年听你爹提过,这是一个藏地的勇士,叫巴次仁。这人嗜武如命,偶然机会下,跟你爹不打不相识的成了朋友。”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又问铁驴,“这人啥来历先不说,他要不是个连环杀手,怎么有那么多的手指头?”
    铁驴也解释不了这个了。寅寅插话,说不管怎么看,这人有点邪乎,咱们能壁就避开他,先办正事。
    我和铁驴都赞同。
    这么一晃到了晚上,我们随便找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一顿,当然了,今天又没什么事,我们都尝了藏地的酒。
    我知道内蒙有种酒叫闷倒驴,比烧刀子还厉害,要是没酒量或者喝快了,一下就桌底下见。
    但藏地的酒劲儿也不小,我喝了二两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了。寅寅喝的比我少,铁驴来了半斤。
    最后我们仨勾肩搭背的,一起唱着歌,稀里糊涂的回到房间。
    我们仨为了安全起见,都住在一起,并排三张单人床。我和铁驴是回来就往床上躺。
    寅寅要洗澡,或许这就是女人跟男人的不同吧,我没管那么多,就顾着睡自己的了。
    一晃到了后半夜,我的床位离窗户最近,毫无征兆间,砰的一声响,一个圆圆的包裹破窗而入,正好砸在我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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