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光来京都除了运送军备外,另一个任务便是担任工部侍郎,专门负责军器局,尤其是军器局下属的火器制作监。
    当盛光的任命书下来,众人瞬间明白过来,盛光这个工部侍郎及所负责的军器局,名义上隶属于工部,归工部尚书管辖,但实际上却是直接听命于太子殿下。
    除此之外,云舒还下令工部修建京都至长安的铁路,争取长安至凉州段,以及京都至长安段,可以同时完工,到时西州至京都便能全线通车。
    兵部尚书一看,不论是户部还是工部都有了事干,而他这个最应该忙碌的兵部却无所事事,顿时诚惶诚恐,表示自己定竭尽所能,确保粮草及军备的安全。
    首批粮草已经到位,后续的粮草以及西州来的军备也已经在路上,于是萧谨行便决定大军将于二月十三一早开拔。
    云舒最近都宿在宫内,除了会试还在进行中,需要令人看着免得出现意外外,各部的事也不少。
    承安帝此前嗑药磕得脑子糊涂,导致政务一团乱,各处都积压了许多事情没有解决。而在云舒监国后,这些事便一股脑全丢到了云舒的面前,需要他去定夺。
    月上中天,云舒还在案前批阅奏折,郝事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劝道:“殿下,这都已经三更天了,您还是早些睡吧。”
    云舒这才惊觉已经到了子时,他头也没抬问道:“萧将军何时离京?”
    郝事老老实实道:“明日卯初萧将军便动身了。”
    云舒提笔的手一顿,若是卯初动身,那寅时就该入军营准备了。
    他将手中的笔搁下,起身理了一下衣服上久坐后的褶皱,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问的自然是萧谨行,郝事想了想道:“萧相今日下衙早,萧将军今夜应当是在萧府与萧相和萧夫人团聚。”
    云舒闻言,径直往外走,郝事的瞌睡顺便被赶跑,他三两步跟上,高兴道:“殿下您终于要去歇着啦?”
    倒是比昨日早了半个多时辰。
    没想到云舒却道:“去萧府。”
    郝事惊了,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这都已经三更天了!”
    若是登门拜访,多是白日,即便是晚上,也不会到半夜三更。这会儿怕是整个萧府都已经睡下了吧。
    哦不,整个京都,应当也没有几个还醒着的。
    云舒回头瞥他一眼,“你若是不想去,便留在宫中。”
    郝事哪里敢不去,他连忙跟上,一边还忍不住小声吐槽,“果然情爱让人冲动,幸亏我没有。”
    一字不落全听到耳朵里的云舒:“……”
    深夜时分,路上不见半个行人,只遇见了一队巡逻兵,还是郝事上前去,说是出宫替太子殿下办事,对方才没有要上前检查。
    不然太子殿下半夜时分还与萧将军约会的事,怕是第二日就得传遍整个京都。
    云舒就是想到明日萧谨行便要离京,两人几日来都没见上面,明日怕是也没有什么时间说话,这才一冲动,想要来萧府见见对方。
    但是到了萧府门外,云舒却迟疑了。
    郝事看了看非要来萧府,来了又不说进还是不进的自家殿下,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萧府大门,试探地问道:
    “殿下,要不属下去叫门?”
    这个时间,萧相跟萧夫人肯定已经睡下了,若是让郝事前去叫门,那以他如今的身份,怕是整个萧府都得起来忙碌。
    云舒纠结了一会儿,问道:“哪处围墙距离萧将军的院子近一些?”
    郝事眼睛倏地瞪大。
    他听到了什么?
    殿下居然要爬墙私会情郎?
    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旁边的围墙,最终放弃了挣扎。
    爬墙确实比叫门的动静小点。
    咱们悄悄来,再悄悄走,什么都不惊动,也什么都不带走。
    郝事看着只是云舒的贴身侍卫,但其实主要负责各项情报,至少京都各处他都了如指掌,而王夫家的地形他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于是他带云舒绕着绕着,然后指着一面墙道:“从这里翻进去,往前传过一片花园,便是萧将军的住处。”
    云舒看着一人多高的墙壁,点了点头。
    他一甩衣摆,将衣角压在腰间,然后后退数步,就准备助跑上墙。看得郝事心惊不已,生怕将云舒给摔着了。
    他压低声音道:“殿下,要不还是属下拉您上去吧?”
    云舒摇头,“不用,本王此前也是练过的,虽说有些手生了,但还是能行的。”
    云舒在西州训练玄甲卫的时候,也是跟着练过一阵的,虽说不能做到如玄甲卫一般爬城墙,但是爬一人多高的围墙,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他猛地蹬腿,便朝着围墙冲去,几个踏步,果然让他攀上了墙头。
    郝事一边怕云舒摔了伤着,一边又怕被人瞧见爬墙这一幕,害得云舒的一世英名毁了。
    郝事焦急地在下面等着,还不忘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您能行吗?不行的话,您先下来,属下接着您。”
    云舒扒着墙头,使劲力气想要上去,听到郝事这话,咬着牙道:“没事,本王可以的!”
    郝事见自家殿下咬牙非要上去,急得嘀嘀咕咕道:“这个情郎就非见不可吗?”
    云舒气得就想下去,踹他两脚,但是他好不容易爬上来,若是真的下去踹郝事,那怕是下次只能让郝事带着进来了。
    就在云舒咬牙努力时,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环住了他的手腕,吓得他赶紧抬头,以为是蛇缠住了他的胳膊。
    他刚一抬头,还未看清,便被大力拉了上去,随后落在了围墙内。
    也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云舒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懵,“你怎么在这?”
    萧谨行抱着人,眼角露出些笑意道:“这是我家,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墙外的郝事只回头看了一下有没有人来,再次回头便发现自家殿下不见了,于是赶紧三两步便跳上墙头,焦急道:
    “殿下,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看着被萧谨行打横抱在怀里的云舒,他也道:“萧将军,你怎么在这?”
    云舒赶紧从萧谨行的怀里跳了下来,轻咳一声道:“我想起你明日要出征,于是就过来瞧瞧,看看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这纯粹就是瞎扯个理由,若是没准备好,如何会定在明日出发。
    他说完,又回头看一眼郝事,吩咐道:“你先回去,寅时三刻再来接我。”
    郝事眼睛再次瞪大。
    什么意思?
    殿下今晚不回去了?
    虽然只有两个时辰,但那也是两个时辰啊。
    孤男寡男大半夜共处两个时辰,这事根本不能细想。
    但殿下吩咐完,便已经与萧将军相携离开了,全然不顾还在墙头的他。
    郝事蹲了一会儿,最终只能叹口气,自己先回去了。
    果然在萧将军面前,其他人都可以用完就丢。
    云舒一边与萧谨行往他的院子走,一边道:“也不对啊,虽然这是你家,但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围墙底下干什么?”
    两人并排走着,萧谨行侧头看他,抿了下唇道:“与你一样。”
    云舒愣了一下后,笑道:“原来萧将军是打算翻墙夜探皇宫啊。”
    萧谨行也没反驳。
    两人行走间,胳膊略有摩擦,他迟疑了一下后,悄悄伸手握住了云舒的右手,并问道:“可以吗?”
    云舒笑得更开心了,“你牵都牵了,现在问是想要我甩开你的手吗?”
    萧谨行:“那倒不是,就是之前答应要征询你的意见,所以礼貌地问一下。你若不同意……”
    云舒歪头看他,好奇道:“你会怎样?”
    萧谨行看着他,手握得更紧了,“那也不放。”
    云舒失笑,“没看出来,你还挺霸道。”
    萧谨行没答,只道:“听说你最近几日都到四更天才睡,日后得注意,可不能将身子给熬坏了。”
    云舒不在意道:“我如此年轻力壮,如何就能熬坏?”
    凌晨一点睡而已,这个时间对于几年前的他来说,并不算太晚。
    但萧谨行却并不同意,“若是日日如此,如何就不会熬坏?”
    云舒看他一脸严肃,笑着逗他,“你这是心疼我了?”
    没想到萧谨行却冷着脸点头,“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σw.zλ.人的,以后也请你为我想一想,好吗?”
    云舒尴尬地想要摸一摸鼻子,但一动才发现右手被萧谨行抓在手心里,只能换左手摸了摸。
    他怎么听都觉得萧谨行那句“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怪怪的,但见萧谨行一脸正经,应当也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想到刚刚一瞬间闪过的想法,云舒顿时更觉得尴尬。人家还没咋样呢,自己就先想歪了。
    他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接着说道:“别光说我,此次你出征,也得注意安全,不要冒险。”
    虽说窦丞在大雍的名气不如萧谨行大,但窦丞怎么说也领兵打仗几十年,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手段狠辣,你还是小心为上。”
    对于这点,萧谨行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两人一边谈论着楚地的形势,一边就到了萧谨行的住处,打算秉烛夜谈。
    而萧谨行的桌上,整摊着一张地图,其上用朱笔标了多处。
    云舒看了一眼道:“这些地方是荒夷上岸劫掠的地方吗?”
    萧谨行点头,“按照目前的消息来看,这应当是东海上的一座岛国,顺风乘小船上来劫掠海边的渔民,还未等官府派兵过来,便已经乘船离去回到海上,并不好对付。”
    云舒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地图道:“确实,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道理。想要彻底打败这些荒夷,光是等他们上岸来再出手,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主动出击,将他们彻底打服,再也不敢来犯。”
    萧谨行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也同意云舒的主动追击。“只是海上风浪巨大,我们并不善海战。”
    且不说海战了,大雍连个像样的舰队都没有。唯一的一支水军,还在窦丞手里。
    云舒低头沉思,“如此说来,我们需要一支水军,一名熟悉水战的将领,以及一支足够抗击风浪的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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