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窈:“……”
    周妄:“咬没咬过耳朵?”
    许京窈:“……”
    周妄:“我有没有把你压在床上…”
    司机大叔:“咳咳…那个,还有外人在,你们年轻人言辞还是稍微注意下哈。”
    许京窈:“……”
    周妄:“……”
    一时忘了,还以为是自家的司机刘叔。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和保时捷前后停在状元街的小马路上。
    晚霞越来越淡,风徐徐的,特别适合小情侣手牵手压马路,说几句羞臊话。
    周从凝下车,跑过去抱住许京窈,摸摸她的脑袋,“窈窈宝贝,好多年不见了,让阿姨抱抱。”
    许京窈伸手回抱住周从凝,“周阿姨,我好想您。”
    “阿姨也想你。”抱够了,周从凝牵着许京窈往巷子里走,“你都没怎么长变,还跟十七八岁一样,好瘦,平时工作辛苦吗?自己一个人住,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们设计师行业要经常加班吧,你是不是老熬夜?不过你没有黑眼圈诶,不像周妄那么沧桑。”
    周从凝问了这么一连串,许京窈都答不过来,腼腆地笑笑,说一句一切都好。
    失散多年的大侄子周妄,此刻存在感不高,被许京窈跟周从凝两个人默契地忽略了,只有跟在后面拖箱子拎包的份儿。
    他很久没回过这个地方了,这条路,这个巷子,他从小到大走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脚下有轻飘飘的虚浮感。
    周妄仰脸,看淮临的月亮和路灯,看被风吹晃的葳蕤葱绿,一瞬间恍然,仿佛回到了过去,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许京窈闯进他的世界,那么稚气,笑起来桃花眼弯弯,轻轻撩动他的心。
    时隔多年,许京窈再次推开院子的大门,扑鼻而来一阵栀子花香,门侧的栀子花树开得茂盛。
    对她来说,这里不是异乡,而是她对周妄埋下心动种子的绿野地。
    周从凝笑道:“窈窈,你不在院子里,栀子花都没人摘了。”
    许京窈顺手摘一朵,凑在鼻尖嗅,“我这次要待七天呢,肯定把这树薅秃噜了。”
    周从凝说:“回去的时候可以带点种子,在江市养栀子花盆栽。”
    许京窈说:“好诶。”
    院子里还是以往的模样,墙角的月季树开着紫粉色的花,两座叠水鱼池哗啦啦流淌。
    许京窈推开别墅的大门,走进客厅,在玄关处换鞋时忽然怯缩起来。
    她当年是被周妄气走的,没有好好跟赵雪芝和周从凝道别,像个被好养了一年的白眼狼,如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雪芝。
    周从凝换好鞋,自然地往里走,“妈,窈窈回来啦,还带了个陌生男人,虽然长相一般,但是看起来挺有钱的,咱要不要骗点?”
    周妄:“……”
    周从凝回头,对周妄翻了个白眼。
    “我准备了一个亿,你随便骗。”周妄不浓不淡地笑,注意到许京窈还蹲着解鞋带,他明白少女心里在想什么,也蹲下去,小声说:“不要怕,奶奶不会生你的气。”
    许京窈心里很愧疚,“奶奶对我很好,我离开的时候却没有跟她道别,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周妄说:“那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
    空气静默两秒,许京窈轻轻叹一声,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赵雪芝从客厅的屏风后走出来,缓缓朝许京窈靠近。
    她穿着水墨色的长旗袍,很素,银白色头发用一根木簪低低挽起,身上没戴首饰,看起来慈祥又温柔,“窈窈,你回来了。”
    听见赵雪芝的声音,许京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她动作一顿,就那么蹲着,慢慢仰起脸望着赵雪芝,“奶奶。”
    她小声道歉:“对不起。”
    赵雪芝淡淡笑着,“我煲了菌菇土鸡汤,你等会儿多喝点。”
    许京窈也笑,“谢谢奶奶。”
    她还记得高三在淮临上学的那年,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赵雪芝常常会等她到十点半,跟她聊会儿天。
    偶尔,厨房里是赵雪芝煲的汤,偶尔是一些小菜或是卤鸡腿,反正总有吃的。
    晚饭已经准备好,一家人吃了近两个小时。
    饭后,许京窈打开箱子,拿出给周从凝和赵雪芝准备的礼物。
    送给周从凝的是一副钻石耳环,她亲手设计,打磨,镶嵌,全世界独一无二。
    送给赵雪芝的是一条深海珍珠项链,赵雪芝看起来很喜欢。
    除了首饰之外,她还带了些补品,虽然周从凝跟赵雪芝肯定不缺,但她送出来的是自己的心意,显得空手回家的大侄子很不会做人。
    三个女人坐在长沙发上研究补品,周妄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手机。
    他确实没想到送礼这茬,因为从小到大,就没见周从凝跟赵雪芝缺过什么。
    周从凝说:“还是窈窈宝贝贴心,不像某些人,一把年纪了,光长了张嘴会吃饭。”
    周妄:“……”
    周从凝瞥他一眼,微笑:“周哥,我不是在说你啊,你别对号入座。”
    周妄低着头:“我下次买。”
    “不用不用,”周从凝假意推辞,“您什么身份,我什么地位?您能回来就已经让寒舍蓬荜生辉了,哪里还敢让您买礼物呢?”
    周妄:“……那下次也不买。”
    周从凝:“不买就不买呗,谁缺?”
    周妄动动手指,交代林佑安排给周从凝分批转款一个亿。他起身,懒洋洋地上楼,不耐烦坐这儿听些赌气话。
    回到房间,周妄洗了个澡,安排完工作上的信息,枕着双手躺下,思绪万千。
    他在首都创业的这么些年,没怎么联系过周从凝,一是太忙了,顾不上三天两头问个好请个安,二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女性长辈嘘寒问暖,好像说什么都会尴尬。
    寇豫说这种情况很正常,大多数人长大后都会跟家里的长辈疏远起来,特别是异性,会本能地保持距离感,但心里仍然惦记。
    -
    十月一日,国庆节。
    早上,别墅外的鸟儿清脆地叫,周从凝换好衣服,化妆时不确定搭配哪个口红色号,便上楼来到许京窈的房间问意见。
    两个人从妆容到服饰,再到生活日常,越聊越停不下来,话题往各个方向延伸,周从凝的笑声能传到隔壁房间周妄的耳朵里,没两分钟就把人吵醒了。
    周从凝问许京窈谈过几个男朋友,许京窈说一个都没有。她又问理想型是什么,许京窈照着周妄的模样,认真地回答:“帅的,高的,酷酷的。”
    最后聊到人生有什么难忘的时刻,或者遗憾的事情。
    许京窈想了想,“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发烧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所以,我没有过过十八岁生日。”
    房门半掩着,周妄倚在外面的墙壁上,津津有味地听了十来分钟墙角,而后拿起手机,给林佑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工作。
    国庆前五天,四个人在淮临周边到处玩,开游艇出海吃了农家乐,打卡了某部电影的拍摄地。
    日落时,周妄要求跟许京窈拍一张合影,咔嚓声响,他说:“窈窈,我们留住了日落。”
    那张合照许京窈想留着,又不愿意明着要,一直等着周妄主动送,哪知道周妄提都没提,自个儿独享了。
    第六天,四个人都有些疲惫,玩不动了,躺在客厅里休息,看电视。
    许京窈懂事儿地给两位长辈捶腿捏肩,周从凝欣慰道:“小棉袄就是暖暖的,哪像周妄啊,制冷,又寒心。”
    周妄还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吃葡萄,“公对公给你打了一个亿。”
    周从凝立马变脸:“周哥,你这是大棉被啊,暖到姑姑心窝子里了。”
    晚上六七点,天色蒙蒙黑,晚风徐徐吹,夏末的温度凉爽舒适。
    周从凝开保时捷带一家人出去吃晚饭,半道儿周妄拉着许京窈下车,说想吃麻辣烫,一个人吃没意思,非得许京窈陪着一起。
    他们一同走在马路边的小道上,肩膀时不时地碰一下对方。
    许京窈穿着周妄选的那条黑色短裙,裙摆很蓬松,露出两条白皙细长的腿。
    看周妄抬手招停出租车,许京窈问:“吃麻辣烫还要打车么?”
    周妄说:“嗯。”
    许京窈:“好吧。”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市区边缘的一座体育馆外。六年间每座城市翻天覆地,只有这里没变,还跟周妄的记忆里一样。
    他十六七岁时沉迷于机车无法自拔,有时是下了晚自习,有时是周末,只要兴致上来了,就会到这里来过过瘾。
    天已经完全黑了,附近很空旷,瞧不见个人影,隔绝了车鸣声的喧嚣,很静谧,不像是有麻辣烫店的样子。
    许京窈有点饿了,偏脸问:“周妄,你确定来对地方了么?”
    周妄说:“我确定。”
    许京窈一头雾水,“这里不是体育馆么?体育馆里有麻辣烫?”
    周妄别有意味地笑,“先进去看看。”
    他带着许京窈往体育馆入口处走,许京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问,说不定里面就有一家隐藏于尘世之外的麻辣烫店。
    两个人一同站到体育馆入口,周妄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眼罩,戴在许京窈的脸上。
    眼前倏然一抹黑,许京窈下意识想把眼罩取下来,却被周妄握住手腕。
    许京窈有些懵,“周妄,你要干什么?”
    周妄说:“干点让你高兴的事儿。”
    许京窈:“展开说说?”
    “婉拒。”裹挟着香甜的晚风扫过脸颊,周妄拦腰抱起许京窈,“别摘眼罩,摘了亲死你。”
    “你、”周妄放话了,许京窈自然不敢摘,双手探索着勾住周妄的脖子,“我以前吃麻辣烫不用蒙眼睛。”
    周妄保持神秘,不说话,只笑。
    很快,他抱着许京窈走进了场馆第二层的内场,把许京窈放在第一排座位的正中央。
    空气里有种被挤压的静,身子从悬空到坐实,许京窈没觉得安定,反而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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