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说着轻轻一笑:“再说,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当初骗我去南郡送死前,你不一直都在这样做吗,假装对我有情,时时都在对着我上演浓情蜜意。”
    席姜不理他话里的揶揄,她在想陈知所言的真实性与可行性,他口才好,他脑子快,她不能被他给绕进去。
    最终想了想后,她抓住了重点,无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强迫她。
    席姜看向陈知,直刷刷望进了他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他瞳孔的变化,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
    他对她没有忘情,他还想要她。
    因为这份想要,所以他才不敢让她恶了他,就像他给她单独打吃食,从醒来后就不再对她恶狠狠,没有了打杀的样子,反而温柔得如同当初在席家一样,都是因为想要唤回她对他的那份旧情。
    情爱好麻烦,上一世她栽在了这上面,这一世虽都是看着别人一头栽下去,但她也同样心有戚戚。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以未婚夫妻的面目示人?”席姜终于肯说话。
    陈知:“现在这样就好,我主动些,你随意。”
    “你天天去打猎,有没有出口的线索?”席姜还是问了。
    陈知:“确如村长所言,并没有,林中甚至连活水都没有。”
    这是实情,他确实探查了,虽然为的不是出去,而是斩断这个可能。
    “你呢?在习屋与阿美那里查到了什么?”陈知问她。
    他能知道她要在阿美那里探得点什么,一点都不稀奇。
    席姜道:“没有。”
    此时二人心里想的一样,‘就算有,她也不会说的’。
    陈知点了点头:“折腾了半宿,你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离开,挡住的夜光重新漏进来,席姜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回到床上去。
    权宜之计吗?她不知道陈知说的有几分真,但至少他还愿意与她维持表面的平和,这就还好。
    思绪纷乱,在一堆乱线头里,席姜决定找到明线。那就是,明日是习屋孩子们休憩的日子,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她要再去趟他们来时的地方,那里通着集中吃饭那里的小溪。
    小溪是流动的,在这个连个鸟都飞不进来,仿佛被定身的地方,所能见到的流动的东西只有这一条小溪了。
    天一亮,席姜就去了,一个人去的。
    她沿着溪流一路走回到村中,果然是相通的,她还发现村中妇人洗菜洗衣都是在这条小溪中进行的,她立时回去从阿美给她的一堆衣服中拿出了两件,重新回到小溪边。
    她从来没自己洗过衣服,只得现学,照着妇人的样子捶打。她的心思没在衣服上,是借此来观察这条小溪,以及小溪周围环境的。
    就在席姜忽然想到什么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衣服从石头上拿了起来,她一惊,虽知心中所想无人能窥见,但还是面色一紧。
    陈知一楞:“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在这里谁还会抢了你的衣服。”
    席姜暗暗控制自己的表情:“你吓我一跳。”
    陈知没说什么,他挽起袖子别起裤腿,把她手中的棒槌也拿了过去,然后蹲下,用力地砸了下去:“你干不来这个,以后都是我来,你不要做这个。”
    他力气大,几下就砸好一件,席姜根本来不及对他这个行为说什么,就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谁会只带两件衣服来洗?看溪边的妇人,哪个不是拿着一筐,只有她单拎了两件就来了,其中还有一件连身都没有上过。
    她大意了,她哪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今日不仅是孩子们歇学,他们狩猎队也休息吗?
    她不知陈知有没有看出什么,也许他认为女子的衣服就是要洗得勤一些,就是明明看着很干净,但上了身就要拿来洗一洗呢。
    席姜希望陈知会这样想。
    就在她想这些时,陈知把第二件也洗完了,他问:“就这两件?”
    席姜找了个理由:“嗯,我屋里没有竹筐,不想拿太多。”
    陈知拿出腰间的砍刀,快速砍了一根竹子,几下削完,又几下编完,一个简易的竹筐就呈现在眼前。
    “先凑合用,回头给你编个结实的。”陈知说着,把那两件湿衣服放进了筐中,抱着朝村里走去。
    席姜跟了上去,想接回来自己抱,但他不让,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做这些。”
    他把东西放下,在院子里架起了晾绳,把湿衣服抖开摊平,然后固定在了晾绳上,动作熟络麻利。
    明明他孩童时也是个贵公子的,后来又是在席家被当成公子养大的,可见他东逃西躲那些年,过的是与之前生活有着巨大反差的日子。
    他是想到了自己的无奈与被迫,所以才不让她去面对无奈与被迫吗?
    陈知做完这些,只对她说了一句:“别忘了晾干拿下来。”就离开了。
    席姜看着他彻底离开,立时走回屋中,她开始找东西。
    好在她在习屋教孩子们,可以拿到纸。这里的造纸工艺很差,所谓的纸很厚很糙,但是能写字、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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