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氏见柳依依一幅不解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说道:“樱姐儿在宫中遇见了宁妃,宁妃是个喜欢回忆的性子,将当年与平哥儿的情谊回忆了一遍呢。”
    柳依依听了,惊道:“她不是跟了圣上?还有脸说这些不成?”
    大林氏没有好气的哼了一声,“平哥儿这是做了什么孽,简直是遇了个煞星。”
    柳依依听了,在大林氏面前不好说范嘉平的不是,只支吾的说他自有他的缘分。只不过若是苏樱嫁不成范嘉平,难道还要嫁前世的那个人渣不成?柳依依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如今苏樱刚刚进京,并没有遇见那家子人,她如今冒然说出口,反而有些不好。
    大林氏叹了一口气,熄了为范嘉平找媳妇儿的心思,只等着范嘉平下场了,再看以后。
    柳依依回了院子,躺在软榻上有些纠结的想到,上世小表哥与宁凝是夫妻缘分,难道今生与宁凝错过了,就没有姻缘了不成?
    范晟睿走进屋子,见柳依依一幅纠结的模样,便笑着说道:“在想什么?“
    柳依依抬眼见了范晟睿,只伸出双手道:“今天肚子里的小煞星踢了我几脚呢。”
    范晟睿从善如流的将柳依依拥入了怀中,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道:“等他出来了,我就揍他。”
    揍他?柳依依面上变了变,若是这小煞星出来是,只范家的长子嫡孙或是嫡长女,身份是最最贵重的,还轮得到范晟睿揍他?
    范晟睿见柳依依的面色有些纠结,笑了笑道:“我听母亲说弟弟的亲事又黄了?”
    柳依依抬头看了一眼范晟睿,他倒是消息灵光的,“嗯,宫中的那位虽然不想与嘉平在一起,却不乐意他娶一门好亲事呢。”
    范晟睿听了此话,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郁,若是有五皇子在宁凝的身后撑腰,一个宫中无依无靠的女子很快就能解决的。谁也没想到,最温文恭顺的五皇子私下培养了一大批势力,对皇位虎视眈眈呢。“放心吧,等小弟下了场,有了功名,再说亲事便顺遂很多了。”
    虽然如此,但那些真正心疼女儿的人家也不会将女儿嫁过来吧….柳依依甩了甩头,将对范嘉平的担心甩到了脑后,见范晟睿眼下的青,有些抱怨的说道:“今儿不会又在书房忙到天明吧。”
    “今儿不忙了。”范晟睿长长舒了一口气,五皇子百密一疏,却不知道自己放入宫中的宁凝便是他最大的败笔。
    柳依依怒了努嘴道:“若不是碧荷见你书房天天亮着灯在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范晟睿最是喜欢柳依依如此撒娇,他用手指将她有些乱的发抚直了,“放心吧,我这辈子心中只有你而已。”
    “你最近在忙什么?”柳依依好奇的问道,她在后宅中被保护得很好,但却也不想只让自己的男人在外面风吹雨淋。
    范晟睿眼间闪过了一丝笑意,意有所指道:“还能忙什么?现在全都等着宁妃产子呢。”
    “宁妃产子?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柳依依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范晟睿。
    柳依依是范晟睿从小看到大的一朵娇花,范晟睿自然不会想外面的险恶伤到了她,并没有言尽,只说:“外边的这些消息你就别听了,安心的养着身子便是。”
    柳依依见从范晟睿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又想起母亲与她说的男人在外面行事总有许多秘密的,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便别追根究底。又加上她孕时,经常容易困,便在范晟睿的怀中睡了过去。
    范晟睿养了不少探子,得知五皇子喜欢勾搭臣子的妻子,还有一阵子和着了魔一般的,找了不少天真娇憨的少女行事,范晟睿远远见过那些少女一眼,便知道五皇子到底是打的谁的主意!
    他站在太子这边不仅是因为自己与太子的情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范晟睿握了握拳,深深的凝视柳依依的睡颜,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无论如何,那些外边的不干净,便让他帮她挡了吧。
    柳依依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的见范晟睿在自己的身边,心中十分满足,她往他怀中拱了拱,又继续睡去了。这样安全感十足的日子,是她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范晟睿很快的睁了眼,见柳依依憨态可掬的模样,只笑了笑,又睡了过去。
    苏樱与魏氏从范府回来侯,颇有些闷闷不乐,她舍不得将范嘉平送她的樱花扔掉,只让小丫鬟塞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魏氏见苏樱的模样,心中有些着急,哪个小姑娘不怀春呢?可是怀春归怀春,若是嫁了过去,丈夫的心中没有自己,却有一辈子的苦水要喝的。
    魏氏打定了主意,断了苏樱对范嘉平的念想,积极的回娘家让娘家人帮忙相看起来,只不过看来看去,她无奈的发现,这些少年,都没有范嘉平好。而苏老太太见大儿媳妇儿天天往娘家跑,为的是自己孙女的亲事,不由得有些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樱姐儿是他们魏府的孙女儿呢!”
    苏老太太一直是一个老糊涂,年轻的时候有丈夫庇护着,年老了大儿也混得不赖,大家都给她几分颜面。她身边的二房媳妇孙氏是她的远房侄女,是她冒着开罪了丈夫的风险强娶进来的自家人,她自然是十分倚重的。
    孙氏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褂裙,眼角有些微微的上扬,显得整个人风姿绰约,可是她的鼻梁微瘦,给人尖酸刻薄之感。在魏氏没有回京城之前,都是她在苏府主事,这么多年,她在苏府捞了不少油水。如今苏氏回来了,她只能将管家权交给了苏氏,自然心中生恨。如今魏氏心心念念的帮苏樱找一户好人家,她作为弟媳妇,怎么不帮帮忙呢?
    “母亲,樱姐儿是我们家的孙女儿,我们自然要帮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孙氏谄笑着说道。
    “如意郎君?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苏老夫人极为重男轻女,眼中只有孙子,对与魏氏长得极为相像的苏樱也并不大喜欢。
    孙氏那灵活的眼珠微微一转,似想到了什么,“母亲,咱家的博文怎么样?”
    听到陆博文的名字,苏老夫人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我们孙家的儿女,自然是好的,博文是长房嫡孙,长得也英俊,配什么样的姑娘不行?”苏老夫人说道一半,看向了孙氏,“你的意思是?”
    孙氏点了点头,亲热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亲上加亲呢?”
    苏老夫人听了,畅快的拍了拍椅子,“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这一段良缘,这个主,我做了!”
    苏老夫人说得干脆,却没有想到孙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在她眼中是个香饽饽,而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没落的世家而已。而孙博文在她眼中是百分之百好的金孙,而在他人眼中,却是花天酒地的败家子而已。
    “那是自然。”孙氏笑得畅快,若是魏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嫁了这样一个人,只怕连管家的心思都没有了吧,“只不过嫂子眼高于顶,只怕有些看不上我们博文呢。”
    “她敢?”苏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她最讨厌的便是这个儿媳妇靠着身世拢了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越来越疏离。
    “只怕她真的敢。”孙氏装作一幅深思熟虑的模样,“与其与嫂子起了冲突,不如我们生米熟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苏老夫人皱了皱眉,“那是怎么?”
    孙氏在苏老夫人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听得苏老夫人面如春风,仿佛自己的孙女儿已经嫁给了娘家最有出息的孙子,而大儿为了孙女儿也会帮娘家一二了。
    孙氏见苏老夫人已经动了心,不由得撇了撇嘴,居然有这样愚蠢的老太婆,坑谁不好,坑自己的孙女?不过只有这样,他们二房才有出头的日子。孙氏的嘴边浮了一丝笑容,若是她将这桩亲事弄成了,那孙家夫人只怕要给自己一大笔银子呢。
    魏氏仍是相看着少年,而孙氏与苏老夫人每日窃窃私语仿佛如亲生的母女,在波浪前的平静中,科举考试到了。
    众人将目光都投到了这上面,科举考试在大宣朝三年一次,一级一级往上,最后到殿前,有的人考了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任何,而有的人一次便能登上顶端。
    ☆、第207章
    这次科举考试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范家的二郎与卫家的独子。两人都是翩翩少年郎,小小年纪便能在前两次考试中名列前茅,让那些苦读了许多年,连皱纹都熬出一道又一道的书生们着实嫉妒。
    卫知的小妻子钟祺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给范嘉平一事,倒是由她自己毫无隐瞒的说给了卫知听。
    连着钟祺的母亲平阳侯夫人听女儿说将此事说给了女婿听,都擦了一把冷汗,任凭哪个男子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在婚前曾心仪过别人。
    与众人想象卫知会孑然大怒完全不同,他见过范嘉平之后,笑着对钟祺道:“我这下终于相信了你说的对我一见钟情。”有了范嘉平这个范本,自己妻子喜欢的类型一目了然,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说要嫁给贫寒的自己。
    卫府的财产依着当年的抄家的比例全部奉还,而卫家的人早已不多,这些财产对于小两口来,只怕几辈子都用不完,而圣上那边,也记着卫知的大名,等着他这次科举考完了,便给他一个好的差事。
    卫知如今今非昔比,再也没有人在钟祺身后道一声可惜,只会在她面前说她是大贵旺夫的命格了,大家都等着看以后卫知会为钟祺挣来什么诰命呢。
    卫知在考试中势如破竹,但在家中却不是埋头苦背的性子,经常陪着钟祺在家散步,或者陪着她去京城游玩。
    平阳侯夫人至此,也不得不承认,丈夫与女儿选择的这个女婿,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平阳侯眼见卫知离殿试更加进一步,不由得开始做有状元女婿的美梦,私下更是训诫了钟祺许多次,“卫知殿试在即,你怎么好意思天天唆使着他带你出去玩?”
    钟祺本就不怕自己的父亲,听了父亲的话,只耸耸肩说道:“夫君说了,所有的书早已烂记于心,根本不需要再苦读,一切都看天命。”
    这话说在别人得看口中也许是无奈,但是说在卫知的口中却让平阳侯听出了自信的意味。他冷眼看着,从范晟睿起,圣上便开始喜欢启用年轻的才子,只不过前两批殿试的才子虽然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但做实事却是很一般的,并不得重用。若是卫知能在殿上题名,只怕前程都不用他担心!
    只不过范家小子也是个会读书的,也不知道他与卫知,到底谁会更厉害。平阳侯一边想着一边用奇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女儿,虽然看上去是个傻的,但是喜欢上的却是一等一的人才,莫非平阳侯夫人还教了她特殊的相夫技能不成?
    若是平阳侯夫人听了平阳侯的猜测,一定会叫苦不迭,哪儿来的相夫技能?女儿一向都是喜欢好看的人,范嘉平也好,卫知也好,只怕显示一张脸入了女儿的眼,再看其他吧。
    殿试在即,卫知在家中清闲度日。范嘉平也是如此。
    柳依依见范嘉平不如以往的清苦,不由得私下偷偷问范晟睿道:“嘉平一路上来都是名列前茅,不会到了殿试便有些自得了吧。”
    范晟睿见小妻子这幅担心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越到最后了,心情越要淡然一些。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是考书中的内容,而是考平常的累积了。”
    柳依依“哦”了一声,有些八卦的问道:“你觉得卫知与嘉平,哪个更为出色?”
    如今从朝堂到民间都觉得少年出英才,只怕这状元的名头要出自卫知与范嘉平两人之间了。
    范晟睿挑了挑唇角,笑道:“你觉得卫知与范嘉平的容貌,哪个更为出挑?”
    卫知稍高一些。柳依依心间答道,面上却如一个小狗腿一般的讨好范晟睿道:“我哪儿知道他们好看不好看?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最好看的。”
    范晟睿那向来有些严肃的面容突然如三月桃花开一般的笑了。
    柳依依捂住了嘴惊呼一声,觉得范晟睿这个模样实在是太难得,不由得缠着范晟睿让他再笑一次。
    可惜范晟睿又恢复了之前冷静自制的表情,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到了殿试的日子,大家都有些拭目以待。原因无他,民间有人坐庄,赌谁是这届的状元,呼声最高的便是卫知与范嘉平,有不少人放了银子上去。
    因从塞北来,苏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经常会派小丫鬟出去找一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
    这次小丫鬟回来,在苏樱面前说了不少的趣事,惹得苏樱咯咯的笑。
    因她是外边行走的丫鬟,并不知范嘉平与苏樱差点定亲的消息,为了得苏樱更多的奖赏,便心下一动,绘声绘色的对苏樱说道:“小姐,如今民间最值得瞩目的便是状元花落谁家呢。小的哥哥去了赌坊,听说大多的人都将钱赌到了范嘉平与卫知之间。”
    苏樱本是一边绣花一边听小丫鬟唠嗑,陡然听见范嘉平的名字,不由得手一抖,将针活生生的刺到了手指上。身边的丫鬟们见她被刺着了,连忙起身去看,她将手指放入了嘴间,微微摇了摇头,“不碍事的。”
    小丫鬟见苏樱刺了手,连忙站起来看。
    苏樱闭了眼,睫毛长长的十分勾人,看得小丫鬟都有些愣,自家的哥哥远远的看了小姐一眼便魂不守舍,直说这样仙女的女子要嫁到谁家呢。
    “小铃铛,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让你哥哥帮我压范嘉平的注。”苏樱睁开了眼睛,“范嘉平是我母亲手帕交的儿子,我们自然要支持他的。”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十分欣喜,小姐向来大方,哥哥自然不会白跑这一趟。
    五百两对于苏樱来说并不是小数量,苏樱将这钱投了出去但却并不后悔,她站了起来失魂落魄一般的叹了口气,又绣起花来。
    魏氏听了女儿房中的动静,也叹了一口气,见范嘉平考得如此势如破竹,她不是不后悔当时将不接亲的话说死了,但是相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来说,还是一个心里有你的男人更为重要。
    魏氏在娘家嫂嫂的引荐下,相中了翰林院林大人家的小儿子,林家家中清贵,虽然林夫人是个老学究,但也不是揉搓儿媳的,这林归性子温和,房中并无丫鬟,是个很好的结亲人选。
    钟祺是个喜欢玩乐的性子,便打扮成少年带着小丫鬟来赌坊偷偷看了看,并大方的给卫知压住了一百两。
    “这都是我的私房钱,若是夫君害我输了,我要找他要回来。”钟祺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让小丫鬟一点都不能反驳,只能默默的捂住了额头心中默念请姑爷加油。
    两人正在角落里看众人色,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匆匆忙忙的给范嘉平押了五百两便匆匆离开了。
    这赌坊接待的都是京城中的平民,大家押一些小钱只不过博个彩头而已,钟祺觉得自己放一百两都是少之又少的,却不料还有冤大头来押五百两的?她见这男子穿着短打,肤色黝黑,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只怕是哪家在外行走的小子不成?如今能这么大手笔来押范嘉平榜首的,除了范家的人还有谁?范家其他人只怕没有这个心思,做这件事的只怕是柳依依了。
    钟祺心中哦了一声,叫身边的小厮跟着那男子看看那男子是哪家的奴婢,心间想着抓了柳依依的小辫子去与她玩笑。
    却不料小厮跟着那男子一路,却发现他不是范府的奴才,居然是苏府的。
    苏府的人拿这么多钱赌范嘉平的前程做什么?钟祺皱了眉头,她虽然之前对范嘉平有过钦慕,可日子久了,她心中对范嘉平有些不屑,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家人都伤心,算什么好汉?就算他学问好家世好,也没有卫知一半好。
    钟祺虽然对范嘉平观感微妙,可是她与柳依依却是一等一的交情,苏府这莫名其妙的放了五百两银子,总让她觉得不安,她心下一合计,便去了一趟范府。
    柳依依正躺在榻上无聊,听见钟祺来了,连忙一咕噜坐了起来,“赶紧请祺姐儿,哦不,卫夫人进来。”
    碧荷见柳依依喜形于色,连忙扶她坐稳了,有些责备的说道:“夫人的性子越来越像小孩儿了,卫夫人来了,难道会飞了不成?”
    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双眼仍是看着门外,钟祺穿着一身男装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柳依依有些吃惊的看着钟祺,“你,你就这么出门了?”
    钟祺点了点头,爬到了柳依依的软榻上,“恩。夫君今日去与徐大儒议事了,我无聊,便去赌坊逛了逛。”
    柳依依听了钟祺的话,不由得捂了额头,“你都是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胆大妄为?”
    说道这里,钟祺得意的挺了挺胸,“我夫君与我第一见面,我便是穿的男装,婚后,他说我偶尔出去看看是可以的,但必须带上靠谱的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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