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聿没有放手,撩着眼皮继续说:“不想动它可以,加罚一个小时,也不多,总共两个小时。”说着手又往上勾了勾,“罚站要身正,心静,神凝,能做到吗?”
    “我可以,主人。”他宁愿罚站也不愿再受这样的疼痛。
    “好。”沉聿将一个沙漏摆在侧方柜台上,“现在九点叁十二分,到十一点叁十二分结束,我会叫你。”
    他以为只是罚站,谁料沉聿把一个透明塑料杯递到他嘴边,杯里盛满了温水,“咬着,水洒一次,记一次抽嘴。如果洒完,那就重新计时,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到天明,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让我罚了。”
    “我会努力的,主人。”祁安咬上杯沿,杯子不轻不重,但也需要牙齿用力、嘴唇微微绷着才能叼稳,这并不好受,看似劫后余生,但被惩罚过的嘴唇还残留着方才受罚的痛感。
    沉聿离开了,房间里的空调一直保持在二十五摄氏度,但他仍旧止不住地冒汗,冷汗混着热汗,黏得浑身难受。
    他以为沉聿会看着他,然而并没有,过了很久都没有。
    房间里厚重的呼吸声针落可闻,原先以为站一站而已,这样的姿势还是很轻松的,但事实他的腿弯已经接近酸痛,整个足弓都颤抖不稳。
    嘴里咽不下的潺液越积越多,顺着红肿的唇漫流而下,汇流到下巴,滴落在杯沿上、身上、地上。有好几次祁安都想放弃,如果他没有成为他的Sub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他会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没有任何人打扰。
    但他是主人的小狗,主人会惩罚他,就像现在这样——他的样子一定窘迫极了。
    真是越想越错,越错越多,咬合的双齿止不住颤抖,越来越多的水被抖溢到地毯上,祁安不停调整叼稳杯沿,太难了,全身酸痛,他沉沉哭了出来。
    伴随着项圈的桎梏,喉间止不住滚动,鼻腔发堵,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仍旧叼着水杯,哭得越来越大声。
    眼泪模糊了视线,隐隐察觉有人来了,是他的主人,他想叫主人,嘴里却发不出完整的字音。
    祁安害怕这种感觉,他心里空荡荡的,他知道,主人就站在旁边,却没有要干涉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很想上厕所,肚子胀不说,其他地方还疼得厉害,无论是嘴唇、乳头还是大腿,就连面颊都是酸的。祁安一边发颤,一边抽泣,强迫自己用力咬住水杯,可即便如此,杯里的水还是快要到达清空的边缘,津液顺着牙齿潺潺滑落,他喉间抽泣得更加凶狠。
    两个小时过得像两辈子那么长,他几乎把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杯沿被咬变了形,在不经意的一刻,主人上前取下他嘴上水杯,然后,甩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左边脸颊一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祁安始料未及,尚未合拢的牙齿磕到黏膜,他尝到了血腥味。
    “……呜……呜……”
    低低的哭声响起,祁安眨掉眼里积蓄的泪水,抬头看过去,沉聿睨着他,手往他另一边脸颊伸去,警告似地拍了拍,“还要哭吗?”
    祁安兜着眼泪摇头,脸旁的手“啪”地落下,沉聿再次甩了他一巴掌。
    “你是不会说话吗?”
    头被打偏,他吓呆了,眼泪蹭蹭往下掉,“不呜……不哭……会……呜……会……”
    沉聿托起他的下巴,用湿巾给他揩眼泪以及整张脸蛋,“我说没说过不准一直哭?我说过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是不是?留两个印子就好看了?”
    祁安明显瑟缩,他真的挺怕此刻的沉聿,“不哭、不哭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就并未察觉沉聿默默叹了口气。
    “这半个多小时不算,重新开始。”沉聿替他松了松脖颈上的项圈,给了他一个新的盛满水的塑料杯让他咬着,最后看他一眼,“再哭,翻倍。”
    祁安哭着喘息几声,终是没敢再哭出来,他的主人同样没有再说话了,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身侧的沙漏重新倒置,一切都回到了起点,祁安立在原地,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很久之后,当他再次回想起,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是什么让他坚持下去的,他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的沉聿很严格。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声音叫醒了他,是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时间到了。”
    沉聿取下他口中的水杯,“动一动,不着急,慢慢来。”
    沉聿托住他的脑袋,又一次用湿巾给他擦脸,“再多纸都不够你霍霍,罚你站两个小时就哭成这样,是我委屈你了?”
    祁安的肩膀轻轻抖动着,“不是,是我的嘴巴,嘴巴痛。”
    沉聿忽而反问:“只是这样?祁安,你想好再说。”
    祁安垂下头,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您一点都不关心我。”
    “为什么这样想?”
    祁安头一次沉默了。
    “你说不出来,我帮你说,我问你,你有信任我吗?”
    信任?
    他有信任沉聿吗?
    ……
    思考的时间,沉聿已经突然将他拦腰抱入怀里,此刻他的脑袋就枕在沉聿的胸膛上,甚至能听见沉聿胸膛发出的震动,“你是不是在想,我罚你又对你置之不理?”
    “我要听实话。”
    沉聿来回抚摸着他的后背,祁安小声答道:“是。”
    意想中的怒火并没有到来,沉聿的声音与平常别无二般:“在调教中,我不会无条件关心你包容你,只有你表现好了,才有可能受到奖励,而关心也是一种奖励。”
    静默片刻,祁安做的第一件事,是伸出双手去抱沉聿的腰,“主人,我让您失望了,您不要我了吗?”他抱得很紧,不愿意松开,“爸爸,我……对不起,别不要我。”
    他潜意识里渴望被调教,但实践中出现的种种偏差又让他无从适应,“主人,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一点就够了。”
    这样的局促,几乎每个Sub都有过,沉聿见的也不少。
    不过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对很多Sub,他都没像今晚这样,产生想把人抱进怀里狠狠疼爱的念头,因为这种念头很强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喜欢祁安脸上各种鲜活生动的表情,尤其喜欢他疼得哭泣娇吟的模样。
    跟其他经手的Sub不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安总能拿捏他的躁点。
    身下起伏的东西提醒他,他想操他,摁在床上狠狠地操。想看他哭,哭得越狠,操得越爽。他自恃变态,对Sub如此,对祁安,更甚。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这样做,沉聿喉头滚动,不动声色扼制住滋生的恶念,他宁愿这只是一场“头脑风暴”,也不愿承认有些东西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一时间,无人说话。
    半晌,沉聿扶着祁安正面岔坐,环过他的后背,将他的脑袋按到肩膀上,这样的姿势给足了安全感:“又想哪儿去了。”
    “我的小狗怎么这么敏感,嗯?以前只是跟你玩玩小游戏,但今天不一样,你的身份是我的Sub。”
    “我允许我的Sub有缺点,也正是有这些缺点,我才会惩罚你,调教你,把你调教成我喜欢的样子,所以你不需要自责。”
    “况且做我的Sub很辛苦,如果你受不了,我也不会强求。”
    “不可以不可以!”祁安想都没想就说:“我不走。我受得了,我只是…”
    “你只是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们这段关系,你觉得我冷暴力你,我会伤害你,你今天所有的愤懑都来源于此,我说的对吗?”
    沉聿一针见血,祁安哑口无言,半天,才堪堪承认:“对……”
    沉聿捻起他的后颈,跟他对视,“今天第一次,你不信任我没关系,倾诉真心本就是一场精神买卖,我们可以慢慢来。”
    “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处于健康状态,你也不用完全希冀于我的肯定。下午我就说过,你依然是你,无论惩罚还是奖励,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我都不会不理你讨厌你甚至抛弃你。所以我给你,你就受着,不要有心理负担,能不能做到?”
    沉(os):好像把人吓到了
    沉(os):孩子爱哭怎么办?急!
    沉(回头/放水/警告):再哭,翻倍
    安:(?﹏?)(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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