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彦每一锤砸下,浑身的肥肉都跟着剧烈抖动,力量感十足。当他砸到大汗淋漓时,忽然一阵“哗啦”碎响,墙面碎石崩塌,终于露出来了一个大窟窿。
    程志风拍了廖深肩膀一下,示意一同上前查看,黄谨和陈尚可紧随其后。
    窟窿内,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路,只能勉强容许一人进入,并且只能侧身在其中移动。
    不过,这条小路并非一直这么窄,而是随着一个方向的延伸逐渐变宽。
    程志风扭头问汤彦:“还能换个地方再砸个窟窿不?”
    这面墙很厚,即使是久经炼体的汤彦,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呼哧呼哧”的。
    他不悦地白了程志风一眼:“你折腾傻小子呢?”
    程志风耸了耸肩,将半个身子探进窟窿内,又仔细观察过后,摘下背包,翻身钻了进去。
    “走!抓紧时间!”程志风从窟窿里伸出手,将背包拽起,拖在身侧,缓慢地向着深处挪动脚步。
    廖深照汤彦的肥屁股推了一把:“你先进去,如果卡住了,我还能帮你。”
    汤彦试着钻进去半个身位,觉得里面空间实在太小,忽然觉得程志风刚刚的建议确实很有道理,真不如换个位置重新砸洞了。
    不过大家此时都心系着程相儒和冷萤的安危,自然是要争分夺秒,于是汤彦只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结果还真差一点卡住。
    好在廖深力气够大,强行将汤彦推了进去,又强行推着汤彦挤出去好几米,才终于随着这条暗道的渐宽而好转。
    几人排着队,继续向前深入,脚步逐渐加快,但没多久,最前面的程志风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汤彦以为前面出现了什么变故,急忙小声询问。
    程志风侧身让出空间,示意大家往前看。
    前方,此时出现了一条分叉路口,一条向左前,一条向右后。
    程志风缓步上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再次用指关节叩击墙面,似在寻找着什么。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打扰,专注地倾听程志风敲击墙面的声音。
    “咚咚……咚咚……”
    忽然变化的敲击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程志风沉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此处墙面不同于别处,被敲出的声响余音更长,声音更闷,与敲击石壁的声音完全不同,更近似于叩响一扇看不见的木门。
    程志风稍稍后退几步,猛地加速上前,抬腿狠踹。
    震耳的碎裂声响中,一大块披有岩石色伪装的木板被直接踹得碎成几大块,生有铜锈的链条耷拉了下来,在半空中挂着几块碎木板来回摇晃。
    众人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程相儒和冷萤走失的原因。
    这扇木门必定是受某处机关牵连,在众人不知觉的时候发生了翻转,挡住了来时的路,将返程的程相儒和冷萤导引向了另一条路。
    面对这条分岔路,程志风很快就做出了他的判断,他指向右后方的那条岔路:“走这边!”
    众人鱼贯而入,更加快脚步找去。
    而在他们离开此处不久,周老板等人从左前方那条岔路排着队找了过来。
    他们看到已经碎了满地的木板,彼此互视,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就在刚刚,他们在砸击墙面寻找暗道时,听到了远处汤彦砸墙的声音,他们立刻意识到,程志风那一伙人大概率就在这条通道的某处。
    于是,阿胜随着汤彦砸墙声的节奏,也用大锤砸墙,成功掩藏了他们的存在。
    而此时这些碎木板的出现,更进一步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阿胜蹲下身子捡起一块木板,仔细观察断口后,昂起脸冲棠叔点了点头:“断茬很新,是有人刚刚来过没错了。”
    棠叔看着前方的分岔路,皱起眉头:“咱们应该走哪边?”
    因为行进的方向不同,这条岔路对于周老板等人来说,相当于是一条在左前,一条在右前,很难像程志风那样果断地做出准确判断。
    几人低声商议过后,正要做出选择,却听身后有急促脚步声响起,竟是林霞绮、朱洛夫以及谭成追了过来。
    周老板似乎并不想他们牵扯进来,按下心头火,咬着牙问:“你们怎么来了?”
    朱洛夫拍着胸脯道:“我刚从那座墓里出来,就听我家霞宝说,你们来找人了,可能会有危险,我就赶紧追过来了。不管怎么说,多个人就多个帮手。”
    棠叔眯眼看了看追过来的三人,又看了看周老板,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你们来得很好,咱们接下来随时可能会遇到程志风那伙人。周老板,你有没有多带的枪,给这两位朋友也一人配一把,如果后面真打起来了,还能帮帮忙。”
    林霞绮面露紧张地连连摆手:“我不会用枪啊!”
    周老板闻言先是一愣,与林霞绮对视了短短一秒,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点头道:“他们确实没摸过枪,我这边也没准备多余的,就算了吧。”
    棠叔有些怀疑,低声嘀咕:“炸药玩得那么好,怎么不会用枪呢?真可惜。算了,那就先这样吧。”
    几人商议过后,最终选择了右前方的岔路,继续排队向前走去。而随着道路越来越窄,他们也终于找到了汤彦之前凿开的那个大窟窿。
    走在最前面的阿胜探出脑袋向窟窿外望了望,回身道:“看来咱们选错了,应该是另外那边。”
    棠叔沉声道:“这里太窄,就不换队形了,先退回到那个岔路口吧。”
    众人排尾变排头,沿着原路向回找去。
    他们因为选错了路,耽搁了一些时间,与程志风一行人拉开了距离。
    同一时间,程志风等人已经离开通道,翻出洞口,又爬上深沟,远眺宏伟壮观的黄肠题凑,站在了车马俑阵前。
    第473章 焚狱地火
    程相儒看着面前脚下黑漆漆的窟窿,并没表现出任何喜悦,反而表情凝重。
    通向主墓室的入口已经凿出来了,通过手电的照看,两人可以确定,下方就是主墓室。
    主墓室正中是一口巨大的棺椁,表面涂满厚厚的深黑色大漆,即使蒙尘千百年,当手电光照到上面时,其表面仍泛着油亮的漆光,深邃且肃穆。
    棺椁位于一座石台之上,前后两面由白色长石条堆砌成阶梯,东侧为正,西侧为背。
    东侧的石阶两侧,各立有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大铜雁爪,爪呈抠状,牢牢稳固在圆形底座上。竹节似的腿,笔直地顶着一个圆盘,看起来像是长明灯的灯台。
    两个铜雁灯台之间,石阶之下,有一个极大的方形石盒,上盖是扁平的十面体,盒体是正正方方的六面体,像是个头戴斗笠的小胖子。
    在安置棺椁的石台两侧,分别设有许多跪俑,所有跪俑手持不同乐器,为墓主人自以为不死的灵魂,夜夜笙歌助兴。
    而在石台后侧,是高低错落,层层叠放的各种明器,大件有满漆假楼、铜鼎、方尊,小件有金银珠宝各种饰品,一件件明器珠光宝气,光芒四射,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繁杂的布置,仅仅占据了主墓室一半不到的空间。
    围绕这片区域的,是一圈五颜六色的浅沟,沟里铺满类似五彩玛瑙的小石头,宛若一条璀璨又夺目的仙何,蕴满缥缈的灵气,将墓主人围绕。
    繁杂多彩的河外,看似杂乱地布置有造型各异、品种繁多的铜兽和铜树,斑驳的青绿色铜锈,不仅没有让它们显得缺失生气,反而更添灵动和鲜活。
    整体主墓室的布置,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但让程相儒和冷萤感到头疼,不敢贸然进入的,并不是主墓室内繁杂的布置,而是另有原因。
    他俩当前所在位置,正位于棺椁东方,无数铜兽及铜树的正上方。
    从这里以手电照看过去,可以看到半空中偶有流光划过。
    那一道道如流星般的流光,是一根根蚕丝般的金线反射手电灯光所产生。
    那一根根细线布成一张巨大的无形透明网,杂乱交错着几乎布满了整座主墓室,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线看着不简单啊!”冷萤想尝试用红缨枪去挑一根金线,看看会有什么反应,却被程相儒急忙拦住。
    程相儒表情严肃道:“先别动!”
    冷萤收回红缨枪:“怎么了?”
    程相儒指向斜下方:“你再仔细看看。”
    冷萤疑惑地低头再次望向下方,程相儒将光束打过去,将那一片区域照亮。
    冷萤仔细看了好一会,终于有所发现:“那是……”
    她这一次终于看到,在铜兽群中,竟然有一个长须雪白的僧人,身穿僧袍,呈打坐的姿势盘膝坐在那里。
    那僧人原本看起来只是打坐入定,面容平和,双目低垂,鲜活如生。可不知什么回事,就在程相儒和冷饮的注视下,他的身体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干瘪,皮肤逐渐变黑,褶皱如树根快速蔓延至全身。
    没一会的工夫,他竟变成了一具骷髅,白色的长须如被腐蚀般快速在空气中粉崩飘散,身上的僧袍也快速碎裂。
    原本一个看起来活生生的人,最终竟在崩散四溢的粉尘中,变成了一具干尸,零散成一根根褐色的骨架,散落满地。
    程相儒刚刚只是想让冷萤注意下方暗藏的这个僧人,却没想到那僧人在他的注视下变成骸骨,整个场面惊悚又恐怖,简直匪夷所思。
    “下面的空气不会有毒吧?”程相儒立刻紧张了起来。
    冷萤沉思片刻后,摇头道:“应该不是,但下面的空气可能不太寻常。有的古墓内,会充满某种神秘的气体,有着非常神奇的防腐效果。马王堆你听过吗?”
    “马王堆是什么?”程相儒听得一头雾水。
    马王堆是一个地名,位于星城芙蓉区东郊,现在人们提到这个名字,通常是指马王堆汉墓,是现代考古界的一个震惊了全世界的重大考古发现。
    传说在马王堆刚刚被发现时,有一种非常神秘的气体从中喷出,遇火即燃,气味儿刺鼻难闻。因为当时发现那座汉墓的人保护意识不强,并没有对那种气体进行收集,缺少必要的分析环节,导致那神秘气体的成分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为什么要分析那个神秘气体呢?
    因为马王堆汉墓中,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惊人的防氧化保护,就连其中被发现的树叶,都鲜活光亮如刚被摘下时一样。震惊中外的女尸,更是在刚被发现时,好像刚刚离世时那样,皮肤光洁有弹性。
    而所有这一切,极大可能正是归功于那未知成分的神秘气体。
    冷萤大致介绍过后,紧皱着眉头看着下方那具骸骨:“我估计,这座黄肠题凑的主墓室内,也有类似的气体。咱俩开了这么一个洞,使内外空气发生了交换,导致那个和尚的尸体接触到氧气,快速氧化,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程相儒注意到一个关键信息:“你是说,那个可以防腐的神秘气体,特别易燃?”
    冷萤点头:“听说是这样的。”
    程相儒紧抿双唇,低头陷入了沉默。
    冷萤等了片刻不见程相儒说话,于是低声询问:“怎么了?”
    程相儒缓缓抬起头,额头上和鼻尖上都已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前所未有地紧张:“我怀疑,下面这些金线,是‘焚狱地火’。”
    冷萤怔了怔:“那是什么东西?”
    在五卷抄本的“机关卷”中,提到过一种非常无解的超大型机关,名为“焚狱地火”。
    焚狱地火由许多装有火石的密闭容器组成,每个容器的盖子,均有数根金线牵扯,而那些金线彼此交错,密布于墓室之中,共同组成一张大网。
    在古代,火石就是指白磷,自燃温度仅为四十度左右,几乎是受到一点摩擦就会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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