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带两人沿来时路回到那座电梯,聋哑管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电梯上升,到达某一层停下。
    待门开时,出现在几人眼前的,又是一道长廊。长廊上有武装人员正牵着狼狗来回巡逻,上方有摄像头无死角进行着监控。
    赵总用手语示意管家不用陪同,独自带着周老板和高壮走向长廊的尽头。
    第496章 全对不上
    周老板随着赵总走出电梯,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
    路过巡逻的人旁边时,周老板看到那些人都牵稳狼狗,低头恭敬等待赵总经过,而在赵总走过后,那些人又都会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看,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走廊尽头,是一面银亮的金属圆门,门前有三层金属台阶,门上一侧有类似船舵的转盘,转盘后有多组连杆与结实的门锁相连,而转盘旁边则紧紧贴合着虹膜识别器。
    赵总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回头看了一眼周老板和高壮,微微一笑,回过身将右眼靠近虹膜识别器。
    识别器上的小屏幕上主线转盘缓慢转动半圈后,亮起了浅绿色的光,紧接着大门上的转盘自已转动了起来,带动后面的多组连杆,使门锁陆续在“咔咔”声中打开,紧接着圆门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有“噗嗤”气体灌入的声音响起。
    片刻后,待灌气声歇止,厚重的圆门缓缓自行打开。
    这一幕,让周老板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不安,他激动,他紧张,他又有些兴奋。
    虽然他还不知道赵总带他和高壮来这里的目的,不清楚这银行金库级别的保险门保护的是什么,但他猜测,里面的东西大概率与金剑相关。毕竟,以赵总这样的实力,哪怕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在这里也很难获得如此待遇。
    赵总当先踏上台阶走入门内,周老板和高壮紧随其后。
    门内的房间不大,目测在百平米左右,里面的灯光应该是感应的,在赵总刚进入时,便全部亮了起来。虽然灯光是偏暗黄的色调,却完全可以将室内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周老板看到,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绘有一幅令人看一眼就浑身不自在的画。
    准确说,那是一个诡异的印记,整体呈血红色,竟是与赵总领口上的那枚红色胸针一模一样。
    那是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白有血红色的六角形包围着暗红色的眼仁,眼球周围被类似章鱼爪一样的浅红色触手不规则纠缠,而那些触手上本该是吸盘的位置,却是一颗颗血红色眼球。
    周老板虽然没有密集恐惧症,但看到这样诡异的印记,还是感到脊背发麻,头皮发痒。
    他不愿多看,移开视线关注周围布置。
    房间地面上铺有红色地毯,上面有黑色线条粗略地绘出各种阴森又诡秘的形象,虽然都是周老板未曾见过的,但他很确定,那些形象就是简化版的各种古神。
    画中的古神们互不干扰,各自占据一片区域,那繁杂无序,却又彼此毫无干涉的构图,与古代的星象图倒有几分类似。
    房间内设有整齐的四排三列真空展览柜,柜子有一人高,五面都是厚实的防弹玻璃,内部均设有一米多高的圆木柜。
    周老板注意到,这十二个展览柜中,仅有五个圆木柜上斜着固定有金剑,另有一个摆有一块环形玉,其余半数竟然都是空的。
    赵总走到门内一侧,抬手在墙上某处用力按了一下。
    在左侧墙前,有一面极大的显示屏缓缓落下,最终悬在一米多高处,画面由黑到亮,出现诡异眼球印记的动态开机动画。
    “来这边看吧。”赵总招呼了一声,连门也不关,便带着周老板和高壮走到了那面显示屏前。
    赵总隔空用手势对显示屏进行操作一番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地图。
    周老板曾研究过相关知识,所以他一眼便认出,那是战国时期的古地图!
    赵总抱着双臂,斜靠在旁边的展览柜上,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地图:“你们都接触过十二金剑,所以应该很清楚,每柄金剑上都有地图的一部分拼图。”
    高壮惊讶道:“这就是完整的藏宝图了?”
    赵总摇了摇手指:“这是古战国时期的地图,当然,是现代人根据史书上相关记载,参考当代地图,尽最大努力还原出来的。可就算这样,还是跟那个时期实际的地势地形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甚至可能连山脉走向都对不上。”
    周老板微微颔首:“没错,两千多年了,沧海都能成桑田,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
    赵总很赞赏地冲周老板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继续用手势控制。
    在战国古地图上,这时陆续出现了五个弹窗,每个弹窗都是一幅图。
    赵总为了展示清楚,将其中一个弹窗调成全屏:“你们看,这就是其中一柄金剑上的地图拼图。”
    高壮向前走了几步,凑近仔细观察,忍不住惊叹道:“就剑柄后面那么大点个地方,竟然藏了这么复杂的地图?”
    赵总抬手,用手势操控切换画面:“按理说,地图拼图出现在秦朝中期,那时的地形地势应该跟战国时期大差不差,甚至是没有区别。可奇怪的是,我之前拿在手的四个拼图与古战国地图进行对比,竟然完全找不到能对得上的地方。”
    说到这里,赵总顿了顿,再次扭头看向周老板:“程志风那边现在有几柄金剑了?”
    周老板比划了一个手势:“六柄。”
    赵总“哦”了一声,低头手托下巴,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周老板在心中暗暗计算着:如果没出意外,程志风那边现在应该是七柄金剑,但其中一柄的金剑缺少环形玉,而赵总这边已经有了五柄金剑,外加一枚环形玉。
    也就是说,两边几乎相当是各获得了半数金剑。
    赵总不知在琢磨着什么事,眉头越皱越紧,持续一言不发。
    周老板看向大屏幕上的古战国地图,看着置前于古战国地图上的五个弹窗,表情越发复杂,心情也越发复杂。
    这时,两人都没注意到,高壮正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逐渐拉近他与赵总之间的距离。
    忽然,赵总惊呼一声“你干嘛”,打乱了周老板的思路。
    周老板忙抬头去看,竟见到高壮挥舞拳头,狠狠将赵总打翻在地。
    “姓赵的!咱俩新仇旧恨一起算!我杀了你!”话音落时,高壮从背后腰间猛地抽出一柄匕首。他一手按住赵总额头,另一手将明晃晃的匕首握紧,用力将刃尖向着赵总的眼睛扎去!
    第497章 匆匆永别
    忽然发生的变故,让周老板惊诧呆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高壮下手极狠,完全是不想给赵总留活路,手中匕首直插赵总眼眶,铆足了力气,似乎想直接将赵总的脑子扎烂。
    赵总一看也不是普通人,虽然个子不算高,但反应极快,及时高举起双臂,双手交叉向上托去,正卡住了高壮的手腕,使匕首颤抖着悬停在了他眼球上方十公分左右高的位置。
    高壮表情狰狞,又将另一只手压了上去,使匕首的尖端一点点向着赵总的眼球逼近。
    周老板这时回过神来,忙上前要推开高壮,却见赵总猛地一歪脑袋,手上松劲,使高壮捅偏在他脑袋一侧。
    赵总顺势抬起右膝重重顶撞到高壮后腰,并趁机一个翻身,从高壮身下逃脱出来。
    高壮爬起身,抓着匕首想再向赵总捅去,而赵总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身形都来不及稳,便扭头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喊人来救他。
    赵总一路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非常狼狈。
    “呸!”高壮啐了口唾沫,竟是看也不看不远处的周老板一眼,迈开大步向着赵总追去。
    没一会的工夫,两人陆续跳出了大门,只留下周老板一人在房间内。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枪声、狗吠声、高壮的怒骂声,还有不知是谁发出的惨叫声。
    周老板目睹整个过程,紧锁着眉头,思忖数秒后,并没有追出去,而是赶紧回过身,掏出了手机。
    他刚刚已经暗暗记住了赵总的操控手势,当下忙将那五个悬浮窗口依次放大,用手机将那五块地图拼图都拍了下来,最后又关掉了五个弹窗,将整个古战国地图拍了下来。在将这些照片发送给谭成后,他发现外面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但还没人进来,于是他又将旁边那面墙上的诡异眼球印记拍了下来,同样发给了谭成。
    谭成本来就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待周老板到了目的地后向他报平安,却没想到等来了这几张照片。他有些懵,不知该不该给周老板回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可令他意外的是,周老板这时竟主动拨打给了他。
    电话那边很安静,周老板的声音很清晰:“儿子。”
    谭成一愣,紧接着血涌大脑,整个人懵在当场,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一声“儿子”,似是对谭成在挽留周老板时那声“爸”的回应,饱含了千万情绪,也藏尽了无数遗憾。
    他意识到,情况可能在向着他极不希望的方向加速发展着。
    “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周老板声音轻松,还略带笑意,好似没有相隔千里,而是就在眼前。
    谭成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已已经泪流满面,才发现自已浑身颤抖,才发现自已低低地呜咽出了声。他声音哽咽却急促:“你把定位发我,我去找你!”
    周老板沉默了几秒,忽然轻声一笑,语气释然:“你不应该来找我,应该把这些照片发给小程,然后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谭成哭着咆哮:“你让我怎么重新开始?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快把定位发我,我要去找你!”
    他从记事起,便跟在周老板身后。他从对诸事懵懂,到遍识人心;从天真无邪,到肩挑重担;从懒惰而无自制力,到逼着自已每天都要胜过前一天的自已;他早就习惯了跟在周老板身后,习惯了一次次想叫一声“爸”,哪怕退一步叫一声“叔”,但每次开口却都是“老板”。
    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他很拼,心狠手黑,对他又敬又畏,违心的夸赞和虚假的热情常伴他左右,只有周老板不厌其烦地提醒他,任人间冰冷黑暗,他也不可以让内心那缕温暖的光熄灭,而他所有的努力,只是想获得周老板对他的认可而已。
    “成了这件事,我以为我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执念,但现在听到你的声音,我才发现,看不到你成家有后,我还是挺遗憾的。你现在有的钱,只要不过分挥霍,应该是一生一世都够用了。儿子,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离开现有的一切,好吗?”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行踪,等把照片发给小程,你甩掉身边所有人,立刻出去随便打一辆车,随便去一个远离蓉城的地方。咱们聚芳斋的人,不都那么干净,这个赵总的能力,远比我们之前预想得还要强大得多。”
    “好了,他们回来了,不能再多说了。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等到通话结束了好一会,谭成才想起来要呼吸,他望着手机发了许久呆,表情呆滞地摸出烟和打火机,然而跳跃的火焰点燃的却是过滤嘴。他换了一支烟,点燃,吸入,呼出,缓缓起身,走进隔间,关紧房门,再吸烟,再呼出,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已经很努力要压低自已声音,但还是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爸”!
    一支烟抽完,他掏出手机,选中周老板刚发给他的所有照片,正要转发给程相儒,但在愣了好一会后,他取消了转发,关掉手机,抬手用力搓了几把脸,对着镜子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走出门,下了楼。
    “哥,出去啊?”店里小弟热情地打着招呼。
    谭成揉了揉脖子,打了个哈欠:“艹,烟没了,去买包烟。”
    “哥,我这有啊!”另一个小弟忙递过来一包天叶。
    谭成摆手拒绝:“你自已留着抽吧,最近嗓子发炎,我换细支试试。”
    他刚刚在楼上偷偷哭过,声音听起来有点哑,确实像是嗓子发了炎。
    “哥,我陪你去吧!”又一个小弟笑呵呵凑了过来。
    谭成心里“咯噔”一下,习惯了前呼后拥的他之前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回想起周老板最后的叮嘱,他猛然意识到,自已很有可能一直被暗中监视着。
    难怪之前周老板的任何行动,再怎么反跟踪,都能被高壮那伙人发现,原来问题出在了自已人身上。
    谭成指了指路对面的小卖部,笑骂道:“就这么几步路买包烟,又不是去搞事情,你陪个屁你,该干啥干啥去!”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聚芳斋的门,来不及再看一眼自已成长的地方,来不及看一眼那面牌匾,来不及向过往告别,径直走进对面那家小卖部。
    爸,放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但不是隐姓埋名,而是以我认为正确方式!
    既然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第498章 演技拙劣
    谭成内心情绪已经复杂到了极致,却不得不装作和往常一样,双手插在口袋,摆出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臭脸,走进了那家小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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