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厅翻修一新的时候,时任学生会干事的苏文心和他同宿舍的人都去瞻仰了一下。
    锃光瓦亮的木地板,焕然一新的室内软装,还有那金光灿灿的各种设备……
    “这兄弟当得可真够意思!大手笔啊!”
    “不至于吧。松眠本身也很牛啊!国报社亲口张嘴要人,这么多年也就他一个吧?”
    “那就是你没见识了!你知道瞿铮一年能赚多少钱吗?!他和松眠关系那么好,肯定不会少了他的,轻轻松松年入百万。像这样有钱一起赚的兄弟我也想要!”
    安静半晌,有人突然开口:“还别说……机会好像来了?有个导演在搞什么海选,满大学城地宣传,你们要不要去试试啊?”
    “……别逗了!那个,是喜剧电影吗?那我可以啊哈哈哈哈!”
    “真·内部消息,这导演有两把刷子,拿过奖的啊。绝对不是骗子。苟富贵,勿相忘。我雷雨日后就靠各位巨星提携了。”
    苏文心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参加海选的打算。
    他琢磨过的赚钱方式从未涉足娱乐圈。
    然而,墨菲定律。
    苏文心当家教带的初中生正是那位新锐导演王奕程的亲侄子,而且,这位小哥正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纪。
    王奕程几乎是见到钟青的那一刻就拍了板。
    他打动人的方式也很简单,砸钱。
    “我老师才不是你这样的庸人!”苏文心的头号迷弟王聿行大喊。
    王奕程试探着,“那再加点?”
    于是,他侄子少了位全科教师,他自己则多了个男一号。
    一开始,苏文心并不会演戏。
    好在他天生就长了一张写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脸,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能安之若素、波澜不惊。再加上王奕程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导演,一帧一画、逐字逐句,倒也让他们磨合出来了。
    苏文心开窍之后,电影拍摄渐入佳境。
    王奕程慨叹自己慧眼如炬,更加灵感乱飞,一部时长不满九十分钟的电影硬生生地拍了大半年。
    原本说好只拍三个月,剩下的时间留给大学即将毕业的苏文心找工作,结果到最后苏文心连毕业论文都是挑灯夜战仓促完成。
    虽然依靠综评拿到w大优秀毕业生,但苏文心的毕业论文却只是个良好。
    然而,对此他却并不感到遗憾。
    因为,苏文心发现,自己可以借由戏中人的身份尽情宣泄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感:嫉妒、愤怒、爱而不得……这是他循规蹈矩生活时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大抵他的心里一直有团跃动的火,从未熄灭。曾经灼烧自己,如今想要席卷世界。
    在一百二十个场景的悲欢离合里,苏文心预演了自己的上百种结局。
    他从没想过放弃。
    --
    拿到电影片酬的时候,苏文心第一次打开某奢侈品官网,按照分类进行搜索。
    在最近几天的新闻照片里,陈松眠一直穿着同款不同色的休闲鞋,应该是他很喜欢的样式。
    原来,一双普通的鞋子要五位数。
    以往知道那些东西贵,现在终于有了确切的数值概念。
    穿着陈松眠喜欢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大概他的印象会更深刻吧?
    苏文心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音跃牌头戴式耳机。因为那个耳机,陈松眠跟他聊了整整十三分钟。
    --
    象征性地做过功课,毕业后苏文心签了陈松眠所在的公司。
    纠结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论价值矩阵如何排列,陈松眠的存在就是决定性因素。
    苏文心难以自抑地这样做取舍。
    原来,做同事也见不到陈松眠。他总是跟着瞿铮东奔西跑,四处巡演。偶尔休息,苏文心去公司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苏文心只能一边收敛好自己的失望,一边摸索身边全新的世界。
    但人在江湖,云烟皆过耳,总是能听到很多内部消息。
    比如,家喻户晓的女歌手文晓隐婚生子,知名导演性骚扰男下属,大器晚成的选秀冠军瞿铮在今年……有了个儿子?!
    哈。
    瞿铮完蛋了。
    陈松眠要和瞿铮分手了,苏文心断定。
    --
    不出所料。
    那个苏文心默默关注很久的微博账号在某一天清晨变成了已注销。
    音信全无的一周过后,瞿铮转投音乐公司,陈松眠留在万宇带新人。
    那个人不是苏文心。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苏文心还是难免失望。因为他时常在想:在我如同影子般跟在你身后的日子里,你会不会也有所察觉?
    公司要开新剧,内部招募演员。
    “我想演。”苏文心态度坚定。
    “你确定?那可连个男四号都算不上啊!”
    苏文心继续点头。这便是放弃了更符合自身形象的现代剧男二一角。
    牺牲一些外人看来相当不错的曝光机会,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馈。这笔投资,苏文心认为是值得的。
    “您好,我是松眠。”对面的人眉目如画,笑意盈盈。
    要是让王聿行知道他那个向来镇定自若、逼格满分的家庭教师会紧张到两手发抖,恐怕会震撼到目瞪口呆。
    “我们家明馥一请多关照哈。”两手一触即分,陈松眠拿着礼品袋,继续笑容可掬地social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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