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也觉得有意思,索性跟他俩一起窝在书房画了两天图纸。
    谁知道这设计图稿刚刚有点头绪的时候,李昀在崔定家吃了晚饭,这冬日漆黑的夜晚忽然大亮。等他跑出去,就见一颗巨亮的流星划过夜空,而后就向着西南方向坠落下去。
    崔定年纪大了,是仆从将他扶出来的。
    看到流星他先是一愣,而后就见凉州上空黑夜浮现一颗星辰,这星辰在夜色中极其显眼,像是再无压制一般闪烁之间直接勾连了凉州上空气运。
    而在那流星坠落后的西南上空,也是一下浮现三颗星辰。这三颗星辰散发略微的红晕光芒,交相辉映之后又猛然隐没黑夜不见了踪迹。
    “今夜这天象……”李昀都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
    而崔定则一把抓住李昀手臂,颤声道:“那不是流星,是梁朝气运之散啊,朱权死了!”
    第207章 盖棺定论,梁国终结
    李昀诧异地看向崔定,倒不是怀疑对方说谎。再则,李昀再相信科学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有点神神叨叨的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往常不显,李昀也向来敬而远之罢了。
    “主公,你看此刻凉州上空那颗灿如曜日的星辰。”
    李昀刚一出门就看到了。
    如今是冬日,夜晚星月不显。可刚刚就是这星辰忽然灿烂至极,使得窗外骤然泛白,这才把李昀引了出来。
    “此乃星辰斗数之主紫微星,原先梁国失运,紫薇星隐。随后天下懂几分运势与天象之人都想估算出紫微星移往何处,以便可以落手争龙。
    可惜梁国虽失运,却还占着名分。紫微星虽有几次显现,终究会再次隐没。此番骤然显现,还与凉州气运勾连,也只有梁国朱权已死,天命十分全在主公了。”
    一时之间,崔定不知道是该贺喜李昀还是为朱权感叹。再如何,崔定自小在梁国长大,也做过朱家的官,内心要说对朱氏没一点感情怎么可能。
    李昀不想谈论自己的所谓命数,这东西他向来信却也不信。索性避过这个话题,忽然道:“刚刚还有三星浮现又隐没,那是什么?”
    说起这个,崔定又一脸担忧的模样。
    “那是紫微星彻底显现,从而牵引出了杀破狼三星。七杀、贪狼、破军也是紫薇星斗之一,与紫微星相对。此三星都乃刑杀之星宿,如今三星辉映之后各散四方,其星宿对应气运牵引之下的人主能定鼎天下,杀破狼三星就能入住紫微星命宫,未必不能成就真龙之运。”
    崔定并不隐瞒,自古争龙哪有那么容易。这才是为什么每次天下大乱,未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真正登顶之人会是谁。
    即便有运,可运又依托于人,人能改运。即使李昀承紫微星命格,若是杀破狼三星形成绞杀之势,怕这登顶之路也难走。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倒是新奇。”
    崔定一愣,“主公不担忧吗?”
    李昀奇怪道:“这有什么好忧心的,我所行之事虽有几分为了李氏的私心,也有为我自己的私心,可我扪心自问,也在尽可能做对得起这天下悠悠百姓之事。
    天下之争,说是我们几个州牧军阀之争,实则是百姓对我等的选择罢了。我问心无愧,自然相信这芸芸百姓会如同大船一般载我靠岸。”
    所谓杀破狼三星,在天下百姓的洪流冲击之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受教了。”崔定认真道。
    崔定是懂命理气运的人,可人就这样,懂的越多想的就越多,总是不安心。可今天跟李昀一番对话,反而让崔定安心了下来。
    是啊,气运取决于人,主公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中。民心皆为他所用,又担心什么杀破狼三星呢。
    倒是他,今夜骤见这气运变化,倒是着相了。
    李昀看崔定神色间尽显疲惫,知道这几天商讨新币设计的事本就让他劳累了,再加上今夜变故,他也一把年纪了,心绪过于起伏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崔公,你早些休息吧,要是梁国皇帝真的死了,消息传来也要几日,这些时日还是暂时观望一下。”
    崔定点点头,当下被仆从扶着离开,背影颇为有些萧瑟。
    李昀摇了摇头,当夜紧急召了范旭跟陈谦来见他。朱权之死不是小事,必须派出锦衣卫详细打探。必要时,之前投入蜀郡的锦衣卫暗子都可以全部启用。
    二人领命而去,随后李昀一人在房中沉思。
    朱权年纪轻轻,要说是病死、老死那不太可能吧。要说是徐侑杀了,好像也不太对劲。
    徐侑虽然对钱财一道上大贪,可李昀之前就调查过徐侑此人。别看他嚣张跋扈地占据了半个小皇城,可这蜀郡皇城竟然是太后跟小皇帝欠他钱抵给他的。他住在小皇城中,竟然也不骚扰小皇帝那些三宫六院,一副跟小皇帝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这导致他虽然也被蜀郡的大臣骂是奸臣,可翻来覆去也就是骂这些话,倒也没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境地。
    此人做事不似董卓,他是留有三分余地之人,李昀不大相信是他主动杀了小皇帝。
    不过么…李昀觉得要是小皇帝真死了,对徐侑来说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总之一句话,就算不是他杀了,世人肯定也认为是他杀的了。
    李昀好奇等锦衣卫消息之时,原本回归平静的虚无之地阴庭之中,此刻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只见原本因为气运萎靡而褪去真龙相的梁国气运忽而仰天长嚎起来,而后梁国气运就如同烈日照雪一样迅速消散,而随着气运大量散去,梁国龙脉反而震动之间释放出大量气运补入消散的气运之中。
    此番动静一下就惊醒了正在温养灵性的朱渊。
    “发生了什么事?”
    朱渊一时也有点蒙圈,只是片刻时间,就看到周城之中李鸿武携诸多李氏皇帝化虹飞来。
    其后,其他皇朝皇帝也陆续而来。
    朱渊隐约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们这些皇帝其实关系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李鸿武其人。没办法,谁让李氏麒麟子要夺的皇位是自家的呢。
    往常谁有了什么东西,彼此之间总要打打嘴仗。可今日李鸿武竟然严肃异常,不只是他,其他皇帝也是浮现几分叹息之色。
    朱渊凝眉刚想询问,梁城之中的国玺竟然无人操作而自行飞出。不等朱渊要收回,却见国玺金光闪烁,而后金光又化为一个个模糊的字体。
    可与此同此,梁国那气运一散再散,就连有龙脉发散气运弥补都没用。那气运化形哀嚎一声,竟然猛的消散,化为了一大团的气运。这是气运不足,这气运形体都无法维持了!
    朱渊一下大为焦急,随着气运形体无法维持,整个梁城原本如阳世一般充满了朝气,此刻更是层层消散,其后又多了一些颓丧之气。同时梁城之中不少灵性薄弱一些的生灵直接在身形微微一顿之后,如一阵风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气运散,龙脉崩。”李鸿武似沉重又似叹息道:“朱渊,你梁国最后一个皇帝死了。”
    朱渊没经历过亡国,自然不知道当阳世真正亡国后阴庭是如何景象,不过除他之外,其他皇朝皇帝都经历过了,自然看出了端倪。
    朱渊等梁国皇帝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可此事也非他们这些亡故之人所能制止。果然下一刻,梁城之下的龙脉传来咔咔的崩裂之音。刚才龙脉散发的气运,似乎是崩裂之前最后的馈赠。
    “来了,盖棺定论!”李鸿武忽然大喝道。
    朱渊这样的开国皇帝,都因为刚才的亡国之言而有些失神。此刻又听李鸿武喝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却见国玺之上原本看不清的字体渐渐清晰了起来,而后竟然呈现出了一篇锦绣文章。随着文章成形,只见梁城之中浓烈的气运金光升腾,一下又稳住了正在逐渐崩溃的梁城。
    同时随着这锦绣文章的呈现,只见文章如山河,山河安天下。天下众生之间,一阵阵杂乱祷告之声骤然响起。
    “今有皇帝朱氏,承天地之运为民立国,平乱世,选贤臣。安定于内,横扫外邦,功盖五帝,德过三皇,故称帝立国。敕封天下,乃万民之幸……”
    这是朱渊这个梁国开国皇帝登基时的天地祷文。
    随后又有声音传来。
    “今日定下兵策,守邦护国之人并非贱籍,自该有其奖惩荣誉。”
    这是朱渊第一次定下《军防令》、《捕兵令》、《职述令》等兵策,给了服兵役之人法律规定的死后抚恤、奖惩等。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有大才,皆为国出力。”
    朱渊正式提出了明确的科举概念,虽然大部分官员还是从太学选取,也接受推举制度,可科举选拔人才确实也有了一席之地。
    山河之中,一句句祷告之音从梁国士卒、文人、百姓口中而出,这是朱氏梁国立国以来的功绩与名望。
    听着这些声音,朱渊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眼眶微红。他一路殚精竭虑才能开创梁国,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懂。
    在祷告之音中,锦绣文章逐渐淡去,最后化为一片气运金光投入那一团散乱的气运之中。刹那,那一团不断散去的气运疯狂翻滚起来,而后那气运竟然重新化形为梁国气运真龙。只见这真龙运畅快地遨游在梁城上空,发出阵阵舒畅的咆哮之音。
    朱氏几个皇帝眼睛一亮。
    他们的气运重新化为真龙相了?这次因祸得福?
    朱渊却并不怎么高兴,他只向李鸿武等人看去,果然见他们不言不语,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那国玺又一晃动,这次没有锦绣文章浮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大团大团的颓丧之气与杀戮之气被它从阳世牵引而来。
    这些颓丧之气中如同黑云浓雾一般瞬间就弥漫了半个梁城,而后则是一阵阵哭号之音传出。
    “天子失德,民不聊生,我等何辜?”
    “今我失田,妻子离散,骨肉分离,痛哉!”
    “此去边关服役,无衣无食,不过送死。”
    “若不下雨,当用童男童女生祭之……”
    “杀杀杀…天下龙蛇四起,这天子之位今日到我家了。”
    “娘啊娘,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听到这凄厉惨事,朱渊一下又冷汗涔涔。
    其后,这些无尽的颓丧之气猛然汇聚,向着梁城龙脉倒灌而去。这下龙脉彻底碎裂,同时蕴含了无尽的颓丧之气、杀戮之气及无尽怨恨之气。
    李鸿武抬头看梁城上空的真龙气运也萎靡下来,当下没再多说什么,只化虹飞回了周城之中。
    今日盖棺定论,梁国至此终结。
    第208章 天下缟素就在今日
    刘文集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身侧的妻子受到惊吓,只来得及匆匆喊了一句,就听到门外传来长子焦急的声音,“父亲快醒醒,宫中来人急唤。”
    深夜传唤必然是大事,刘文集只嘱咐了妻子两句就匆忙换了衣物。
    今夜无星无月,偏偏还在下着大雪。
    刘文集拢紧了身上的衣物,立即道:“是什么人来传唤的?如今在何处?”
    他同长子边说边往外走,这会儿连纸伞也顾不得打,二人更没有叫什么丫鬟仆从,只长子手中拿了个灯笼给刘文集引路。
    “是主公身侧大将王俊!”
    闻言,刘文集一下走得更快了。
    王俊、郭达二人可是主公的心腹爱将,每夜睡觉必叫一人守在门外护卫。今日竟然叫王俊来,恐怕是出了大事。
    二人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到门外。
    王俊是骑马而来的,此刻他将身侧马匹的缰绳扯过递给刘文集道:“刘公只管骑马赶去,宫中已经做了安排。”
    刘文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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