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空空荡荡,只要箭雨落下,下面的所有人都将九死一生!
    谢风凌皱紧了眉头。
    问雪焦急道:“殿下!您再不作出决定,时间就来不及了。”
    可谢风凌目光落在了白衣少女身上,眼底划过一丝痛心:“撤退。”
    “殿下你说什么?”问雪愣住了,紧接着便是腾腾怒火,“贵妃娘娘谋划多年,眼看事情就快完成了,您竟然要撤退?!”
    她拔下了腰间的信号弹:“恕奴婢不能答应您!”
    眼看她即将拉响烟花,谢风凌一记手刀毫不留情的将她劈晕:“得罪了。”
    经过几番打斗之后,祝武宣终于被生擒。
    他满眼怨恨的望着谢无痕:“本是同根生,又有相同的目的,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他跟你哪有什么相同的目的!”贺兰芝怒不可遏,“若要说兄弟相残,你那同父同母的双生弟弟不是更可怜?”
    祝武宣无话可说,只能垂下了脑袋。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可是我还是很好奇,明明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错,你经过了两年时间的谋划,故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酒囊饭袋,确实做到了让很多人疏远你并且轻视你。”
    贺兰芝冷冷道,“你以为只要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你就能安心在边关联络武国探子。”
    “可是你忽略了,这两年来,你从未让荆园的姑娘们怀上你的孩子,因为你不想凭空生出一个把柄。”
    “然而你的替身却并不知道。他住进荆园后,不仅大肆宠幸她们,还先后让马倩倩和绵竹等人怀孕。”
    贺兰芝说着,与谢无痕视线相交,“而且,你为了保密,这件事连你的枕边人宋家表妹都没说。但你却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
    祝武宣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半年前,你跟我定下了婚约,这让宋婉儿格外恼怒。因为你曾经许诺给她正妻之位,可你偏偏食言了。”
    “又因为你并没有告诉你的替身,你表妹与你关系匪浅,所以让宋婉儿误以为你变心了。于是就策划了新婚之夜的暗杀。”
    祝武宣半信半疑,他摇头,眼底已经渐渐染上了猩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婉儿怎么会这样对我?”
    “她一定告诉过你,你弟弟是因我而死吧?”贺兰芝眼底浮现出一丝怜悯,“然而真相是,她与马氏勾结,故意给他下了过量毒药!”
    “自从在京城里的祝武宣离奇死后,我和小师父就非常好奇,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纵欲而亡?”
    一直沉默着的谢无痕也轻启薄唇道:“况且你太得意了。”
    “你以为在雁门关,无人认识你相府嫡子的容貌。也以为你第一次回相府时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察觉了。”他指着地上那颗腐烂的脑袋,“你以为你一直在跟武国细作用密信往来,殊不知这条联络通道早就已经被我们斩断。”
    祝武宣这下是真的绝望了:“原来如此!”
    “带走!明日入宫面圣。”
    他最终,失魂落魄的被带离了现场。
    崔少卿擦了擦冷汗,堆着一张笑脸拱手相迎:“殿下真是英明神武,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逃过殿下的眼睛啊!”
    贺兰芝瞥了他一眼,刚才两次混乱,崔少卿这厮可一直站在最远的地方,生怕自己被波及。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倒是又出来了。
    “您这两天辛苦了,微臣今夜一定亲自带人看守这贼人,断不会让他再逃跑一次!”崔少卿说。
    谢无痕拨弄着颗颗圆润的佛珠,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如今的佛珠已经染上了一丝血迹。
    “不用了,乱党已经伏诛,不会再有人救他了。”
    崔少卿点头哈腰:“您说的是,那臣先押着他回大理寺了。”
    看着禁卫军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贺兰芝有些不解:“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帮祝武宣劫狱的女人呢?”
    “阿弥陀佛,天道自有因果,我们不必操心天上的事。”
    “天上?”贺兰芝诧异抬头,可今日天上只有月明星稀,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埋伏在屋顶上的谢风凌,眉头微微一皱,对着所有刺客下达命令:“撤!”
    第86章 尘埃落定
    太极殿。
    皇帝痛心疾首的望着眼前这个儿子:“朕明明已经与你母亲说了,只要你愿意考取功名,朕将来会把你当肱股之臣培养。”
    “可偏偏,你为什么要与敌国勾结,做出这等错事!”
    祝武宣注视着老皇帝浑浊的眸子,忽然唇角勾起一丝讥讽:“我明明跟他们一样,身上流淌着你的血。凭什么他们可以身份尊贵,可以有机会争夺江山。”
    “而我呢?打一出生,你来相府见过我几次,又看过我娘几次?是我出身卑微了,一辈子都只能给皇家当奴才的命。”
    “宣儿!你别说了!”祝李氏呵斥道,“既然知道错了,你还不如赶紧好好认罪。”
    贺兰芝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她在相府里娇惯着祝武宣也就罢了,现在犯下了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的大罪,岂是磕头认罪就能解决的。
    “咳咳!”皇帝重重咳嗽着,“是朕没有教好你,是朕年轻气盛犯了错。才导致你们母子三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祝成海脸色难看至极,青紫变幻不断,精彩得很。
    祝武宣跪在地上,脑袋不肯低下半分:“全都是我一人之错,请陛下责罚我一人即可。”
    “是啊,皇上。”祝成海也跪下,“老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对他私下养兵之事并不知晓,府里的其他人更是无辜。”
    “还请您放过祝府的所有人,微臣对他教导不佳,此事微臣也有三分罪责。您要处罚,连我一起处罚吧。”
    祝武宣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他祝成海替皇帝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本人又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情,如果要怪罪到他身上,只会让皇帝丧失威信。
    果然,皇帝摆了摆手:“罢了,你先起来吧。武宣,朕问问你,你可后悔这两年所做之事?”
    “不后悔。”祝武宣冷冷道,“成功是我所望,失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动手吧!”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那就拖出去,斩首吧!”
    “不要啊!”祝李氏泪流满面,她匍匐在地上想要抓住皇帝的衣摆,“陛下,他是你亲生的儿子啊!”
    满屋子的人全都无动于衷,只有她几近崩溃。
    在祝武宣被拖出去的那一瞬间,她一口气没缓上来,竟然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贺兰芝看着她这位好婆母,这才短短几日,她就憔悴成这样了。
    真是可悲。
    好在皇帝还算顾念旧情,让宫女将她搀扶到偏殿,请太医给她诊脉。
    祝成海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陛下,臣家中突逢变故,实在不能继续殚精竭力的为您和朝廷效忠。”
    他脱下了官帽,双手高举着捧到了桌案前,“还请陛下怜惜,容许臣告老还乡吧。”
    “咳咳咳咳!”皇帝自知颜面有损,故而也不挽留了,“江南一路遥远,祝相此行还需谨慎。”
    “谢陛下。臣告辞了。”祝成海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了,干脆直接走人。
    这样的下场,贺兰芝和谢无痕都没有预料到。
    偌大的太极殿,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痕儿。”老皇帝有气无力地念着,“我如今时日不多了。你,还不打算回宫吗?”
    谢无痕语气极为淡漠:“还是那句话,还是那件事。”
    “唉!”
    贺兰芝还在疑惑是什么事时,老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你就是此次协助办案的小姑娘?”
    她拱手行礼:“民妇贺兰氏,见过陛下。”
    “嗯。”
    皇帝可能累极了,便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朕这把老骨头想歇一歇。”
    “是。”
    沉重门扉慢慢打开,贺兰芝顺着光亮方向走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祝成海要举家搬迁回江南,那她怎么办呢?
    全然没有注意脚下门槛,突然,她不慎被绊了一下,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跟玉石板亲密接触时,谢无痕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谢谢。”贺兰芝小声说。
    “看路。”
    皇帝望着两人的背影,渐渐陷入了沉思……
    *
    不出三日,祝丞相和镇国侯家的千金和离,以及祝丞相辞官回乡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祝武宣谋逆一事被压得很严,除了一些相关人员,大多数朝臣和百姓都不知道。
    只道可惜了这位权倾天下的首辅大人,偏偏在最风华正茂的时刻默默离场。
    贺兰芝怕回府被祝成海或者祝李氏传唤,毕竟祝武宣就算做的事情再大逆不道,那也是他们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嘴上不说什么,指不定心里怎么怨恨她,竟然帮着谢无痕一起查办了祝武宣。
    直到月姑跟她说,祝李氏已经搬空了嫁妆,回到镇国公府居住了,她这才回祝府。
    祝府门前,一辆板车上堆放着许多箱子,小李氏和祝武霖正在指挥着什么。
    “都把东西放仔细了,别磕着碰着了。”
    “李姨娘放心,小的们一定仔细。”
    贺兰芝瞧见箱子一个接一个的往板车上抬,不禁好奇:“李姨娘,二公子。你们这是要回江南吗?”
    可她看着只有一辆板车,堂堂前相府,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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