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回过味来,猛然看向福娘,“你想也别想!你要是敢,我现在就去放火,大家一起去死!”
    一想到那个猜测,玉娘就暗道侥幸,还好她来这一趟,把福娘的底细给摸清楚,这丫头疯了,她想做观音吗?
    “可不杀了他,就算想法子救了我,他早晚也会找上家的,你别忘了,黄县丞去过曹府,咱们的底细恐怕他都知道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啊。”福娘攥着帕子坚定道,“除了我,你们谁能近得了他的身,不趁这个时候要了他的命,难不成还要指望青天大老爷吗。玉娘,这还是你教我的。”
    是啊,玉娘怎么会不知道,打蛇不死遭蛇咬的故事,必得斩头埋首才算解决了事,曹太监一日不死,清平县众人头顶的阴云就一日不散,总会担惊受怕下雨打雷。
    “那也有办法,你别自己一个人逞能,难道你就不会问我,咱们一起想法子,总会有办法的。”玉娘还是死活不赞同福娘的主意,太极端了,如果要她的命解救大家的命,那玉娘就是活着也不安生。
    见玉娘还是不答应,福娘一咬牙,又吐露了一桩曹太监必须死的罪责,“玉娘,你不知道,晏老爷他爹就是得罪了曹太监,才会全家抄斩的,晏老爷如今仰仗他干爷爷才平安无事,可他爷爷若是去了呢,你觉着曹太监会放过他吗?”
    “你就是救了我,可若是几年后,他又盯上了晏老爷,难道你到时候还得想法再去救他吗?玉娘,好玉娘,你和我一起读过书的,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先下手为强啊!”
    “打住打住,”玉娘捂住了福娘的嘴,“你就是说破大天,这主意我也不会答应。”
    玉娘强忍住震惊,将簪子重新插回福娘头上,按着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福娘,你信我,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曹太监会死,你不会死,听话,相信我,知道吗?”
    “活着,咱们说好了的,我带你回县城,你嫁陶老三去,李妈妈都答应了的,妈妈好不容易答应了的,活着,好吗?”
    福娘看着玉娘那双眼睛,那双满眼只有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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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晏子慎居住的旅店,玉娘看着迎上来的晏子慎,突然好奇发问道,“你叔叔当初为什么诬告你爹是印发宫闱私事的人,他难道不知这是杀全家的大罪名吗?”
    没防头被玉娘这样一问,晏子慎愣在了原地,“这我怎么知道,许是他失心疯了,钱财迷了眼,哪还管什么兄弟叔侄的情分。”
    “可你不是说,你爹只是个穷书生,家里哪有多少金银,还是后来你认了干爷爷才富起来的,你家拢共也只不过百两银,他就图这个,就要了你爹的命?”有些事不去想还好,一想起来,玉娘就发现许多不对劲。
    “这……”晏子慎也察觉到了古怪,“是啊,我爹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没什么赚头,不过就是有个书坊卖卖那些粗野杂书,能挣多少钱,这么说,不是为钱而是为恨?反正他诬告也死了全家,到地底下和我爹平账去吧。”
    晏子慎不在乎那些过往了,他叔叔诬告是一回事,他家被砍头是另一回事,要是衙门里能分辨是非判案清白,又怎么会因为一己之言就下了决断,他叔叔死了,那是报应。那些判案的大人们,他们的报应什么时候能到。
    玉娘两相结合一判断,心里就有了结论,晏家恐怕真与曹公公有关,甚至于,玉娘都怀疑朱浔的死,也与他有关联,朱浔不也得罪过他吗。
    曹公公啊曹公公,你可真该死啊!
    玉娘没敢在这个节骨眼和晏子慎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她怕晏子慎能当场操着砍刀就上曹府,从上到下连苍蝇都甭想留命飞出曹家门。
    玉娘搬石头压住内心的揣测,深吸口气将今日自己与福娘的对话同晏子慎诉说了一遍,与他商量道:“福娘人是傻,可我觉着她说的话有道理,斩草还得除根呢,你敢不敢同我一起做笔大的,我不瞒你,这事有风险,你现在缩头来得及。”
    开玩笑嘛,晏子慎噌一下就站到了玉娘面前,咣咣咣的砸着自己大胸膛示意,“我还能怕了?连你都敢,我凭什么不敢,一口唾沫一口钉,不就是杀人,我早就想动手了,真不是个玩意,我爹当初都看不下去,我这个做儿子的难道还能忍。”
    “好!”玉娘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与晏子慎击掌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你爷爷老曹公公曾是曹太监的祖宗,虽说现在翻了个个,可到底也有关系,我想,他的侄子娶媳妇,你肯定是能进的,在内有你,这在外嘛,咱们就得等个人来。”
    没让玉娘等多久,五月十六日中午,陶叔谦就把那至关重要的一位给领了过来,不是李妈妈,不是鲁婶,而是玉娘多少有些猜着了的车夫老牛。
    时间紧急,玉娘也没空去理清往事旧密,她只干脆利落的和老牛说道:“如今福娘危难,您敢为她杀人放火吗?”
    老牛没郑重的点着头,他敢来长安,就已经做好了丢命的准备,一换一,划算。
    “您小心些行事,未必真赔上命去,福娘这回回去是要办婚事的,这是喜事呀。”玉娘见老牛视死如归的模样,忙劝说了一句,见众人都到齐了,玉娘把自己原先粗陋的想法一说,想听听众人的智慧,好补全完善这个计划。
    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老牛刚到就解决了玉娘一个麻烦,“我先前在长安做过大户人家的门房,知道他们屋舍前院后院的布局,要是想闹出动静来,后院太近了,人也多,不是个好地方。”
    老牛用茶水沾湿桌面画出一副大概院落布局图来,手指点了点右下角,那紧挨着大门不远处的地方介绍道:“凡是府宅人家,有二进三进以上的院落,马棚都设在了此处,一则离门近好动身,二来水井大都在东南角,取水也方便。即便是最好的马棚,也是木头搭的,边上又有草料,放起火来几下就能起势,再刺激马匹骚动,一定能有大动静。”
    “这就足够了!”玉娘大为欣喜,没想到老牛昔日职业还能有这个作用,至于助火的油料,晏子慎干爷爷主管神宫监,那些个香烛灯油全在他的管辖范围,晏子慎去取,可比旁人要安全得多。
    又有刘妈献计,传授怎么使劲下手最重;又有晏子慎谋划,宴会上再挑拨人心;又有玉娘提议,事先模拟几遍以测万全,剩下陶叔谦,额,嗯,陶叔谦在寺庙等候消息,后续计划里……最最后一步,还是用得上他的。
    陶叔谦团拜鞠躬,真情实意感谢大家解救福娘,若不是他们相助,恐怕自己与福娘真就阴阳相隔,再无重聚之日了。
    “好说好说,”晏子慎笑眯眯搭着陶叔谦的肩膀,“福娘是你未来娘子,我们解救了她,也就是解救了你们夫妻二人,是也不是?”
    陶叔谦老实点头,“自然是,这是救我们两的大恩大德。”
    “那就好,”晏子慎搂住陶叔谦,小声嘀咕道:“我也不要你们两结草衔环,等将来我遇上一件事,你们两帮忙敲敲边鼓说句话就成,这忙得帮吧?”
    陶叔谦一听这话,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不但他肯,就连说服福娘的份也应承了下来,“您放心,我们两一定帮忙。”
    “很好。”晏子慎满意点头。
    “很好。”曹全福满意的看着府前两个大红灯笼点头,高度正好一样,不低也不高。今儿是三老爷的大喜日子,也是曹府上下的大喜日子,作为曹府的管家之一,曹全福铆足了劲想把事办的又好又快,好得到上头人的夸奖。
    “哟,大老爷二老爷,您二位怎么出来了?”曹全福眼尖,瞧见院里出来了人就急忙迎了上去行礼。
    曹太监一共三个侄子,曹连富,曹连贵,曹连荣,其中老三最得他疼爱,住在了曹府里头,还得了六品云骑尉的爵位,他两个哥哥可就没有这么好命了,全都被曹公公打发去了外地,连长安都不让久留,这回要不是借着办婚事的理由回来,恐怕还进不去曹府呢。
    不过难怪曹公公看不上他们两个,确实不像话,老大暴躁贪婪,老二好色爱赌,两个人凑不成一根好胳膊腿的,一天天只会花钱不会挣,要不是看在血缘的份上,曹公公恨不能把这两都塞进宫里,好好尝尝苦楚。
    如今他二人见着曹全福,被教训了一夜自然没有好脸色,一个提裤子,一个系腰带,打哈欠眯着眼的呵问道:“眼看着客人就要来了,你还在这里挡路,快,把东西都收起来,别叫客人看见,还只当我们曹府连个人手都不足,惹人笑话。”
    “是是是。”曹全福点头哈腰的命人把梯子灯笼红绳都先往东南小杂院里搁,免得脏了贵人的眼,自己陪同在曹连富,曹连贵身边,帮忙协助他们接待来客。毕竟三老爷曹连荣常年卧病在床,连走路怕是都没法,更别说待人接客了,只能由兄长帮忙,这也是曹公公点头让他们两人入府的原因,就是废物,也总有用处。
    曹全福在两人边上小声提醒来客身份,有他提点着,那两兄弟倒没叫错名字,只是来客似乎也知道他们不得曹公公的喜欢,态度只是淡淡的,毫无亲近姿态。
    一直等到曹全福有些犹疑不定,叫不出才下马车那人名姓时,事情才算有了改变。
    “这位是——”曹全福眯着眼,实在想不起来是哪家公子。
    晏子慎笑眯眯持着扇子拱手庆贺道:“好说好说,论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呢,我爷爷正是神宫监曹太监,一笔写不出两个曹来,可不是亲戚不是。”
    “哈哈哈。”这话说的一下就戳中了曹连贵的笑点,要是这样说,还真和他们有些相似,态度也和气,只那么一打量,曹连贵就可以确定,兄弟是同道中人呐,标准的纨绔子弟。
    那游手好闲的味,一闻就闻出来了,曹连贵朝晏子慎搓了搓手指,比划了个划拳的姿势,果然见晏子慎眼睛一亮,搭肩勾背的凑了过去,“哎呀,原来您也会这个。”
    他们这么一亲近,把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曹全福也给闭上了嘴,成吧,既然能和大老爷二老爷混到一处,想来确实是亲戚,他便叫过小厮带着那驾车的车夫把车马往东门里过,免得他找不着地方,自己继续苦哈哈的在门前等客。
    晏子慎同曹连富,曹连贵兄弟两的相处,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呸呸呸,可谓是亲昭朋徒,臭味相与,一个是长安地头蛇,浪荡公子哥;一对是吊儿郎当兄弟俩,游手好闲傻大个,怎么不一见如故呢。
    才走几步路,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大哥二哥小弟的混叫,说句不中听的,瞧他们仨那亲热的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晏子慎才是曹府三老爷呢。
    等着到了婚宴上,曹连贵更是极力拦住晏子慎,将他按在了里屋那几桌里,与自己兄弟俩挨着坐住,“好兄弟,你再与我们讲讲,长安哪的赌坊更有意思。”
    晏子慎见计划比之前先前想的还好,当即就拉开了袖子同两人仔细分析,兄弟俩听得入神,连新娘马上要进屋拜堂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还是下人慌张前来提醒才清醒过来,曹连富叹口气,去里头换了一身新郎官的衣裳准备替弟拜堂。
    曹连贵见晏子慎惊讶,淡定道:“我们家老三身子弱,站不起来走不了路,他的婚事都是我们兄弟两帮忙替的,这是第四回 ,又轮到老大了。”
    原来如此,连出场都不行么,晏子慎摸了摸下巴。
    突然间,听到屋里嗡的一声忽然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全然不似刚刚的气氛,晏子慎便顺着视线一看,原来是曹顺曹大公公终于露了面,从后头院子里出来了,只是那衣裳,晏子慎一瞧就不禁乐了,到底今儿谁成亲呐。
    曹公公一身红缎五彩蟒衣,宝石系带翡翠扳指,整个人红光满面与众人拱手道喜,那一身红色,倒比曹老大的衣裳还显眼,那兴高采烈的劲头,可比曹老三还要激动。
    啧,晏子慎转过脸去,他怕再看忍不住想吐,实在是恶心。
    轿子里,福娘盖着大红销金盖袱,怀里抱着一个宝瓶,安静的听着外头喜娘在那报吉利话,自己静静的回想着前日玉娘同自己商量好的计策,不能有任何疏漏,不能有任何差错。
    福娘紧张的模样无人怀疑,新娘子原该这样,一直到坐床撒帐等新郎官揭盖头时,福娘才装着理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着一根略粗的银簪放下心来,按着打听到的曹公公当值时间表,他每逢五日就有一日休沐,今日错过就要再等五天,黄天菩萨保佑,让他早些上路吧。
    福娘在后院等,晏子慎在前院里等,他找上曹连富,曹连贵,与他兄弟两拼起酒来,把人灌得醉醺醺,手软腿酸,哪里能走得动路来,就是真叫他们去代,恐怕也一时无法行动。晏子慎一边灌酒,一边瞧着曹太监的举动,见他似乎要起身,他便窜了过去,卖着笑脸讨好道:“曹公公,可算见着您老面了。”
    “这是——哦,曹德家的孙子是吧,是不是叫晏子慎的。”出乎意料,曹公公竟然认得晏子慎是谁,非但认出,而且态度异常温和,温和到晏子慎都有些不大自在,觉着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莫名其妙的看戏。
    “是,没想到贱名入贵耳,您竟然还知道小的名姓。”晏子慎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看得曹顺十分受用,慈眉善目询问他如今做什么营生,等听到晏子慎说无官无职时,曹顺笑了一声,拍着晏子慎道:“既然是相识,你就跟了我吧,到时候空了缺就把你补上,好歹也是曹公公的孙子,一家子人。”
    “是是是。”晏子慎点头如捣蒜,一脸的惊喜,识趣的退下之后就急忙揪住个倒酒的小厮,叫他赶紧通知自己的车夫,回家预备一盒金一盒银一盒珍珠一盒宝石,他要给曹公公补份厚礼。
    说着就把自己的扇坠扯了下来塞给小厮,“快去快去,老爷我急着呢。”
    那小厮哪里不知晏子慎搭上了曹公公的关系,点着头就往外头赶去,剩下晏子慎喜形于色的重新坐会位置,来者不拒的喝酒庆祝,看得曹顺嗤笑了一声,心里的恶意又上涨了一些。
    时间不等人,曹顺撇开这屋子里的人就脚步匆匆往后院里赶,那才是真正让他感兴趣的地方,一想到刚刚瞧见的被衣裳裹着的侄儿媳妇,曹顺就觉着酒劲慢慢的上来了,燥得人浑身发热。
    曹连荣的院子如今也被红布彩花装饰着,可曹连荣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听着外头时不时传进来的轻微的乐曲声,曹连荣砸了茶盅,“人呢,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宋词,钟曲,死丫头皮又痒痒了吧。”
    瓷器砸地发出的脆响,听得屋外两个侍女浑身一抖,深吸一口气才敢进屋,低眉顺眼的给曹连荣磕头请罪,连扫瓷器碎片的空当也不敢做,就跪在那碎渣子中间,好让曹连荣消气。
    可今日的曹连荣火气格外大,跪出了血了也不见消气,只闭着眼吩咐她们两个互扇巴掌,好让老爷他安睡。
    那两个侍女哪里敢不听,对视一眼含着泪就挥舞起手掌来,一声又一声,皮肉响盖住了乐器声。
    “用点劲,这么轻,你们两是不是又想挨饿了?”等她们稍微放轻了力气,曹连荣就轻飘飘的一句话提醒,叫宋词,钟曲两人发了狠的用力,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啪——啪——啪——
    曹连荣在这样的节奏里慢慢合上了眼入睡,见他闭眼,钟曲忍不住想站起身,宋词按住了她,咬着嘴唇摇头,还不是时候。
    钟曲只得跪在原地,只是这会,两人用拍掌代替了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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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房内,福娘等了许久才听见外头脚步声接近,一杆秤挑开了红盖头,福娘羞怯怯抬眼一看,瞬间慌了神,惊声道:“你,你是谁!”
    对喽,就是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曹顺如听仙乐一般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搓着手嘿嘿直笑道:“小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呀。”
    “你……你不许过来!”
    曹顺看着面前的女子几乎退缩在床里,不过这回的要比上回烈性些,还拔了根簪子护身,更有趣味。
    曹顺早就挥退了下人,整个屋子就他和福娘两人,其余人只在院里等候。便是福娘叫破了喉咙,恐怕也无人敢来的,今儿晚上,他憋闷了两年,可算找着人啦,不容易啊。
    想想这二年的无趣,曹顺脱了靴子爬上床来安慰道:“放心,我会轻些的。”这回一定慢慢玩,省得死了难找下一个去。
    “诶呦——”
    院子里的下人本以为会听见女人哀嚎,哪里想到屋子里竟然传出了曹公公的一声痛苦喊叫,看好戏的几人忙跑进了屋里,却看见曹公公捂着脖颈抽气,一伸手就把福娘给揪了下来,摔在地上,“贱婢,竟敢伤我!”
    曹顺怒火连天,他打了十几年的鸟,如今却被啄了眼,当即就给了福娘一巴掌,还不解恨,叫来人就准备将她扒衣捆身,再去准备蜡烛盐水,树枝绳鞭,老爷我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才要动手,却看外头火光连天,南边方向红艳艳的几乎要染红了那一片的天,唬得府里众人都搁下了手头的事,只往外眺,忙呼出了什么事?
    曹顺就是再恨,也不能看着自己请来的宾客出事,恨恨的甩下鞭子吩咐人道:“把屋子给我看严实了,要是她跑了,老爷我扒了你们的皮做踏脚垫子!”
    说罢,理也不理福娘,连脖颈处的伤势也懒得收拾就往外赶去,福娘的力气才有多大,簪子是戳了不到一指头就被曹顺拔了出来,伤口没一会就止住了血,根本不算大伤,曹顺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只着急怎么突然着火了,烧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福娘看着摔在地上折断了的银簪,和滚落在旁边的生锈带着血的铁钉,脸上默默展开了笑,除开铁锈外,她其实还把这钉子在恭房附近的土里蹭过几回,黄红褐混在一起的颜色,可真好看。
    福娘喘着气,慢慢挪动着身子,将钉子小心的踢到边角,然后努力用没被绑住的右手取出自己掖在腰带里的纸包将它捏紧,混着嘴里的血仰脖吞下。
    接下来,就该看时间的了。
    第146章 人心
    这一场火势实在是凶猛,等曹全福领着人赶去的时候,马棚已经全烧了,停放的各家马车上拴着的马也在大火的刺激下来回逃窜,将原本还控制在南院的火势带到了其他地方,这也是大半个天空全烧红了的原因,危及地方实在是广。
    曹顺几乎忙活到天亮,才算终于把事给处理完,其余宾客都客气送走了,晏子慎倒是在曹大曹二的极力挽留之下还留着,三个人叽叽咕咕畅想着要去长安新开的销金库里一掷千金的快乐,美梦还没做到一半呢,就看见曹全福慌里慌张推搡着人,连总管的体面也不顾了,只尖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公公昏倒了!”
    “什么!”曹连富十分震惊。
    “什么!!”曹连贵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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