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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因着这事儿两日都睡不着,兴奋和激动,还有几分害怕怯懦。
    太久没见了,她九岁离家,如今已过去七年,她知道大概率会物是人非,也许她早已不是爹娘最疼爱的囡囡。
    见面这日,她坐在殿内坐立不安。
    张凛如在公公的指引下踏进殿内时,凝香坐在凤位上,穿着玄色凤袍,袖口和领口绣着一圈金色的凤纹,腰带为大红色,嵌玉,头戴金枝彩纹九只凤钗,眉间一点红,尚为稚嫩的面庞贵气十足。
    她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链子,一只金造的长命锁,底下几只铃铛,起身走过来时,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内回荡。
    “臣、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几人跪下来行叩礼,凝香走下来,强含住眼泪。
    “不必多礼。”她将几人扶起来,看着年岁渐长的,两鬓斑白的母亲,沉稳冷静的两位兄长,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李福带着宫人走出去,门一关上,里面就响起了哭声。
    “囡囡啊!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母亲抱着她大哭,张凛如兄弟两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她被送入宫中,就像消失了一般,送出去的书信都没有回信,一家人挂念着,母亲有段时间得了癔症,险些丧命。
    血脉的相连是很奇怪的,明明很多年没见了,可是只要对视一眼,就会重新热络起来。
    “女儿一切都好,父亲呢?父亲回来了吗?”她握着她的手坐下,急切的询问父亲的情况。
    “你……你爹爹他……”母亲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思忖着要不要开口。
    “爹爹他前两年就回来了,只不过断了腿,如今行动不便,便不来看娘娘了。”张凛如开口,得知父亲还活着,凝香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她说。
    “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家人聊了很久,留用午膳之后,兄弟两就先回去了,二哥还没娶妻,留了两位女眷小住几天。
    “你小时候就身体不好,道士说身弱,你爹爹当时是找了一个游医,喝了一段时间药调好的,那游医就说了,你的身体不能常换环境,也不能忧思静下,身体吃不消。”夜里,凝香靠在母亲的怀里,张母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小时候的事。
    “母亲最担心的就是你生病,每每大病一场,都瘦的跟芽儿似的。”她拍着她的背,担忧从语气中溢出来。
    她的身体,寻常人家都是养不起的,只有在这宫中,皇帝才能寻来那些昂贵的药材食物。
    张母一边心疼,一边庆幸,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怪不得我常常生病。”凝香抱着她,恍然大悟。
    “是呀,娘怀你的时候病了一场,给你留下了病根,所以爹娘都最疼阿香,也最愧于阿香。”
    凝香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娘,我们还能再见面,真好。”
    “是呀……真好。”
    这日睡前,凝香和嫂嫂躺在榻上聊天,屋里点着炭火,身下垫着羊绒垫子,两人一人抱着一个手炉。
    明日两人就要回去了,家眷不能在宫里住太久,凝香这儿已经开了先例。
    这几日她过的很开心,即便有千般不舍,也该明白宫墙里外是两个世界。
    “阿香,嫂嫂问你。”她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看着一脸懵懂的凝香。
    “什么?”
    “你和皇上圆房了吗?”她凑近她,神秘兮兮的,小小声的说道。
    “没……没……陛下这段时间都躲着我……”她摇了摇头,抱紧了怀中的手炉。
    “你喜欢皇上吗?”她追问。
    问到这话时,凝香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缓缓的点了点头。
    男人生的俊美,雍容尊贵,坐在权力之巅,很难让人不悸动。
    “前两日皇上来时,嫂嫂偷摸看了看,他可是在一直看你的。”
    “有……有吗?”凝香的脸更红了,她不自觉的亮了眼睛,趴在床上仰起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失落,“前段日子我去找他,他还不愿见我呢。”
    “在宫中,最重要的就是恩宠,皇上宠你,才能叫做皇后,虽然你年纪尚小,但也须思考日后,若是嫔妃多了,你一无宠爱,二无孩子,日子要怎么过呢?”她敛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阿香,日子要过好,是看自己,不是看他人。”
    凝香点点头,抿唇默默将这段话记了下来。
    嫂嫂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没有家人,她或许会过的更无所谓。
    但现在她身后有了家人,即便她不争,也要为了家人在这后宫站稳脚跟。
    次日,凝香送了母亲和嫂嫂离开后,在御花园里闲逛着。
    御花园里栽了桂花树,银杏叶落下来时,混着桂花香,夹着秋季凉爽的空气。
    她坐在亭子里,抓了一把鱼食,阿初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去打桂花。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食,肥大的锦鲤争前恐后的涌上来,火红的,金黄的尾巴翻腾。
    她抬起头,时不时看向被秋菊和灌丛掩盖的拐角。
    李福的声音在拐角远远的响起:“陛下,如今这桂花和秋菊都开的正好呢,您闻,香味在这儿都能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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