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卿的困劲儿还没过,决定与周公再约,于是把某人的目光挡在棉被外,呼呼睡去,临睡前还心里腹诽,真有劲头儿啊,有这劲头儿多看看题多好?然后就睡熟了。真是,还好意思数落别人。
    高三生们的生活简直就是水深火热的闷罐,外表看去是灰突突且沉闷,其实内里翻滚着红色的岩浆,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就像是王胖同学都瘦了一圈儿,而且明显焦躁不少,零食的诱惑力都没那么大了。
    班级里同学们也经常出各种各样的幺蛾子,比如,临考亢奋型,午休时间纠结一帮子牌友打扑克还都是女生。再比如,捧心西子型的,捂着胸口吞药片的姿势让看得人嘴里都发苦。再比如,林妹妹型,各种迎风流泪,考得好也哭坏也哭
    陈长卿都有些风中凌乱了,两辈子记忆里的高三也没见过这阵仗啊。难道文科与理科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不过还好,崔老师很靠谱,或者说是经验丰富,经过几次个别谈话、家长谈话后,情况好了不少,最起码不影响别人了
    当北方的春天真的来临时,被摧残的面无人色的高三生们眼神也亮了起来,万物复苏嘛,当然包括高三生嘛。
    不过,春暖花开,也就意味着夏天的脚步近了,高考的脚步也就不远了。不过,不管是麻木也好,沉稳也罢,高三生们看起来倒是比前一阵子靠谱的多了。这让老师和家长们都松了一小口气,说起来高考绝不只是考生的战场,也是老师的,更是家长们的。
    然后,陈长卿又见到了她的伪家长,伪表哥林梓业童鞋,似乎还带了另一位童鞋一起。
    当知道这位玉树临风的童鞋竟然是金大腿时,陈长卿很是惊讶,跟她对金大腿的想象太不一样了,甚至是背道而驰啊。如果说林大哥打扮一下很像古代翩翩佳公子的话,那么这位则是即便是不打扮,也透出一股古代书生的风流来。
    林梓业看小丫头竟然看老彭看呆了,很不满,那家伙的臭皮囊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个花花公子罢了。
    彭子清看好友抛来的白眼乐了,哎呀,好有趣的反应。打量了下眼前的小丫头,嗯,虽然不是大美女,不过过两年应该不差。
    "你好,我是彭子清,林梓业的老朋友了。"彭子清伸手握住陈长卿的小手,笑得如沐春风。"你看我们真是有缘,你也是卿,我也是清。"
    然后,回过神的陈长卿抽回手,看深井病一样看着这个如此表里不一的男人,这丫的刚才还捏了捏她的手心。
    "卿卿,甭搭理他,我们吃饭去。"林梓业深感丢人,无视某人衣着单薄,开车就走。咳,当然让他追了几步也就让他上车了。
    "哈哈哈,重来重来,卿卿啊,你既然是小叶子的妹子,也就是我妹子,放心,以后哥罩着你。"彭子清一点儿不生气被抛弃。
    ""这是又换成黑道大哥的人格了吗?很好奇这身体里有多少套系统?不过,金大腿还是要给面子的,更何况看起来跟林大哥很要好,嗯,是那种至交好友的感觉。跟可怜的被压制状态的王大哥完全不一样。
    "彭大哥你好,我叫陈长卿,常听林大哥提起你,还没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呢。"陈长卿回头得体地微笑。
    "小事小事,本来要送你当见面礼的。你大哥给拦了,你找他算账吧。"彭子清继续不正经地说,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竟然与古代书生的气质毫不矛盾,也算是奇葩了。
    陈长卿边腹诽,边解释自己只想赚点儿小钱,不想太麻烦大家之类
    直到吃饭这俩人才消停,林梓业也不管,反正一个玩够了就会停手,一个嘛,不耐烦了可是会挥爪子的。所以,让小丫头多吃点儿更重要。
    彭子清瞅着对面俩人的互动简直牙酸,老同学一副伺候姑奶奶的殷勤劲儿就更令他牙酸了,就这还否认对人家小姑娘没企图呢?当他眼瞎了?
    "小丫头打算去d大?好地方啊。"彭子清有些心痒痒,瞟了一眼老同学,若是能再抠出点儿钱来他就能去d市掺一脚了。"怎么样,对d市的房子有什么想法?"某人开始诱惑看似稚嫩的小姑娘。
    "没想法,没钱了啊。"陈长卿喝完鸡汤,舒了口气,好好吃啊。对于这人对自己小丫头的称呼很不满意。
    "没钱,可以借嘛。"彭子清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一直扮演服务员的某人,某人连眼角余光都欠奉。
    "不要,压力太大,不值得。"陈长卿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想睡觉了呢。
    然后一直装木头人的林梓业,警告地看向啰嗦个没完的家伙,然后哄小丫头车上睡觉去了。
    "我说,林子,你这是养祖宗呢?"彭子清点燃了一只烟笑问。
    "我养的是妹子,你可是越来越话痨了啊,还有,赶紧回你的b市。"林梓业挥了挥飘过来的烟味,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好久都没碰烟了。
    "真没良心,见色忘友。不过,这丫头不错,值得期待。"彭子清笑得略猥琐,被某人踢了一脚。
    "别怪老同学没提醒你啊,这丫头还没长开呢,等长开了。啧啧,撒到大学里,你放心?"彭子清不怀好意地提醒。
    "收起你那钱串子心思,我可不会上当。"林梓业摸了摸烟盒还是放下了,"看看吧,我可能也去d市。"
    "啧啧,千里追妻啊,这就对"话没说完就被某人冷眼瞪没了,想想这家伙的身手,自动闭嘴。切,结婚照都拍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
    是的,这位死气白咧的非要亲眼看看小丫头的原因,就是那张不是结婚照胜似结婚照的照片。当然,照片是间谍王鹏程同学免费提供的,说实话看到的时候他还以为老友忍不住诱拐未成年了,真是吓了一身白毛汗。这不才过来查实
    结果这厮还不领情,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得了好消息的彭子清并不介意其他,只要林梓业跟着小丫头去d市就行,到时候,呵呵呵呵。
    懒得看某人傻笑,林梓业也回车里睡觉了纳尼?他怎么办?看着各自放倒驾驶和副驾驶座位的两人他能说,果然是兄妹吗?
    ☆、慷慨
    对于陈长卿来说,谜一样的金大腿同学现了下存在感就不见了,当然她也顾不上他,随着夏天脚步的临近,除了衣服越来越轻盈外,就是变得越来越单薄的高考倒计时了。
    等到都换上夏装的时候,高三生们淡定了,因为几乎大局已定,越临近高考,反倒是更淡定了。嗯,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陈长卿觉得如此,所以,对于某人小心翼翼盯着她的行为咳,长得帅可以忍。
    今天是例行探监的日子,林梓业打算带准考生出去散散心,省的压力太大反而容易发挥不好。不过去哪里是个问题,最后,选择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后花园。
    "哎,你都没打理啊,真浪费。"陈长卿看着眼前比以前更加旺盛的杂草,指责跟在后面的某人。她听他说过这边儿也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产业,啧,有钱人。
    "嗯,还没决定拿这块地怎么办。"两人磕磕绊绊地走向唯一的亭子,如今还算是初夏,但a市已经足够热了。
    亭子上的风景依旧不错,陈长卿远眺湖对岸,好像依旧没有要开发的样子。
    "卖掉吗?太可惜了吧。"陈长卿看了一眼一到这里情绪就容易不对头的某人,联想到对岸的主宅,再联想到之前的年代,总让她有种不想问出口的感觉。即便是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长辈偶尔的只字片语,后来书上冰山一角的记载,都让她对那个年代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还有,类似那种民族的羞耻感?
    "要是变成那边那个样子可太难看了。"陈长卿指了指远处的饭店,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饭店的后墙还有后墙的排污管。
    ""当初那个买家貌似就是作饭店的,林梓业有些庆幸。
    "我有个主意哦,看你舍不舍得。"陈长卿灵机一动,"这边不是有省图的后门吗,据我所知那里很多学画画的小朋友,可以让他们来免费写生什么的嘛。"
    倒不是她慷他人之慨,她只是觉得,要逼迫自己放手承载着太多痛苦的东西,还不如让人共享,让它焕发青春说不定才是更好的补偿。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以为你会建议建栋房子,然后得有你一套之类。"林梓业愣了下,边调侃小丫头,边思索着可行性。
    "切,说的我跟钱串子一样,我也是有高尚的追求的。再说这里又不算大,建楼房也太有压迫感了。"陈长卿也不是没考虑过撒,但是,她觉得这是更好的方法,可以自愈疗伤,也可以治愈他人,何乐而不为?
    尤其是,又不是花她的钱哈哈哈哈。她这是发扬罗宾汉精神,劫富济贫,造福大众。
    说实在的,林梓业还真没朝这个方向想过,一开始就想卖掉,眼不见为净,毕竟,虽然没有印象,但他奶奶据说就是投湖自尽的,捞上来时据说都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爷爷在世时,也从没过来过,即便是这块地意料之外的被"慷慨"地还回来了。
    不过,就像小丫头说的卖掉了这里,如果将来变得面目全非了,似乎他也不会觉得很舒服。嗯,一帮小豆丁在这里玩儿,一帮老头在这边钓鱼,似乎想象起来就不错。
    奖赏般地拍拍小丫头的脑袋,"果然,还是你这小脑瓜转得快,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走,跟我去看看,省图的纪老头在不在。"林梓业笑得一脸灿烂,等不及看那个老头惊掉下巴的样子,再叫他说他是糟蹋爷爷留下的好东西。
    陈长卿很哀怨,要不要这么说风就是雨啊,这位大哥,你忘了今天的职责是陪我吃好喝好玩儿好吗?
    陈长卿一直认为什么馆长行长校长之类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结果,电话都没打一个,这位花白头发的纪馆长竟然大周末还在办公室。见到他们,不,确切的是见到林梓业,只从老花镜上抬了抬眼睛。
    一副嫌弃地样子,"怎么,要收走后门的钥匙了?"简直像是遇见要账的感觉不过,是个态度比较嚣张的欠债的。
    "恰恰相反,给您送钥匙来了。您确定不给我们沏壶好茶?"林梓业漫不经心地拉着陈长卿坐在木质沙发上。
    "奥?先说说,不对,先介绍这位小姑娘。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懂礼数了。"说着就摘下眼镜站起来,去摸旁边的茶壶。
    "纪爷爷好,我叫陈长卿。"陈长卿很有眼色地欠身自我介绍,纪馆长边泡茶边点头。
    "我妹妹,我要说的好消息就是她想出来的,今天可得请我们吃顿好的吧。"林梓业翘起二郎腿开始要好处。
    "快说吧,真墨迹。"纪馆长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说道。
    林梓业简单描述下他们刚刚讨论的远景,听得纪馆长眼睛放光,"好主意啊,哈哈哈,小林子,不愧是林老爷子手把手教的,就是大公无私。"笑得胡子都翘起来的馆长同志,很大方的戴高帽。
    林梓业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儿,敢情这老头忘了当初知道他要把地皮卖给酒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败家子儿了?"别激动,又没说白送你们。地还是我的,免费给你们用,嗯,我有决策权和监督权啊。"
    "至于所谓的公共设施建设,你跟他们协商,我不出面啊,别弄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找我,我不配合啊。"林梓业想得比较多,不过,也是必定的。省图也是事业单位,让他们自己扯皮去吧,刷政绩他不反对,但掺和到他身上就行。
    "切,好话都让你说歪了。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匿名呗,反正又不是捐献,只是借用嘛,你以为大家都稀的知道你是谁啊。"纪馆长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心情真是好极了,真是好事儿送上门啊。哈哈,今天早上就听见喜鹊叫,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我有搞园林设计的朋友,可以让他给设计图。至于施工什么的,你监工吧。当然,这得取决于你能申请多少钱下来。"林梓业也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
    "不会是很大的工程,对吧。"纪馆长犹豫,这家伙看来不打算出工程费啊,那什么,其实那里除除草就挺漂亮了。
    "安全措施总得有啊,都是些小孩子,嗯,肯定还有钓鱼的老头。"说着瞟了某老头一眼。
    "那也是,你跟你朋友说,选最简单便宜的设计就行,我们要返璞归真嘛。"纪老头很淡定,两人对面的两人同时觉得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皮厚嘛。
    午饭果然是纪馆长请的省图食堂。不过,出乎意料的非常好吃,陈长卿觉得应该让他们学校食堂厨师们过来学习,同样是大锅饭,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长卿觉得类似这种机构食堂里,都卧虎藏龙了一批高手,毕竟能进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嘛,即便只是个厨师。
    吃完饭,还没等他们俩告辞,急不可待的纪馆长就先消失了,说是这就去跟几个部门打招呼去。陈长卿黑线,这可是周末啊,不会直接杀到人家家里去吧?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其实在□□,还是有不少对改善大众生活很有激情和责任感的官员的,有时候只是需要多些信任与支持。
    陈长卿和林梓业路上又讨论了不少设计方向,还好几次停车在纸上修修改改。他们都觉得尽量不大兴土木,根据原有地貌和植物进行设计比较好。湖边的围栏必须有,但最好也不要破坏整体的景色,原木的最好。
    当然,后续陈长卿就没办法参与了,到了学校她就是可怜的高三生一枚。不过偶尔打电话时,了解到事情进展的快得惊人,而且林大哥当初担忧的根本不多余,据说很想拿这个惠民项目刷政绩的区长大人,非常遗憾出资人不能一起出席剪彩活动。啧,真难想象,林大哥出席那种场合。
    然后,林梓业的重点当然是,某人要好好学习,考完试就能看到到时候就已经旧貌换新颜的湖岸了,嗯,还能钓鱼。好吧,这个诱饵不错,对于一个月后的高考,似乎也不是觉得太遥远了。
    高考,对□□,哦,不对,是于亚洲国家,甚至欧美国家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不仅仅对考生本人来说,也不仅仅对考生的家庭来说。而是整个国家的大事,因为,这些青少年是真真正正的国家的未来。
    只可惜,国家的未来们总是在最热的时候,经受考验。
    "不要紧张,我们都已经提前看过考场了不是吗?来,再检查一下考试要带的东西。"林梓业觉得自己高考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来,林大哥,深呼吸,不紧张,我叫不紧张,跟我说。"陈长卿边深呼吸,边教导,然后笑喷了。说实话,有人陪着高考还是两世记忆里的第一次,总觉得安心又新鲜。本来还有些小紧张,结果,看到林大哥那么紧张,她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就像是他替她紧张掉了一样。
    "臭丫头,就知道调侃你大哥,加油哦。"林梓业在陈长卿打开车门时,抱了抱她,然后被用力回报了了下。然后就看小丫头笑嘻嘻地跟着大部队,向考场走去。他周围都是陪考的家长,似乎都比考场内的考生还要煎熬,也都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痛并快乐的回忆@@
    ☆、生日
    林梓业下车伸了个懒腰,肌肉都僵硬了的感觉,啊,这就是家有考生的感觉啊。当年不知道他爷爷是不是装的一脸淡定?记得当时王老爷子还笑话他来着,结果被爷爷镇压了。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有牵挂,有重量,有温暖,真好啊。
    至于老彭所谓的追妻或者养成,在他看来简直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亵渎,一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钱串子,哪里能了解他们这种,嗯,类似忘年交,更类似亲情的感情呢。哼,简直就像是夏虫不可语冰,对牛弹琴,所以,他从不费那劲。
    林梓业在考场外升华他们的感情,陈长卿则在考场内奋笔疾书,第一场总是让人欢喜让人忧的语文。因为总是看起来容易,得分难的家伙,不过,陈长卿觉得她开头挺顺,节奏把握不错。嘛,考试时的流畅感很重要啊。
    所以,结束铃声响起时,陈长卿舒了口气,啊,卸掉一个包袱,她想把语文书全部撕掉,哈哈哈。同考场的王胖也有同样的冲动,看起来考得也不错的样子。
    刚走到车前,林梓业就递过来一瓶拧开盖的水,陈长卿喝了两口,"好饿,牺牲了好多脑细胞,急需补充。"她钻进车里说道。
    "早就订好了,去了就能吃上,然后你再睡会儿。"林梓业很小心的没问考的怎样,据刚刚家长们讨论,这是最不能问的话题。
    "嘿嘿,我觉得自己考的还行哦,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啦。"陈长卿看着某人像是踩地雷一样的表情好笑道。
    林梓业摸摸鼻子"那就好,不过,也不能骄傲,平静平静考下一场。"
    "遵命。"陈长卿一本正经地行礼,然后又笑喷,把一旁的林梓业也逗笑了,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酒店,离考场近且住房伙食都不错那是当然的,a市唯二的挂五星的酒店能不好才怪。他们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然后住到高考结束。
    高考说起来漫长,但其实进行起来很快,两天后一群身体疲惫但精神亢奋的青少年们跨出了考场,不管考的如何,但肯定都是卸掉了心中大石,高兴的要飞起来的一群。
    陈长卿也不例外,尤其是想想后面超长的假期,好棒有木有。这种从努力奋斗后得来的甜蜜假期时光,与天天无所事事的贵妇生活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今天什么打算,回家还是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林梓业谨慎地开着车,因为周围兴奋的考生和家长们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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