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算小姑娘呐?姜昕是九零后倒还小,不过我这个八零后已经变成大龄老姑娘咯!”
    戴悦一乐,“净瞎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小姑娘,还记得以前你是柏衡和宴清的小尾巴,他们两个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不过这一晃着许久都没有见着你们三个在一起了。”
    梁因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姜昕,笑着说:“柏衡哥哥都变成大忙人了,要见他还得预约,倒是真的不容易。”
    戴悦也看了眼姜昕,这孩子安静的笑着,也不说话。梁因的心思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以往那些年,他们多要好呀,她看柏衡的眼神总是含羞意重。别人都说谢家二儿媳妇定了。
    但其实那些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两个孩子不合适。自己的儿子戴悦哪能不知道,柏衡性子虽冷硬却到底也是会疼人的,梁因乖张不羁,谈恋爱可以,过日子总不是长久之计。
    戴悦也还不至于插手小辈的感情,但她总觉着,柏衡的眼睛里少了份情意。直到有一天梁因突然出国,外面又掀起传闻,谢家二少爷和梁家二小姐的事,黄了。
    她倒觉得是好事。只不过这么多年了,似乎,梁因这孩子没变啊。
    戴悦突然握住姜昕的手臂,说:“这还不简单,以后你们兄妹带上昕昕一起,他肯定抽的出时间来。”
    姜昕握住戴悦的手,心中温暖。
    梁因的眸光闪了闪,笑的滴水不漏,“还是您有好主意。”
    戴悦问姜昕,“你见过宴清没有?”
    “还没有见到本人,不过我看过照片。”她说。
    “星期一那天,本来我和哥哥特意去见你,结果没见着,我哥失望极了!”
    姜昕想了想,星期一?噢,她都答应谢柏衡了,结果却和易文骥吃了午饭。
    她刚想说点抱歉之类的话,戴悦忽然在她手上轻拍了两下,目光却是看向梁因的,说:“宴清那孩子也真是,他们哥两个好的都快黏到一处了,还怕以后见不着?”
    梁因嬉笑了两声。
    说着说着便到了摆席的□□院,没有在同一桌,梁因便同她们告别了。
    院里布置成粉红风格,处处都是hellokitty、魔法少女、睡美人的卡通人物,十分梦幻。拉了影幕,播放着温暖暖的照片,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眼仁儿就像黑葡萄般,星光熠熠,透着一股子灵慧,讨喜得很。
    筵席虽说还不到二十桌,该有的派头却一点都没少。国外请的名厨师,食材也是从各地空运送过来,甚至连碗筷都是订制品,隆重过头,也奢华过头。
    姜昕暗道,投了好胎,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呐!
    不过,姜昕倒没有想到这个小公主会这么的喜欢她,手足无措,受宠若惊。
    温暖暖刚一见了她便往她怀里钻,腻着她,切蛋糕要姜昕陪着,吃饭也要挨着,一口一个二姨姨,撒娇卖萌,要抱抱,要亲亲,劝都劝不住。
    戴悦和姜昕离开的时候,温暖暖哭的声嘶力竭,就生怕人听不见似的,一抽一抽,泪眼婆娑,出了满脑门的汗。
    姜昕瞧着心疼,便抱着她轻声哄了许久,并一再保证还会来看她,温暖暖才渐渐收了声。只是小脑袋埋在她怀里,软糯懦的手儿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放开。
    温家老大哭笑不得,他好不容易抱回女儿,便说:“索性你跟着二姨姨走,去做二姨姨的女儿。”
    温暖暖眼睛一亮,张开两只手臂就要扑向姜昕。
    “嗨!你还当真了!”温家老大急忙抓住女儿。
    戴悦倒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真有趣,她说:“难得孩子这么喜欢,不如就让暖暖去我们那儿住两天。”
    “可不是嘛,暖暖向来认生得很,还是头一次像这样黏人,她很喜欢姜昕。不过去不了您那儿,定好了明天一大早去孩子外祖父家。”
    温暖暖听懂了,扭头伏在他肩膀上,不开心了。直到她们坐进车里要走了,她才露出脸,瘪着嘴巴,眼圈红红,轻轻挥手。
    车子驶远了,姜昕收回目光,她竟然也有些舍不得,哎。多么令人喜欢的小姑娘呀,让她不由自主的心软。
    戴悦忽然开口:“喜欢这个孩子?”
    她不好意思,“嗯。暖暖太可爱了。”
    戴悦背靠着柔软的座椅,“倒也是,不过温老大那媳妇的模样可算不得精致,却生出了个这般好看的女儿,温家好福气呀。这样想着,以后你和柏衡的孩子肯定更加乖巧。”想到这里,戴悦便笑起来,心情愉悦。
    到了姜昕耳朵里,却变了滋味。她心中哐当一声响,如同坠落深渊,浑身惊颤。她和谢柏衡的孩子?他们不会有孩子!
    戴悦并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已然白了几分,像是不经意的问了句:“昕昕,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要小孩?”
    她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又紧,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嘴里酸苦。
    “你们肯定还没有商量过,对吧?没关系,妈妈只是随口问一问。”
    但其实戴悦并不是随口问问。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聊天,戴悦兴致十足,跟他们讲起温暖暖,“哎哟,你们是没有看见,小姑娘黏着咱们昕昕,非要跟她在一起,连她爸爸妈妈都不要了。走的时候还又哭又闹,要不是温老大拦着,都能把她带回咱们家来。”
    谢荣放下报纸,惊讶的哦了声,“有这回事?”
    “你也不相信对吧?暖暖那小丫头多不好亲近,柏宁柏衡柏仪他们三兄妹,拉拉她的小手儿她都不肯。”
    谢荣点了下头,笑道,“他家丫头讨喜是讨喜,就是性子冷了点,生来就不爱搭理人。”
    “可不是嘛。”
    谢柏宁握着水杯,摇了摇,看着水面漾起,接着再归于平静。他想起温暖暖娇俏的模样,都是出自于温家的血脉,眉眼间和温佩有一丁点相似,他是真心喜欢那丫头。不过温暖暖却不喜欢他,这点和温佩也像,他和她初相识时,她也是看不上他的,都是往事了。他怔了一怔。
    “感情谁稀罕拉她手呢!”谢柏衡突然说了句。
    “你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哪回见了你不逗着哄着,还拿零嘴骗她,可惜小丫头不吃你这一套。”戴悦一点不留面子拆穿他。
    姜昕飞快的看了谢柏衡一眼,他翘着腿,表情情柔和,竟还带着点小孩子的神色。是了,在这座老宅子里,面对着父亲母亲大哥,他总归是不一样的,偶尔也还会顶几句嘴。
    她不由得笑了,心里生出几分暖意,渐渐喜欢这里了。不巧的是,这一笑没有拿捏好,出了声。她急忙掩住嘴。
    果然,他们都把目光搁在她身上,见她眉梢和眼睛里的真真切切的喜意,也都笑了。
    谢柏衡微愣,接着唬着脸:“姜昕,你敢笑我?”
    说着,他就伸手去捏她的脸,姜昕都没有来得及躲。等到放开了,她面颊上多了个红印子。
    并不疼,只是在长辈面前呢,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她瞪了他一眼。
    谢柏衡心里舒服,瞪回去,嘴上还要说:“你瞪我做什么?”
    她没理他。
    戴悦在小儿子肩膀上拍了一掌,“多大个人了,你还好意思欺负昕昕?”
    他便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问:“我欺负你了?”
    姜昕面上一热,扭了头,端起茶盅吹,水面的碎叶子浮到另一边,她低头小啜了一口。
    谢柏宁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谢谢大哥。”姜昕微微的笑。
    谢柏衡笑起来。
    谢荣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小儿子的那双眼睛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疼宠,恐怕他自己都没察觉,这小子。看来当初没有坚持反对,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们谢家也该添个孩子了,荣哥,你觉得呢?”戴悦替他剥了一颗橘子。
    谢荣当然知道戴悦的心思,她早就想抱孙子了,本来吧,盼着大儿子的孩子,温佩出事后,也就没提了。这阵子她又有了念头,能不说嘛。
    橘子是真甜,甜到心坎上了,谢荣又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他也想抱孙子。可是看看那两人,一个是事不关己的闲散神情,一个低头喝茶装作没有听见,光是想有用嘛。
    这边妻子的目光又灼灼的,也罢,他便遂了她的意吧。
    “柏衡,姜昕,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我看可以要了。”
    谢荣接着又下了另一道命令,“柏宁,你也不该单着了,别老是陷在回忆里。”
    戴悦满意了,也不等孩子们回答,拉着他要走,“我们回房吧,忙了一天,我实在是累。”
    ☆、第23章
    她又开始躲着他。
    那晚的月色、木樨、温存,本来都扫除了她心里的犹疑,她都决定了,剩余不到一年,她得好好和他在一起。时间过了就没了,或许以后,便见不着了。姜昕不想徒留遗憾。
    只是……
    谢荣说的那样直白,“我看可以要了。”
    孩子是想要就能够要的嘛?且不说别的,如果十月怀胎生下来了,她又怎么舍得离开?虽然还未曾体会过,但她想得到,那必定是抽皮削骨般的痛,她承受不来的。
    同样的理儿。若她越陷越深,爱的不可自拔,要如何是好。分离好比肝肠寸断,她亦是承受不来的。
    如同冰水淋头,浇了个透心凉。姜昕心中烦闷,拨开了一层雾,却拢上更多,解开了一个结,却新添几个。哎,担忧顾虑,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庆幸的是,谢荣只提了那么一句,隔天戴悦也没说别的,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反而谢柏衡淡定,他什么都没说,就当没这回事似的。姜昕自然也不会主动问,心情却低落得很。
    谢柏衡知道她不对劲。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她都以工作为借口,公司和书房,俨然成了她最喜欢的地方。她还经常发呆,往往要叫两三声才听得见,回神时,眼睛里的慌乱和故作镇定,哪里藏得住?
    谢柏衡想起母亲偷偷问他:“小因是不是对你仍旧心存念想?她没有放的下。”
    前一句是问句,后一句就是肯定句了。
    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戴悦表情古怪,口气便有些严厉了,“柏衡,我不管你和小因以前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你娶了昕昕,那就不准辜负人家。小因人不坏,但性子也算不得好,你谨防着点。”
    听戴悦那意思,感情他让她受了多大委屈。只是这怎么又和梁因扯上关系了?
    谢柏衡想着,要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她,他可不擅长瞎琢磨。
    易文骥来公司的次数勤了,也不做别的,在窦锦福办公室谈事情,偏偏又掐着饭点,约她一起。
    他总是一副温润清朗的模样,她拒绝不了。
    小组的同事便在群里开她的玩笑,说,易律师在追求她。
    她解释:你们误会了,易律师是我爸爸同事的儿子,我们是朋友。
    他们统一回复了翻白眼的表情。
    她又说:你们可别乱说,我已经结婚了。
    竟然没有人相信,曰无图无真相。还有人起哄,只要锄头掌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她晕。
    易文骥盛了碗何首乌鲤鱼汤,推到姜昕面前。她笑了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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