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那一抹幽蓝光芒,正是他寻找多时之物,今夜之功总算没有白费。
    霎时间,离魂渊底的第三十三层炼狱被刺目银光包裹,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黑暗。
    彼时,守在深渊入口处的冥使们尚在全心全意施术修复破损的阵眼,全然未察渊底之异象。
    只是,突然间阵眼竟自动合拢,就连前时跑出去的厉魂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重新拽进了阵眼之中。
    四名长使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纵然他们日夜施术,也只不过勉强将那破损处维持原状罢了,想要真正修好漏洞,以他们的修行,若无百年绝无可能。
    可方才,不过眨眼功夫,那漏洞竟自动恢复了。
    正当他们怔愣之际,已有清冷的声音自他们的身后传来。
    “离魂渊暂无大碍,你等且各自守好阵位,不可再擅离职守!否则,待孤归来,定不轻饶1
    说话之人,黑袍银发,面容俊美,神色沉着,正是适才从渊底脱困而出的冥君司卿然。
    四名长使闻言皆慌忙回身跪拜,“见过君上1
    司卿然宽袖一拂,道:“起来吧1
    四人起身后,都面色复杂,久久不敢抬头直视冥君。
    犹豫片刻后,其中一个肤色赤黑的长使终是跨出一步,俯身再拜,“石康该死!未能领着兄弟们守好阵眼,以至数百厉魂逃离幽冥,霍乱人间,还请君上责罚1
    自称石康者,乃离魂渊守阵长使之首,其余三位都是他的同胞兄弟,分别是石毅、石成与石祭。
    石氏四兄弟成为冥使已有数万年,守着这离魂渊也有万余年,四人各有所长,互为所用,方能守住离魂渊强大的阵眼。
    却终究抵不过魔君残月。
    四人跪在冥君脚下,齐声请罪:“我等罪孽深重,还请君上重责1
    “好了!此事你等虽然有看守不利之罪,却也已尽力修补,至于人间之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残月。与你们,并不相干1司卿然抬眸看着远处皑皑白雪包裹的丰域,思及近日之事,心下恨不能将残月与整个魔域都撕成碎片。
    冥君虽未对石氏兄弟加以重责,可他们却深知有罪,俯身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直到司卿然亲自上前将石康扶起,道:“罢了,连孤都大意中计,险些命丧于残月之手,更莫说是你们了!若觉有罪,便更该尽忠职守,将功补过。”
    石康此刻早已红了眼圈,而石毅三人亦闻言起身,缓缓点头。
    “天界君后之死未有定论,如今我幽冥国中动荡,又四下都是魔界之人,为避人耳目,孤尚不便在幽冥露面。石毅,你且暗中传孤旨意,命四军统领随时候命,只等孤一声令下,便杀入丰域,定要将那些魔族统统斩杀1
    司卿然沉声吩咐,石毅恭敬应下后,便已隐了身形自去办差了。
    余下三人,各自回到深渊入口守阵时,周遭早已没有冥君的身影。
    只是空气中,尚有若有似无的冷香存留。
    与此同时,忘川河中摆渡的冥使远远的便看清了神君孟洛的身影,将渡船摇晃着摆到了神君的跟前,恭敬的施礼道:“神君有礼,小的在此久候神君多时了1
    孟洛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跟前的摆渡冥使,道:“你倒有心,还专门在此候着本君1
    原来,先前受宿迁之命摆渡送孟洛渡河,往轮回道的冥使正是眼前这位。
    可他眼下见了孟洛身旁只有一位身着铠甲的阔脸男子,神色萎靡的紧,似乎受伤不轻。
    正想出言关切几句,却被孟洛一把扣住了脖颈,厉声喝道:“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候着本君?别说是奉宿迁之命,哼!他是你们幽冥新任的君主,可他与本君同往轮回道,如今却并未与本君一起回来,你竟连丝毫都不在意,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冥使常年摆渡忘川河,虽日日有彼岸花为食,却难免受河中怨气所侵,如今自是身形削瘦与幽魂无异,再加上他这等殷情,也难怪孟洛会起疑心。
    “咳……咳……神君,息怒……”他本就行若枯槁,眼下被孟洛制住,痛苦异常,自然越加显得面目可怖,说话亦是断断续续,声若残钟,“小的……小的有事回禀1
    孟洛闻言,这才见他重重扔在了摆渡船上。
    他瘫在船上,半晌才缓过气来,颤声道:“小的尉迟秦,乃昔日冥君司雨寒的幽冥长使,曾随君上出生入死,征战魔域。只是,后来君上战死,小的心念俱焚,自请离开丰域,成了这忘川河中的摆渡人。”
    听到此处,孟洛神色终是微微一怔,袖袍一拂,他瘦弱不堪的身子这才站了起来。
    “你既是冥君的长使,如今怎会为宿迁所用?难道你不知道他是魔界中人?”
    面对孟洛的质问,尉迟秦却只是微微摇首,“小的惶恐,早已离开丰域多年,自成为摆渡人起,身子骨亦一日不日一日。”说到这里,却是一顿,忽然抬眸看着孟洛,道:“还请神君念在以往天界与冥界交好的情份上,施以援手,救救我家君上1
    孟洛面色微沉,至此才知冥君司卿然竟被残月所害,又被宿迁暗中困进了离魂渊底。
    幸而这忘川河是去往离魂渊的必经之路,当日宿迁虽刻意将冥君身形隐去,以查看离魂渊阵眼情况为由前往,却终是被尉迟秦察觉有异。
    可当时幽冥国内纷乱不堪,他早已分不清敌友,辨不清神魔,只得守在这忘川河中,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将冥君救出。
    不想,今日神君孟洛却亲自前来,他适才眼睁睁看着宿迁被孟洛一把拂进了轮回道深处,迟迟未曾出来,便已断定那宿迁必然重伤。
    这才敢守在河畔,伺机求救。
    却不知司卿然此间早已从离魂渊底脱困,待孟洛与他赶到时,守阵的幽冥使们却对冥君的去向讳莫如深,令好意前来搭救的孟洛略觉尴尬。
    孟洛性情冷漠,见那些冥使只字不提,亦不愿再开口多问,只是想起前时自己在天刑司祭出的追缉符居然毫无效用,心里对那魔君残月有多了几分顾忌。
    因此,脸色愈发清冷,一旁躬腰候着的尉迟秦亦深感歉意,因他累神君白走一遭,面上自然是过意不去,连忙摇起船桨,朝忘川河对岸靠了过去。
    待送走孟洛与莫长青后,尉迟秦嘴角方才露出一抹沉沉笑意,心里实为冥君脱困欣喜不已,只盼着冥君此去能结束国中纷乱局面,使幽冥与天界重修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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