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他定的,苏云开也没有阻拦,等会让他们别进屋就好。
    五人放好被子,打算过去,忽然门纸投来一个影子,几乎贴在门上,犹如鬼影探听。
    苏云开喝声,“谁在那里?”
    “是我,我听见大人说话的声音,就寻到了这。”
    秦放最先愣神也最快反应过来,“水水?”
    苏云开和明月也愣住了,吊桥不是断了吗?那她是怎么到的避暑山庄?
    ☆、第66章 山庄鬼影(五)
    第六十六章山庄鬼影(五)
    此时离断桥毁去才过了约莫一时辰,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就来了人,着实让他们惊讶。
    秦放跑去将门打开,果然是白水,只是她衣衫有刮痕,发也有些乱,看着狼狈。他的心顿时高悬,“水水你怎么了?”
    白水见他直盯,伸手拨了拨头发,“没事啊,我从下面爬上来的时候被青藤树杈勾着了。”
    秦放诧异,“你空手从悬崖峭壁那爬上来的?”
    白水顿时失笑,“你当我是蜘蛛呢,能竖着攀岩。”
    明月也走了过来撩她衣袖衣领瞧,见真的没伤口,这才说道,“可是这鼓山山顶只有吊桥那一个入口出口,依照你出现的时辰,桥应该已经断了,那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到了吊桥那却发现桥断了,我就下山,到了半山的时候碰见个老樵夫,他说还有一个狭小的通道,非常险峻。我想以我的身手肯定没事,就顺着他指的路去了,没想到那儿是个捷径,估计比吊桥那条路还要快。”
    秦放皱眉,责怪道,“这么危险你还上来做什么?”
    白水看他一眼,“我答应过你要来的。”
    秦放眨眨眼,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抱起她转一圈,再亲两口。他摸摸她的脑袋,“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活。”
    韩乐和何小方看着他们两人,两个大男人,这是在做什么……
    白水也瞧见有外人在,捉了他的手放下。明月说道,“那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了。”
    “不行。”白水瞧瞧眼前五人,说道,“那个通道是个小洞穴,非常狭小,我看这里,只有我和明月能过去。而且下山比上山更险峻,连我都很难保证能安然下山,明月手无寸铁,更不行。。”
    苏云开问道,“有没有让人来修桥?”
    白水点头,“有,我拜托那老樵夫去衙门了。”
    幸好是知会了山下的人,否则的话困在这里久了,弹尽粮绝,凶手不出来行凶,也要有正常人被逼疯。苏云开说道,“辛苦你了,先去厨房拿点东西吃吧,再洗洗脸。”
    白水见到了秦放就安心了,这会爬山的疲惫一涌而上,钻进每根骨头里。她随秦放去厨房,才走两步就发现后面四人唰唰地跟上来。她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明月无奈道,“自己立的规矩,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水水,这儿发生命案了。我们要下山的时候,却发现桥断了,而且是被人砍断的,所以苏大人下令五人一组,去哪都要跟着。”
    “我说怎么都早上了你们还没睡,五人坐在屋里聊天。”白水这才问道,“大人有头绪了么?”
    苏云开答道,“还没有,正打算再去查探一遍。”
    白水立刻道,“我不饿,也不累,别耽误了时间,这就去吧。”
    秦放拉住她,“不累?山上山下这样跑一遍,我那天上来都快累断腿了。”
    白水不听,挣脱他的手,又道,“大人,走吧。”
    秦放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先去看于向洪的房间。
    这边在这说话这么久,隔壁房的人也听见了动静,出来一瞧,发现那五人中竟多了一人。沈卫大惊,“鬼、鬼。”
    白水偏头瞧去,正要开口,虞奉临已说道,“不是鬼,这是开封府衙的捕头。咦?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晚你应当是不在宾客中的。”
    苏云开微顿,虞奉临认识白水?可是他进京之后就去礼部报到,举荐白水去府衙,就算是府衙里的人也不知道举荐她的是自己,为什么虞奉临会知道?
    他调查过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么?
    白水抱拳说道,“在下京都捕头白水,得苏大人相邀前来山庄,谁料上山后却发现吊桥已断,下山途中遇见个常来附近的老樵夫,得他指了一条明路,这才到了这里。”
    他话刚落,沈卫就大喜,“路在哪里,快带我去。”
    “路在山庄大门东南方,下行半里有个一人高的荆棘丛,但是那条路……”
    “好啊,有路。”另一间房的人也闻声出来了,金富贵大声道,“我也要走,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这里的人我瞧了都觉得恶心!”
    沈卫明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只当做不知道。
    被打断了话的白水说道,“这恐怕不行了,因为那条路非常凶险,而且中途有一块巨石挡住,与悬崖相接,硬碰不得,其洞之小,我看唯有个子娇小的姑娘可以过去。”
    沈卫一听顿时泄气,金富贵也拂袖气道,“晦气。”
    他转身便走,沈卫见他不是回房,急声,“你去哪里?”
    “去解手!”
    同金富贵一组的都是他的下人,他一走就齐齐跟了上去。本就心烦的金富贵怒道,“别跟着我。”
    下人立刻顿步,还是苏云开微微示意,他们才有胆子跟上。
    金富贵边走边骂的声音渐渐远去,沈卫这才说道,“不能走的话,那你们现在去哪里?”
    话里微有警惕,像是白水欺骗了他们一样,不带他们走,只带自己人走。苏云开知道他戒心重,也自私,否则不会对金富贵那样薄情,“去于班主房里,沈老爷可要一起随同?”
    沈卫仔细看了他们几眼,又看看虞奉临,心想他们应该没有那个胆子自己走而不带上他们,“不去了,苏大人去吧。”
    再次来到于向洪的房间,他仍如发现时那样躺在地上,不同的唯有血迹更干了,红得如黑色。
    该看见的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再来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发现。
    明月见他眉头始终紧拧,似乎非常迫切,这种模样实在少见,她温声,“慢慢找,总能找到线索的。”
    苏云开轻叹,“我着急。”
    “着急?于班主已经过世了,凶手也被困在了山庄里,逃不掉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明明已经杀了于班主,却还要斩断吊桥,将他和其他人都困在这里?”
    明月想了想,已然吃了一惊,“于班主不是凶手唯一的目标。”
    秦放吓了一跳,“还有人会死?”
    苏云开缓缓点头,“如果不拦住凶手,的确会有这个可能。”
    “可是姐夫你怎么知道?”
    苏云开反问道,“如果凶手要杀的只有于班主,那何必斩断吊桥?断了吊桥,那我们都会留在山庄里,无法离开,凶手要杀谁,轻而易举。”
    秦放恍然,“所以你才提议五人一组。”
    “如果凶手要杀人,肯定要离开,找到那个离开的人,最有嫌疑。”苏云开摇头,“只是不能再等,必须在下一个受害人出现之前,抓到凶手。”
    “凶手做事干净利落,现场一点痕迹都没留,山庄人数多达七十余人,要想抓到,只怕不容易。”
    苏云开也知道,所以他才又来了于向洪的房间,想再找出多一点蛛丝马迹。可如秦放所说,凶手做事非常利落,肉眼所见、推理所得,也微乎其微,“凶手是有计划行事的,无论是来避暑山庄,还是杀死于班主,斩断吊桥,都是凶手事先计划好的,这个人……平日里做事肯定也很有条理。”
    “可是除了我们几个,那些人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人。”秦放失声,“金富贵?”
    苏云开也想到了他,但很快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他,那听见于班主死了,也不会慢吞吞最后一个来,那样未免太惹人怀疑。他忽然想起来,走出房间问等在院子里的韩乐和何小方,“你说,你们师父很早就和沈卫认识,是他私养的戏班?”
    韩乐点点头,“是,我刚进班子的时候……十二年前了,那时就已经是沈老爷养的戏班了。”
    苏云开觉得应该去问问沈卫,那于向洪可有得罪什么人。毕竟是一直住在沈家,说不定沈卫能想起他曾得罪过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仇家。
    已快天明,沈卫五人也睡下了,在房里睡得东倒西歪,听见敲门声全都惊起,睡意全无,惊声,“谁。”
    “我,苏云开。”
    沈卫忙去开门,迎他们进屋,“找到什么线索了没?”
    苏云开不语,一行五人先进去,他才道,“我想问问沈老爷有关于班主的事。”
    “苏大人问吧。”
    苏云开正要问,门外又有人敲门,哆哆嗦嗦簇拥着四个人影。他顿觉不好,问也没问就过去开门,一看四人就是金富贵的随从,惟独不见金富贵,愣了愣,“金老爷呢?”
    四人面带苦涩,颤声,“我们老爷不见了。”
    ☆、第67章 山庄鬼影(六)
    第六十七章山庄鬼影(六)
    金富贵不见了?
    十人从屋内涌出,诧异,“金富贵去了哪里?”
    下人慌忙答道,“老爷进屋就寝后,我们就守在外面。因为老爷平时有早起出恭的习惯,我们就看着时辰敲门,谁想一直没人答话。我们推门进去,发现老爷竟然不在房里,被窝都是冷的。”
    虞奉临喝声,“不是让你们五人一组,为何不同在屋内?”
    下人怯生生道,“我们都是金家的下人,哪里有跟主子同住的道理,我们想,老爷也不许啊。”
    这事是苏云开疏忽了,他没有想到金富贵介怀主仆关系到这种地步,连命也不顾了,简直愚昧。
    一人似想起了什么,说道,“老爷今晚嚷着要下山,还说想去那出口看看,嚷了几回就睡下了。大人您说,我们老爷会不会是自个下山了呀?”
    苏云开也没有办法断定金富贵的去向,今晚他那样气恼沈卫,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要走的话何必连自己的仆人都躲开?这个时辰不见了人,只怕凶多吉少,“我去他房间看看,你们快召集其他人去找。还有……”他转身对虞奉临说道,“劳烦侯爷召集人的时候,再核实下有谁人曾离开过。”
    事到如今虞奉临也不介意他命令自己,他几乎在管刑狱案件的地方转了个遍,现在发生命案,也唯有他靠得住了,否则能否活命下山都不知道,谁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过那神出鬼没的凶手。
    “苏大人去吧,这里交给我。”
    苏云开想了想说道,“明月,秦放,白水,跟我一起过去。”
    三人也正有此意,他一开口就随他前往金富贵的房间,虞奉临领着其余人去知会其他人,一同去找金富贵。
    金富贵的房间还是之前住的那个,屋里并没有什么异样,打开的窗户也搭着窗钩,牢牢固定在窗前。他的床褥从掀开的痕迹来看,是顺其自然自己所掀。
    秦放在屋里转了两三圈,才道,“姐夫,他不会是真的下山了?”
    “应该不是……他的包袱还在。”
    “他那样的富人,丢个包袱也不值多少钱。”
    苏云开还是觉得金富贵不是下山了,他并不笨,明知道白水说那里过道狭小,只能容身段娇小的人过去,何必要摸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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