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仗着自己做公子打扮,再加上年纪又小,索性趴在窗口探出头往下瞧。伙计拿出来的衣服、首饰,果然看起来像全新的样子。只是看样式和布料、造型,真不是娘娘们御用之物。有些东西甚至不如金府中主子们用的东西,一看就是太监、宫女捐出来的玩意。
    突然,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个小厮打扮的人。他白净脸,看年纪不太大,到了褚亦跟前耳语了几句。
    褚亦的眼睛一亮,轻声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那个小厮再次进来,托盘上面放着好几样拍卖品。
    幼仪瞧了一眼,却见褚亦看见一根不起眼的簪子时眼神一闪。那根银簪子,根本就没提及捐赠者的任何信息,应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嬷嬷之类。二皇子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东西?
    “二皇子还真是有慈悲之心。”安家和笑着说道,“不仅拿出不少古董、摆件,还特意过来掏腰包买东西。”
    褚亦收回眼神,让小厮把东西收起来,脸上带着难见的凝重,“身为皇子,无法为父皇分忧,无法救百姓与苦难之中,只能略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了。”
    “想不到去了一趟皇陵,你倒真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商雀认识的褚亦可是个风流人物,什么时候把朝廷大事和百姓疾苦放在心头过?他整日不是吟诗作画就是出去喝花酒,挂在嘴边那句话连商雀都耳熟能详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是吗?太好了!”褚亦狡黠的回着,“最近父皇因为国库亏空的事情着急上火,吓得我整日里谨小慎微不敢随意出来。”
    “哦,原来你是故意做给皇上瞧的!难怪整个人转了性一般。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商雀听了笑了。
    幼仪表面笑呵呵,心里却并不赞同她的说法。眼前这二皇子颇有心机,虽然言谈举止看似轻浮无状,可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别有深意。幼仪并没有证据,这只是一种感觉。
    一楼的拍卖还在进行,褚亦却起身告辞,商雀倒是留了下来。她跟韦汝聊得很投机,早就姐妹相称了。
    “过几日会有秋猎,那场面才叫恢宏。去年我就跟去了,还打了几只兔子和鹿回来。今年若是再去,我一定要猎一头老虎回来!”
    “老虎?”幼仪听见吓了一跳,“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怕什么,今年我带你跟韦汝姐姐去见识见识,让你们瞧瞧我怎么猎老虎!”商雀自信满满的说着。
    韦汝闻听一笑而过,她知道皇上每年都要带着皇室众人和大臣、家眷去猎场狩猎。能够随行的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岂能像逛大街一样谁都可以去?
    可让韦汝没想到的是,不出三日,商雀打发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让韦汝和幼仪准备秋猎用的行李。到时候她派车来接人,路上要一天,在猎场住半个月然后再回来。
    商雀这丫头说话大大咧咧,没想到办事还挺靠谱。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把幼仪和韦汝带了进去。
    一想到能看见皇上和不少大人物,幼仪就觉得有些兴奋。她不知道参加秋猎得准备什么,只好跟金老太太求助。
    金老太太听见幼仪又跟商姑娘成了姐妹,不由得满脸惊喜,一边让陆嬷嬷帮着收拾东西,一边拉着幼仪细细的询问起来。
    幼仪不敢说出偷偷去书海雅居的
    说出偷偷去书海雅居的实情,只说商雀跟韦汝先认识,然后才跟自己相熟。
    “韦汝这丫头就是灵光,不仅做生意有一手,人脉也特别的广。都城商家可是正经的贵胄,你姨奶奶家虽然也姓商,却跟人家八竿子都打不着。倘若细细往上数六七辈,估计就能打着了。可人家门槛太高,你姨奶奶家也是衣食无忧,犯不着用热脸贴冷屁股,所以也没跟她们家攀扯。这也是你姨奶奶她们家非要拉硬屎,俗话说得好,皇上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况且你姨奶奶家里也不穷,总比商家那些远方依附的亲戚强百套。咱们两家算是有点关系,如今你跟商姑娘交好,这可是兜兜转转的缘分。”金老太太细细叮嘱幼仪,生怕她在圣驾跟前失仪。
    只是老太太也没见过皇上,连跟皇室的人接触都没有过。她能给幼仪的建议没多少,却仍是不放心的反复啰嗦着。大太太等人听见消息,也都过来了。尤其是大太太,更是满脸堆笑,亲热的拉着幼仪好一阵叮嘱。倘若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会以为幼仪是从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嫡亲闺女!
    崔姨娘满眼热切的瞧着幼仪,可满屋子都是主子,哪里有她能插言的地方?她心里高兴,可又有些担忧。皇家秋猎可是大场面,能同去的人都是真正的贵族,以幼仪的身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没有强大的背景靠山,若是被欺负怎么办?若是那位商姑娘没安好心怎么办?若是遇见什么事连个亲人都不在身边,这可如何是好?身为亲娘,她想得自然是多,虽然有些多余却是发自肺腑。
    玉仪姐妹几个也闻讯赶来,屋子里越发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我听说参加狩猎的都是公主、郡主还有一些世家小姐们,一般的官宦人家姑娘可是连边都沾不着。”韵仪忍不住羡慕的说着,“六妹妹还真是好运气,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了。那位汪姑娘还真是有些本事,连商家都能攀上关系。”
    这话说得过于酸气,幼仪不过是笑笑过去,权当没听见,也不做什么解释和回应。韦汝跟幼仪是好姐妹,又认了老太太做干亲,常常到金府来走动。不过韦汝见了玉仪姐妹几个,最多是笑着礼貌的打招呼,并没有多亲热。玉仪一向端庄贤良的模样,倒是没说什么,韵仪却没少私底下撇嘴。她自认是大家闺秀,岂会把一个小小的商贾放在眼中?韦汝跟她保持距离,她越发端起架子,知道韦汝进府索性不过来碰面了。
    玉仪闻听这话拉起幼仪的手,柔声叮嘱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不是要触妹妹的霉头,只是提醒妹妹凡事要谨慎。尤其是这一趟,你更要格外小心。头一个,郡主是一定会去的,你最好少跟她打照面;二一个,既是打猎自然要动刀动箭,你千万要小心,别误伤了身子。既然是商姑娘邀请你去,有事你尽管跟她言语,她自然要保你周全。另外,安家也会去人,若是实在有难事,你也可以去求助。我想,他们不会不理睬。”
    “姐姐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幼仪闻听心下一动,瞟了一眼玉仪。
    安家能有什么人去?以安家和跟二皇子的关系,看样子他是跑不掉。有事让她去找安家和,估计玉仪只不过是说场面话罢了。倘若她真跟安家和走得近,玉仪又知道她们瞒着众人在外面见过,心里该不是滋味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猎
    秋猎前三天,商雀打发人来送消息。这三天,幼仪可没有一时耳根清净。从老太太开始,到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再到玉仪姐妹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可表面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她们对幼仪是千叮咛万嘱咐,担忧幼仪在贵人面前失仪丢了金家的面子。
    尤其是大太太,她在都城这么多年,却从未真正进入到上层贵族圈子里去。她指望幼仪去打前阵,就从商家下手,希望从此能挤进那个贵圈子去。眼下玉仪有了好归宿,可她还有宝贝儿子!瀚哥儿可是她的命根子,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她要为儿子铺路,要为儿子的锦绣前程做好准备!
    本来金家姐妹几个,大太太最看不上的就是幼仪。她不如韵仪会看脸色,会说让自己心里熨帖的话;她也不如绣仪老实本分,不仅不惹是非还躲着是非走。而且还有个整日颠三倒四的崔姨娘在里面搅和,让大太太心烦。
    可自打幼仪从田庄上回来,那丫头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一样让大太太看不上,不过她行事让人挑不出毛病,大太太便不能无缘无故找她的麻烦。紧接着又有老太太给幼仪撑腰,大太太越发不敢随意了。人还是原来的人,只不过是去田庄走了一遭,被那几个爱踩低攀高的奴才暗中整治了整治,她怎么就突然开窍?
    想当初大太太把幼仪扔到田庄上,压根就没想到有今日。等到她发觉此幼仪不是彼幼仪时,立马就把幼仪在田庄上的一切都调查清楚。可到眼下,大太太还是一头雾水。她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令幼仪性情大变,只能认为幼仪是大病一场从鬼门关回来有所感悟。
    好在幼仪并没有出格的举动,也并没有纵着崔姨娘胡作非为,大太太渐渐安下心来。能有个乖巧懂事对家里有助力的庶女,这是一件好事!
    金家有老太太坐镇,幼仪又不似之前那般糊涂,得了势必然不会忘记拉拔金家。因为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都会明白,没有娘家做靠山,即便是嫁到高门也会被排挤嫌弃。正是因为这样,大太太才越发对幼仪的事情在心。
    这趟猎场之行,大太太亲自帮幼仪收拾行李,事无巨细的叮嘱,反复的检查收拾。眼见一个小小的包袱滚雪球似的越整理越大,看得幼仪直皱眉头。
    虽说商雀把她跟韦汝带去猎场,可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还不知晓,弄不好需要扮成商家的丫头之类。到时候别说是包裹,就连一些首饰都不能戴着。
    果然被幼仪料中,头天晚上商雀又打发人来传话,说是只让带换洗的内衣物。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金府的侧门,幼仪已经等在那里。
    等她上了车,这才发现外表普通的马车里面却很豪华。商雀就坐在金丝绒面的厚垫子上,怀里抱着个小巧精致的竹笸箩,里面放着糖炒栗子、盐焗瓜子,剥好的核桃肉。前面的小几上摆放着茶盘、点心,各色水果。
    韦汝坐在商雀对面,正小口喝着茶水。她看见幼仪上来,让幼仪坐在自己旁边。
    “早上吃饭了吗?雀儿准备了不少点心、水果,够咱们吃一路了。”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起步,只听见车夫轻轻驾车的动静,并感觉不出半点颠簸。
    商雀正往最里面塞东西,鼓囊着嘴巴说道:“一会儿吃饱了咱们再睡一会儿。中间这小几是折叠的,打开了就能跟两边的座位连在一起。到时候铺上褥子,躺起来跟床一样舒坦。尤其是马车行进,更容易睡着。”
    幼仪倒是吃了早饭,可一大早就爬起来,哪里有什么胃口。眼下看见商雀吃得喷香,她也觉得有些饿了。
    “咱们直接出城,估计到城外十里亭附近就能赶上大队人马。”商雀撩起轿帘看了一眼外面,吩咐车夫加快些速度。
    天还没大亮,大街上看不见几个人影,偶尔路边有刚刚摆摊出来的小商贩。马车在平整宽敞的大路上疾驰而过,出了城一路向南。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停了下来。
    “姑娘,前面有官兵把守盘查。”车夫一边说一边跳下车沿,商雀从腰上解下块令牌,揭开车帘扔下去。
    那车夫麻利接住,看动作敏捷的模样似乎是个练家子。他拿着令牌过去,交给其中一个领头的官兵。那官兵仔细瞧了又瞧,然后随着车夫到了马车前面。
    车帘被卷起来,车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商姑娘,多有得罪了。”官兵抱着拳说着,虽说是有皇命在身,他却不敢造次。
    商雀略微点点头,问道:“你隶属哪里?上司是哪位?”
    “小人是校尉隶属骑兵营,上司是马大人。”
    马大人?商雀闻听略微皱眉,顿了一下又问道:“马大人我倒不知晓,只知道兵马司李大人。”
    “李大人来营里视察,小人曾远远见过一次。”那校尉的神情越发恭敬起来。
    “哦。”商家出武将,祖上跟着先祖皇帝打江山,曾被封为国公,世代罔替永不降等。可是商家祖先自认无这样大的功劳,又说后代子孙不该赖着祖荫,便叩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过商家子孙争气,个个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商雀的祖父曾为镇国大将军,只因常年征战身子骨亏得厉害,这才请辞在家里养老。商雀的父亲是威名远扬的镇南大将军,手握重兵镇守边疆,让异族人闻风丧胆。皇上曾笑谈,有商公一日,朕便可
    ,有商公一日,朕便可安枕一日!足可见商将军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
    商家现如今的风光,是用无数的鲜血换来的,谁都不敢小觑和不敬。虽说镇国将军不问世事,但是皇上偶尔还会请他入宫长谈,涉及到一些武官的任免升迁会询问他的意见。眼下大禹的武官,有不少人是商老将军提拔上来的。只是商老将军并无私心,完全是看这个人的能力和德行。那些受了商老将军恩惠的官员年节会登门拜会,商老将军不怎么相见,偶尔有几个特殊,大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所以提及名不见经传的马大人,商雀自然是不知晓。她常见的那些叔叔、伯伯,最低也是个二品武官。
    不用摆架子,不用声色俱厉的大吼,轻飘飘两句话便能震慑住人,这才是真正世家小姐的底蕴和气势。幼仪心底不由得暗自赞叹,果然是三代以上才能出真正的贵族。
    校尉很快就放行,马车继续上路,这时天已经大亮,可路上看不见半点闲杂人等。又行了二里地左右,前面再次遇见关卡,仍旧有官兵把守。幼仪见状恍然大悟,一定是从这里通往猎场的路全都被戒严。
    这次盘查稍微细一些,对马车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马车一路走来,每隔二里地便能遇见关卡,一次比一次盘查的严格。到十里亭,幼仪等人更是被请下马车,盘查了一炷香左右才放行。反正已经下了马车,商雀几人索性就在亭子里稍做休息,顺便等大队人马。
    一盏茶不到,就见远处遮天蔽日的车马过来,前面有御林军开道,左右两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正中央有一辆黄盖马车。五匹马拉车,宽大的车沿上坐着几个太监打扮的人,车窗被金黄色的绒布捂得严严实实,上面绣着腾飞的龙。
    众人纷纷跪下,幼仪悄悄抬头瞧,看见马车后面跟着几辆马车,看装饰和阵仗估计是皇后和贵妃等人。紧接着后面是各大世家,马车上面都有标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谁都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只听见车轮转动和马儿奔跑的声响。一直到皇上的马车驶出老远,商雀这才站起来,招呼幼仪姐妹上车,追上大队人马找到商家的车队一起上路。
    乌泱泱的车队看见头望不见尾,一直行了一整日,黄昏时分才到了猎场。
    因为大禹从开国开始,每年秋天都要举行狩猎,所以配套设施很齐全。众人休息的地方离猎场不远,是一大片宫殿的建筑,若是胡乱走保准会迷路。各大世家都有自己固定的住所,商家的地盘就在东北方向,离中殿不远。
    商家老将军也跟来了,还有商雀的叔伯、兄长等人。幼仪和韦汝自然要拜见,商老爷子倒是个性子直爽的老头。虽然早年征战身体受伤留下病根,瞧着却硬朗,声音也很洪亮。听说镇南将军派人带着人马明早赶到,东、西、北方镇守的将领也都遣了心腹属下带兵前来。
    原来,每年的秋猎不仅仅是皇家举行的娱乐活动,更是一次对军队作战能力和对官员排兵布阵能力的一次检阅!每年这个时候,各大边关都会派兵前来,皇上会对表现突出的一队进行嘉奖。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参加的各队人马都暗自较劲。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马吊
    参加秋猎的大队人马都在别苑休整,幼仪坐了一整日的马车却丝毫没感觉到乏累。一来是马车里面很舒服,二来是一路之上商雀和韦汝说说笑笑,并没有半点枯燥的感觉,只觉得吃吃喝喝睡了一觉就到地方了。
    商雀是第二次来,对别苑的情况很了解。
    “中殿附近不能轻易靠近,明哨暗哨无数,不等你解释就会没命!”她郑重其事的哇嘱咐幼仪二人,“中殿后面是皇后娘娘和众位嫔妃的住处,东西两边是各位王爷、国公。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找我姑母,只是要委屈两位扮成我的贴身侍女了。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谁都能看出姐姐和妹妹二人的气质。”
    一路之上盘查如此之严,多个关卡层层把关,岂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混进来?明面上是商雀私底下把二人带进来,扮成商家的丫头,实际上商雀是过了明路的,只是这个明路不知道是谁给的。
    幼仪和韦汝点点头,把商雀拿来的衣裳换上。虽然只是普通丫头打扮,可怎么瞧二人都有种特别的韵味,气质不输商雀。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瞧出来,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还不等她们出去,二皇子和安家和找了过来,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剑眉丹凤眼肤色偏小麦的是睿王爷世子,也就是商雀的姑表哥。
    这位世子今年才十六岁,打小就文武双修,虽然没走科举入仕却不成问题。听说这位世子已经订了婚,婚期定在下半年中秋节前后。另外一位是商家的旁支,看样子是褚世子的跟班。
    商雀看见幼仪二人像真正丫头似的站在一旁,赶忙笑着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姐姐和妹妹不必如此。你们快坐下,我们随意说话才好。”
    “我早就听二皇子提及过两位姑娘,另外也听说关于姑娘们的事情,今日得以相见真是缘分。”褚沥显然是知道二人的真正身份。
    韦汝闻听笑着回道:“其实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因我们姐妹是女人罢了。”
    “汪姑娘这话虽然简单,细品却大有深意。我中原自有史料记载以来,都是男权至上。女人不过是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才是根本。不过我查阅古籍,偶然看见一本札记,上面记载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天地初开到处是一片混沌,后来有女娲造人,更有夸父逐日累死化作高山、河流。可人们没有开化,男人们想要捕猎野兽,手中没有武器反倒葬身其腹,只好依赖女人们采摘野果果腹。女人渐渐成为当时社会的主导,而男人就开始主内,留在山洞里做家务,带孩子。
    后来,人们学会了钻木取火,他们又找到尖利的石头做武器,慢慢能猎到一些弱小的动物。再后来,他们利用木头和动物的皮毛、筋骨做弓箭等利器,成年男子聚在一起围猎,可以猎到老虎、棕熊这样凶猛大型的动物。渐渐,男人反过来成了社会的主力,女人开始主内打理家务带孩子。
    虽然那本书名不见经传,又不知道哪里去了,可依照我的分析却觉得有些道理。由此可见,女人并不是一味相夫教子。况且,从大禹开国以来就流传下不少巾帼英雄的故事。姑娘不必因为是女儿身就妄自菲薄,只要有才华,有魄力,肯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地的大事业来。”
    韦汝听闻这话不由得点头,“世子果然有博览群书,可惜,那本奇书找不到了,不然我一定要舍脸借来一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知道汪姑娘见识广博,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想必要比书本上面写的生动真实。”褚沥面对韦汝没有半点轻视调笑的意思,“我知道姑娘足迹遍布大禹的山山水水,不知姑娘可去过凤仙族聚居的地方?听闻凤仙族还沿袭着母系氏族的形式,孩子只认舅舅不认识父亲。”
    “凤仙族生活的地方极其隐秘,而且在崇山峻岭之间不易到达。有一次我偶然救下一位姑娘,刚好是凤仙族族长的女儿。她诚恳的邀请我去族里做客,我推辞不掉便去住了半个月。凤仙族倒是像世子说得那般,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状态。其实谁主内谁主外不重要,我在凤仙族感受最深的就是‘自由’。她们崇尚自由,跟着自己的心走,从不被任何世俗所束缚。也正因为她们与众不同才与世俗格格不入,无奈才居于偏隅,更不与世俗众人交流。不过因为她们不与外族交往,只能在同族内通婚,以至于她们族越往下辈出现的傻子越多。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凤仙族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哦?你也相信近亲成婚对孩子有不良影响的‘无稽之谈’?”褚沥听见这话眼睛一亮,显然是来了兴致。
    原来这褚沥最喜欢读书,还特别喜欢看一些被夫子认为是“不正经”的杂书。大禹皇宫里有个大藏书阁,上下三层楼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他打小就喜欢泡在里面,这些年把里面的书几乎看遍了,就连打理藏书阁的太监、宫女都不如他熟悉每本书的位置。先祖皇帝是个有深谋远虑的圣君,他开疆扩土征伐异族,却对各族文化相当重视,从不杀读书人,更不会毁坏焚烧典籍,而是都搜罗到大禹皇宫里来。历经三代,皇宫藏书阁里面的书籍就多得数不胜数,而且种类繁多,各种文化思想相互交融。
    褚沥在博览群书的时候少不得接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风俗和文化,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只
    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只是碍于身份无法远离都城,免不得有些遗憾。今日遇见韦汝,听见她竟然连凤仙族聚居的地方都去过,而且她的见解高明,心里不由得雀跃起来。
    韦汝曾经答应过凤仙族的族长,不会泄露她们族人聚居的地方,只是谈论些文化和民俗还是可以的。褚沥也没想去打扰人家平静的生活,只是好奇罢了。
    她们相谈甚欢,幼仪几个人也没闲着,她们凑成一桌打马吊。这玩意儿是从西洋传过来的,到都城不过一两年的光景,幼仪只听说过却没亲眼见到过。
    看样子商雀是经常玩儿,而且颇有些瘾头。她麻利的双手在桌子上搓着牌,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牌整齐的码好。
    “马吊很好打,以你的聪明劲一看就能会。等你学会了,三缺一的时候就不会难受了。”商雀让幼仪坐在自己身边,想要教她打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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