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祁白一夜没睡,看到蛋泥来,和看到救星一样,把昨天见乔宴的事情学了一通。
    蛋泥拉着凳子坐下,说,“你家和对方谈的怎么样,刚刚初依还问我,我骗她不用担心,可这事情不处理,不是个事。”
    祁白说,“我爸去根本没有见到人,人家不见。”
    祁白抓着头发,心烦意乱,“怎么办,乔宴说,他要处理,他一处理,被初依知道,我和初依不是更没戏了。”
    蛋泥站起来说,“怎么能让他处理。这有他什么事,咱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来。”
    “那怎么办?”
    蛋泥说,“这事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纵容自己女儿绑架,现在网络社会是透明的,咱们把事情扬开,他们自然该怕了。”
    祁白不确定地说,“这事情初依怕连累她姐,不行。”
    蛋泥说,“咱们就虚张声势一下,让对方知道咱们也有人,不具体干什么。”
    祁白不明白了,“那要怎么办?”
    ******
    当天中午午餐时段,
    一百多人,围堵了张朝阳家的朝阳集团,说他们老总纵女行凶,绑架勒索。
    张朝阳在外地,他爸爸在公司。
    对方直接报警了。
    初依在公司正给乔宴擦桌子,有警察来找,要她去派出所。
    周策连忙夹着包跟上。
    警察说,“你不用跟。”
    周策说,“还是跟上吧,那堆人里头,也有我们公司的。”
    “那就走吧。”
    周策坐着警车,心里无限感慨,自从踏进九街十六巷,生活就脱离了主流圈,现在连警车都坐上了。
    到了派出所,初依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蛋泥他们都被抓了。
    人家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只是把她单独放在一间房子里。
    问那天的事情。
    初依曾经待过一晚拘留所,她谁也没有说过那晚的心情。但教训留在心里,她真的不想再呆了,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事情会深陷到哪一步。
    就实话实说,把自己那天的事情说了。
    问她话的民警一路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三十多岁,公事公办的样子,令初依的心里更没有底。
    录完笔录,她才忐忑地问,“我那样打人,算是正当防卫吗?”
    民警合上本子说,“这还不好说,是不是防卫过当,还是正当防卫,我们都要调查。”
    门关上,人家出去。
    初依一个人坐着,心里惶惶的,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谁说了算!
    周策在外活动,打电话给赵亮,“这怎么回事?”
    赵亮说,“怎么这么能惹事,不是说找朝阳吗?怎么找到他爸那儿去了?”
    “我哪儿知道。”周策说,“乔宴让我好好照顾初依,这怎么办,把人照顾到局子里去了,你赶紧过来,过来。”
    赵亮火速赶来,找熟人打听了一下,却收到一个劲爆的消息,——张朝阳他爸,请来了律师团,也不知道要告蛋泥还是告初依。
    因为要调查,初依也不能走。
    这是被变相拘留了。
    赵亮和张倩熟,张朝阳不在,他去找了张倩。
    张倩在家门口见的他,见了面就说,“这事你别找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他们干嘛去惹我爸,我爸说了,出了这事,不是他们错,就是我们家错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赵亮有点急,“何必这样弄到回不了头。这样闹下去,对你爸的集团也不好是不?”
    张倩笑了,说,“赵亮你真逗,这些人闹一整,你看看社会版新闻都上不去。就算他们集体引火*,你看看新闻上可以呆几天。”
    赵亮:“……我做中间人,大家一人退一步怎么样?”
    张倩摇头,“这事不是我不想退,而是往哪儿退?本来我表姐是有气,想着一箭双雕,把乔宴和初依拆了,正好素简喜欢乔宴,她做个人情。素简他爸和我表姨夫一起做着生意呢。”
    赵亮目瞪口呆,“你们这些女孩……怎么心眼这么多。”
    张倩歪着头笑,有点天真的样子,“所以你其实和我说没有用,你让乔宴去求我哥,我哥要是愿意说话,这事也许还有救,毕竟我是女孩,我爸也不听我的呢。”
    赵亮顿了顿,忽然摆着手说,“不行,不行,那天你们那样,乔宴和初依都掰了。乔宴那样的,什么女孩找不到,他现在都出去玩去了,不会回来管这个破事的。”
    张倩说,“果然是花心的,看着长得就是花心的样子。那我去求求我爸算了,你请我吃饭。”
    赵亮说,“你说,去哪儿吃。”
    “不去了。”张倩笑容收起,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鞍前马后的帮她,你也喜欢那个女孩?”
    赵亮急了,“我喜欢她干什么?她是周策公司的员工,还有那个蛋泥也是,初依欠着周策三十万呢。”
    “还有这事。”张倩又露出笑,“那行,我知道了。”
    她转身回了家,赵亮看着她的背影,背后直冒冷汗,这些看着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每天闲的都玩心眼了吗?
    他没有完成任务,周策也不意外。
    “算了,谁让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他思量了半天,问赵亮,“可以送被子吗?咱们给初依去买一床干净的被子。”
    赵亮说,“你买给自己吧,乔宴知道,你看看你可怎么办。”
    周策说,“最多卷铺盖跑路,我不怕他。”又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赵亮低头抽烟,摇头苦笑,“这叫什么事。——初依要被她这个男朋友连累死了。”
    周策说,“可惜她男朋友这次根本没出现,是那些没脑子的人自愿的。”他十分不理解地看着赵亮,“你说,因为想对一个人好,而一再把她推到火坑,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
    “真的都是人才。”赵亮感叹。
    派出所里面。
    房间门推开,进来一个新的民警。
    初依坐直,等着人家问话。
    那人看了看她,在对面坐下,问道,“你就是初依,九街十六巷那个,初依。”
    初依大眼睛看着他,不敢轻易回答。
    她正在倒霉,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也有人告过她们,现在要一起倒霉了。
    那人说,“我是刘珊的朋友。”
    初依想了一会,才想起刘珊是谁,就是第一次见乔宴的时候,她们在小饭馆帮过的那个女的。
    她说,“她不是去外地了吗?”
    那人说,“嗯,我们俩以前认识……现在她已经回来。我们下半年就要结婚了。”
    初依知道人家不想细说,就说,“那太好了。”
    那人说,“所以这事我给你明说,刚刚我已经去问了,我们所长接了电话,不知道谁帮你求情了,朝阳集团也说愿意私了,等会我们会让你走。但你赶紧想想,这事情怎么一次性解决了。就算我们用你的电话,查出是谁发的视频,甚至找到把你男朋友从医院带走的那个人,都没什么用。拉不到背后的人,你懂吗?所以私人恩怨,你还得自己去处理好。”
    初依说,“懂。——所以我当时也没想着报警,是他们报警的。”
    “是因为你们那边的人,去围堵了人家公司。”对方说,“大概是想人家能投鼠忌器,可这样太蠢,威胁人根本没用。”
    初依觉得这话是在说她。
    她头低低地,自己的人生,现在真是一团糟。
    *******
    也许是看了赵亮的面子,也许是刘珊的未婚夫说的,有人给她求情,反正初依真的被放了。
    但因为这件事,她也彻底蔫吧。
    蛋泥他们也是为了帮她出气,或者帮她撑腰,她谁也不能怪。只是心里更憋屈,更无处可诉。
    周末,看她有心事,周策的秘书叫她和同事一起出去玩。
    初依不想去,周策说,“不能不合群,你去了坐一坐也行。去你以前上班过的酒吧。”
    初依又一想,回家也是被拉着说结婚的事情,就去了。
    酒吧里,灯开的暗,飘着很浪漫的音乐。
    大家坐卡座,初依坐在那里,就看到上次乔宴赢她,坐的那个位置,脸上多了笑容。
    周策也不摆老板架子,坐在她旁边问,“听说你家里在谈你的婚事?”
    “嗯。”
    周策吃了个橄榄,“你怎么不和家里人明说?你不想嫁的人,难道他们能逼你。”
    初依说,“因为他们觉得好。”她低下头,手里捂着一支啤酒,她帮人离婚那么多次,连她自己都知道,祁白在婚姻的市场上,是抢手的。
    青梅竹马,家里有钱,人也长得好,不花心,还是独生子。
    她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她的家人,并不了解乔宴的好,乔宴和他们这种人不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和曾经的她一样。没有见过的东西,让别人怎么理解自己。
    “说也没用。”
    所以她,闭口不提。
    周策抬手拍拍她肩膀,“看看,谁来了。”
    初依一抬头,看到门口那边,乔宴正推门进来。
    她的心里涌上惊喜,侧头看周策,眼睛亮亮的。
    周策站起来说,“这个位置给他坐,怎么样?”
    初依也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又想,她和乔宴都分开了,坐在一起不好。
    周策却已经站出去,对过来的乔宴说,“你坐这边,和初依玩,她正不高兴呢。我帮你哄她哄了一周,也没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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