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皙走进来,站在陶蓓蓓身前,盯着那两个同事,嘴上虽然说的和善,可眼里一下就冷了。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她冷然的表情,简直和沈斯亮一模一样!尤其是那股不容侵犯的傲气,那一双护食儿又霸道的眼神!
    那俩人不说话,对视一眼,谁都不吭声。
    霍皙看了她们几秒,忽然一笑,那一笑,还真蛮讽刺人的。
    她说:“成啊,不说,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个是我妹妹,年纪小,我替她给你们道个歉,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别介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耗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俩人紧紧看了霍皙一眼,迅速推门走了。
    等人走远了,霍皙才转过来把陶蓓蓓拉到自己跟前儿,又去捡她扔在地上的包。
    陶蓓蓓不情不愿地:“她们说你坏话!怎么就这么算了呢!”
    “说呗。”
    霍皙满不在乎,又给她拉上裙子的拉链,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你怎么在哪儿都能跟别人吵架呀,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陶蓓蓓不甘心,恨恨的跺着脚:“喂!她们私下里说你被人包/养啊!我是替你出头啊!!”
    “狗咬你一口,你也得咬回去才解恨?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也没少块肉。”
    陶蓓蓓心里堵得慌,彻底挫败,皱着一张脸,嘴里嘀嘀咕咕的:“越来越像。”
    霍皙敲她脑门儿:“嘀咕什么呢?”
    陶蓓蓓想起件事儿,马上精神起来:“霍皙姐,那天你见到斯亮哥啦?”
    霍皙闻言愣了几秒,然后靠在洗手台上,也不隐瞒:“看见了,他和刘卫江一起去开会。”
    “那……说话了吗?”陶蓓蓓小心翼翼的问。
    “说了啊。”霍皙眨了眨眼,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人化着淡妆,穿着灰色的裙子,美的如烟如雾。
    就是那个红鼻头碍眼了点儿。
    霍皙愁的叹口气:“可惜,他不搭理我。”
    我求他,他都不搭理我。
    她在窗外,说,求你了行吗,然后他静了几秒,升起车窗,把车往前远远的开了一大段距离,给她腾出地方,可始终,都没看她一眼。
    陶蓓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从包里翻出两盒药,讷讷的:“霍皙姐,我今天来不是想惹事儿的,跟你微信的时候听你说话有点感冒,就给你买两盒药送过来……你别生气。”
    霍皙接过来,心里温暖又感动,她摸摸陶蓓蓓的刘海儿:“走,晚上请你吃顿好吃的。”
    陶蓓蓓点点头,兴冲冲的:“咱俩买小龙虾回家吃行吗?今天晚上有女排决赛,再弄两桶啤酒!”
    陶蓓蓓在大学之前一直是市里排球队的主力干将,后来因为伤病退出了,虽然这几年不打球,但是心里总是对女排有种特殊情怀。
    霍皙欣然答应她,两人一起亲昵挽着手臂往外走,走了两步,陶蓓蓓一拍脑门儿又往回走。
    霍皙紧张拉住她:“你又干嘛?”
    陶蓓蓓晃着手,一脸嫌弃:“刚才上厕所出来的急,我还没洗手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霍皙,有仙女留言说她开头很强势,后来怎么那么弱呢,感觉她一开始抽烟很酷,后来就不是这样了,其实我想写的霍皙,不是因为她抽烟就定义了她应该是什么性格,也不想让大家觉得我写的是xx那样的女主角,她不带任何人的标签,霍皙就是霍皙,独一无二的,她有强势的一面,也有软弱的一面,有她自己特有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特征,文章才写了个开始,可能到后面大家会更了解她,喜欢她一些。其实二朵儿还是挺可爱的。
    明天有对手戏,八点再见啦!
    第十章
    今天是周五,各大高校门前格外热闹。盼着过周末的学生们下了课,都一窝蜂的往外跑。
    每到这天的下午四点半,南大街上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车挤在路边,放眼看去,你就瞧吧,从街这头到那头,没一辆是便宜货。他们大摇大摆,威风凛凛的停在禁止停车的标志下头,对外面拿着罚单交警视而不见。
    为啥,因为人家不怕罚。
    那些开着跑车的,挂着吉利数字车牌儿的都是各家的二世祖,不是家里有金山银山就是老子在哪儿投资了矿产,穷的就剩钱了,任凭你怎么赶,人家就两个字,粘呗。
    我就停在这儿,罚单你想粘多少粘多少,为了追女朋友,什么都能豁出去。
    至于那些开着轿车,牌子不起眼儿,车标不起眼儿的,交警更是惹都不敢惹,你知道里头坐着哪尊大佛?又是哪个首长来视察工作?
    叹口气,得,收起罚单,今天这趟又算白来!
    要说这儿为什么车这么多,大家都会心一笑,都等着军艺放学呢呗。
    你就坐在车里往外看,不一会儿,各种各样的年轻面孔就笑着背着书包,怀里捧着书,从校门外喜气洋洋的走出来了,到底是部队院校训出来的,那些女孩子的身条儿,气质,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不同,骨子里,就有部队里练出来的英姿飒爽。
    她们换下军装,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脸上笑的像花儿,都为了这难得的休息日。她们三五结伴,讨论着晚饭,讨论着最新上映的电影,她们被自己的男朋友接走,上车,一块去约会,总之这是一个比往常都要多姿多彩的日子。
    沈斯亮等在车里,百无聊赖地抽烟,一抬眼,就看见了尤梦。
    她今天穿了条针织白裙子,化着淡妆,提着只戴妃包,那是之前她缠着自己买的,站在新光天地的橱窗外头,直勾勾盯着那只包不走,他说要进去看看,她挽着自己手臂摇头,临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那眼神儿有着不舍,很容易让他和之前某个眼神重合。
    他心念一动,当场买下送给她,看她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又怀揣忐忑。
    尤梦是军艺大三舞蹈系的学生,因为长期练舞,气质很好,她站在人群中,正在朝路边左右张望,大概是没看到自己熟悉的车,她低头等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摸出手机,似乎是想打电话。
    沈斯亮不疾不徐的把烟抽完,才按了按喇叭。
    尤梦迅速望过去,他坐在车里看她,然后她朝他微笑着跑来。
    沈斯亮今天开了辆略张扬的amg black series,尤梦站在副驾驶门前,摆弄了一会儿,又茫然的敲了敲玻璃,沈斯亮醒悟,倾身过去给她把门打开。
    amg这款车设计的很拉风,车门是朝上通过液压慢慢张开的,引得很多人侧目,尤梦坐上来,惊喜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换车了呀!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沈斯亮淡淡一笑:“今天接你演出,那车是平常上班儿用的,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尤梦依然笑意盈盈,新奇的打量着车里的摆设。
    他大了她七岁,深谙她那点小女生的心思。
    平常来接她,都是他下了班直接过来,这儿容易碰见熟人,沈斯亮向来低调,每次都把车停在拐角,她每回出来几乎都是跟着自己的室友和同学,难免想在这个时候炫耀一下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但是奈何怕他不高兴,从来都是隔得很远就先跟同伴告别。
    说来也是巧合,今天总后礼堂里有一场慰问演出,尤梦恰好和系里几个同学代表学校出了节目,她之前给他发信息问能不能来接她,他想着反正也是回去一趟,就答应了。
    接她的时候他把车直接嚣张顶到门口,尤梦那点小小的虚荣心顿时被满足,高兴地忍不住直哼歌儿。
    南边小地方出来的姑娘,辛辛苦苦考到北京,从来都没跟他提什么过分要求,偶尔沈斯亮也想顺着她一回。
    听着她哼歌儿的轻快声音,一时沈斯亮也觉着自己心情不错。
    他问她:“这周排练很忙?”
    尤梦乖巧点头:“是很忙呀,下周有个艺术院校的舞技大赛,我们周老师盯的特别紧,你瞧,我脚都有点肿了。”
    沈斯亮认真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
    他坏笑道:“要不咱不参加了?也不遭这份儿罪。你们周老师就在前头那车里,要不我去跟她说一声儿,今天这演出也不去了,我带你干点别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周老师在前面的车里?”
    “她那情儿在后勤是个人物,以前办事儿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沈斯亮说的满不在意,尤梦却是一惊。
    “情儿?”
    “啊,她老公几年前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耐不住寂寞呗,俩人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碍着岁数大,不好意思谈对象,总偷偷摸摸的。”
    那人认识沈斯亮,俩人有时候在军艺门口碰上,总是心照不宣的闪闪车灯就算打过了招呼。
    沈斯亮问:“怎么样,用不用我去跟她说?”
    “不行的。”尤梦没想到平日里气质那么娴淑温柔的老师还有这样一面,心里震惊,赶紧摇摇头,“我是班里的骨干,周老师特别看重我,遭这点儿罪没什么,只要你心疼我就行。”
    这是跟自己撒娇呢。
    尤梦虽然长得漂亮,气质也不错,但是骨子里始终有点自卑,对于自己能攀上沈斯亮这么号儿人物一直是慌张的,忐忑的,所以总是逮住一切机会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沈斯亮闻言笑了笑,并没接话。
    “跟你说的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跟你们那些同学传,周伶是个命蛮苦的女人,以前还给我堂妹教过课,人不错。”
    尤梦没想到沈斯亮猜到自己的小心思,脸色微红,十分尴尬,低头很轻地哦了一声。
    跟沈斯亮独处的时候,尤梦总是小心翼翼的,她也不敢主动找什么话题,就这样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开进了大院礼堂,尤梦才惊讶出声。
    “怎么小诚哥他们也在?”
    宁小诚和程聪几个人站在礼堂的台阶上,正勾着笑朝他们招手。
    “知道今天你演出,小诚他们反正也是顺路,就来捧个场,不用紧张。”
    尤梦没想到他能主动带朋友来给自己撑门面,关于他们男人那个圈子,她从来都是带着点崇拜的,短短二十几分分钟,尤梦心里就像坐个过山车似的,一下子低落,又一下子亢奋。
    她娇俏的搂住沈斯亮脖子,自信道:“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人!”
    …………
    这头霍皙下了班,开车载着陶蓓蓓往家走。
    陶蓓蓓喜欢吃辣,俩人在簋街买了小龙虾,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大桶冰镇的德国啤酒,眼看着入了四月份,气温回暖,折腾了一路,回家的时候两个姑娘都热了个大红脸。
    霍皙这老房子很少来人,今天陶蓓蓓咋咋呼呼这么一折腾,屋里显得有了人气儿,霍皙特别开心。
    她把南北两个朝向的窗户打开,拖出一张矮方四角的楠木小几,原来是许怀勐给她预备着在窗下练字用的,霍皙仔细擦干净摆到电视前,又铺了一块桌布,从橱柜里拿出两只长脖子玻璃杯,倒上满满的黑啤。
    女排五点半开始,打开电视的时候,第一局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中国对日本,十二比十。
    陶蓓蓓一看比赛就兴奋,一会儿拍拍大腿一会儿嚷嚷两声,霍皙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给她剥小龙虾,时不时吸吮一下手指,看到比赛激动处,两个姑娘就会很有默契的撞一下杯,喝一大口啤酒。
    这样的日子很久很久不曾有过了。
    霍皙记得那年夏天,她刚搬来这边,高三每晚需要上晚自习,她刚转学过来,进度跟不上,就每天四点半放了学回家,在院里遇上同样刚放学的蓓蓓,俩人一起结伴而行,她一个人住,相对于陶家严苛的环境轻松很多,蓓蓓愿意粘着她,常常背着书包来她这里做作业。
    霍皙给她拿阿姨准备好的新鲜水果,给她找她喜欢看的漫画书,盛夏的晚风一吹,吹进屋里一室丁香花的气息,窗帘浮动,到了晚上,两个人就一起躺在整洁的床单上说悄悄话。
    那个晚风习习的夏天,是霍皙为数不多值得回忆的青春岁月里,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光。
    晚上七点,电视里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中国大获全胜。
    陶蓓蓓打了个嗝,舒服的摸了摸肚皮。一脸心满意足地说:霍皙姐,咱俩一会儿出去散散步呗,今天晚上我住你这儿,不走了。”
    “吃多了,懒得动。”霍皙把头发随便一挽,收拾着桌上大片狼藉,用脚踢了踢陶蓓蓓。“床上坐着去,地上凉。”
    她把垃圾扔到厨房,陶蓓蓓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朝她撒娇:“出去溜达溜达嘛,吃了那么多,不消化的。”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两声轰隆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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