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缓缓道:“本王昨晚在外头,心中始终惦念着一件王妃吩咐的要事。”
    “什么?”覃晴靠在言朔的胸膛上,随口顺着接了一句,她可不记得她说过什么。
    言朔没有答话,只是手掌缓缓在覃晴的身上游移,悄悄探进了那绣工精美的裙摆之下,然后……
    “啊!”覃晴惊叫一声,倏地便睁开了眸子,遂满脸通红,抬手就往言朔的身上捶去,“你……”
    覃晴羞恼的怨怪之声尚未出口,言朔只身子一翻,便转了个儿,将覃晴反压在了马车里铺着柔软锦缎的长长锦榻之上。
    “本王做事向来言而有信,昨日夜里本王在军营之中,便时刻惦念着王妃所托,想那繁衍子息之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便是不能日以继夜,也该日日耕耘不辍才是,可惜昨夜却被迫断了去,若是因此而累积不够,短了浇灌,岂非是功亏一篑?是以今日定是要加倍补足了才是。”
    真真是要死了,日日都拿孩子来说事,白日宣淫,夜里放浪,干尽了那无耻的勾当!
    “王爷!”覃晴伸手用力去推言朔呃肩膀,拦了他那要凑下来的嘴,道:“王爷难道忘了下午还要去兵部?当心妨碍了公务皇上要降罪!”
    言朔的唇角勾起,伸手就松了自己的腰带,道:“王妃莫忧,兵部之事自有兵部之人去处理,本王养那一帮子人,自也是要使一使的,倒是王妃这里可比兵部的事情要紧地多,非得本王亲力亲为才可。”
    这可真是色中饿鬼投生的不成,只说上两句,就莫名其妙往要拉着她随时做那种事情,覃晴觉着,其实给言朔找个妾室分一分他的精力其实也是有些必要的。
    “王妃在想什么?”言朔瞧着覃晴微变的眼神自是有些察觉,“可是不要生什么乌七八槽的念头。”
    “妾身在想,王爷这般不知节制,当心……当心……”
    覃晴想骂言朔当心中年不举,可这般粗鄙之语到底是说不出口来,舌头转了一圈,道:“当心掏空了身子。”
    “掏空?”言朔一面躲开了覃晴阻挡的小手解了那衣衫上的扣子,眉梢挑起,“王妃既然有次担忧,便好好试试本王的底子到底有多深,能不能叫王妃给掏到底下。”
    “我……我才不……唔……”
    当日的下午,马车缓缓驶进了裕王府里,几阵摇晃伴着轻吟,知道日暮西沉,申时放衙之前,兵部的大人们方迎来了他们的裕王殿下,那眉宇间的神清气爽,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丝毫瞧不见昨儿个挑灯在营帐里头同人议了一夜事的模样。
    ……
    十月天气微冷,一大早,裕王府的马车便从府里出来,到了沈府,然后往城外而去。
    “二姐姐如何不带婉姐儿和念哥儿出来?”
    姐妹好久不见,前些日子覃晴派了人往覃韵的府中去探念哥儿的病情,由下人间传话来往了几日,得知覃韵今日想往鼎云寺去祈福,覃晴听了,便约了覃韵一道,正好也往外头去散散心。
    覃韵笑了笑,道:“小儿闹腾,带着他们两个出来平白添了麻烦,留在家中让旁人照顾半日也无妨,反正今日夫君也正好休沐在府。”
    覃晴一听,不由就笑了,想到沈厉那样冷峻的人,道:“让姐夫照顾孩子?姐夫一个大男人,照顾得好么?”
    覃韵唇边的笑意恬静柔和,道:“婉姐儿是个淘气的性子,也不知像的谁,人不大,倒是开始喜欢倒腾他爹爹那些练武的物什,能安静上好长一会儿,念哥儿向来是个安静的,只要有人顾着,也没什么事儿。”
    “倒是你,”覃韵的话锋一转,“肚子里头可是有消息了?”
    “哪有这么快。”覃晴的面色一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才成亲多久,若是有了岂非奇怪。”
    覃韵道:“那也要快些才是,这王府后宅里的地位都是用子嗣来巩固的,再者这裕王府里就你一人,平日王爷不在之时岂非寂寞,早早生下子嗣,也好有孩子膝下承欢。”
    “这事儿也是个急不得的事情,”覃晴摸了摸肚子道:“想当初二姐姐怀上婉姐儿,还用些时日,到了念哥儿,那可这真是快得很,一怀一个准儿,可见当时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是极好的。”
    都是成了亲的妇人,覃晴也没有什么半荤的话不好意思出口的。
    覃韵看了覃晴一眼,笑道:“王爷当众下五妹妹脸子的事情可是传遍了,那王府中就你一人独占鳌头,岂非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得妹妹这腹中如今已是有什么悄悄生了根。”
    府里有人日日拿生孩子的事情日夜纠缠,只想到这个,覃晴便禁不住面上要发热,忙过了覃韵的这个话题,道:“都是急也急不得,说也说不来的事情,说他作甚,只看老天什么时候肯给了,倒是二姐姐,怕是肚子里头也在不知什么时候,给婉姐儿藏了个三弟弟三妹妹吧,这姐夫可真是功德无量。”
    这回便换了覃韵绷不住要脸红,“又同我耍贫嘴,我已是生了两个的了,有儿有女,可不想再遭一回罪了。”
    说到生孩子的痛楚,覃晴也是心有戚戚焉,虽然没生过十月足月的,可六个月的她倒是流过一个,疼得她险些就要醒不过来了,覃韵生产之时也是痛苦万分,当时只是在外头听上一声,覃晴便觉着腿肚子打颤。
    这一话题略过,覃晴便同覃韵扯起了闲话,从宁国公府说道各自成亲,路上的时间便一晃而过,到了鼎云寺的门前。
    进了鼎云寺中,自是一番烧香拜佛,覃晴跟着覃韵走了前头的几个大殿,便要往后头的禅房里头去休息喝茶,覃韵却是止住了脚步,说要去看望四夫人。
    “那我与姐姐同去吧。”覃晴道。
    四夫人遁入空门,可到底没有找庵堂里面修行,而是寄在了这鼎云寺中,倒不是稀罕了这鼎云寺叫达官显贵出资修得华丽舒适,只因宁国公府在庙中为府中逝去的先人设有牌位,那早亡的四老爷自也是有牌位在鼎云寺里的。
    覃韵摇了摇头,谢绝了覃晴的好意,“母亲本就是个不愿见人的性子,如今已是方外之人,更是不爱见俗世之人,我自去看望一回就是,妹妹且去禅房歇息,我过上一会儿回来找你。”
    母女相见,必也有几句体己话来,覃晴这个不如何亲近的亲人自去了也是碍事,覃韵这般说,覃晴便也不再多言,只同覃韵暂时告别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同覃韵暂别,看着覃韵绕进石径消失在树丛后头,覃晴转过身来便往禅房而去。
    草木葱郁,石阶边缘上的青苔斑驳带着潮湿的味道,初冬山上温度已带上了明明白白的凛冽,一阵风从小路尽头的青石拱门中吹来,侵肤刺骨。
    “姑娘。”浅夏上前两步,将从山下带来的披风展开,道:“山上风冷,姑娘为了身子,还是披上吧。”
    “嗯。”覃晴应了一声,便由着浅夏将披风为自己系上,再往前头的石门而去,方由丫鬟扶着跨过石门高高的青石槛,便听一声清淡悦耳的嗓音响起:“六嫂。”
    覃晴闻声抬头,只见对面一个竹青色的身影挺拔,俊雅柔和的面容上笑意疏淡却恰到好处地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殿下。”覃晴微愣,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言湛,连忙垂眸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言湛略略伸了伸手,可到底没有阻止,道:“六嫂何必多礼,你已嫁入皇家,便是一家人了。”
    皇家这个家,可不是家。
    覃晴笑了笑没有同言湛再往那方面客套,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听说皇后娘娘正药味太子殿下择妃,殿下不在京中么?”
    “六嫂也知道了?”言湛的唇角翘了翘,透出些无可奈何的苦涩来。
    覃晴自是猜得到这位淡薄名利的殿下心中所想,劝道:“殿下乃国之储君,当为国祚绵延着想,早日成婚才是。”
    言湛轻笑了一声,有些忍俊不禁,又带着丝丝若有似无的自嘲,“本宫成不成婚,国祚又有何相干。”
    覃晴接着言湛的话道:“古人言,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男儿大丈夫建功立业,当以齐家为先,皇后娘娘为殿下殚精竭虑,殿下岂可辜负?”
    覃晴这话可是不假,筹谋了许久的平南王的婚事自平南王回京之后便直接没了音讯,听说皇后这些日子左右忙碌,一波一波地物色着太子妃的人选,为此还累得宣了御医。
    “母后的心意,本宫自是知晓。”言湛垂眸笑了笑,抬眸之时便转了话题,道:“母后昨日又宣了御医,这一回怕是要病上几日,想来明日的进宫请安之礼便可免了。”
    皇后患疾,而太子却来城外避悠闲……覃晴的心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想来短短几日里头连宣御医,不是病情急重,便该是无病□□了。
    “皇后娘娘凤体有恙,旁人自是不好打扰,听说着鼎云寺中的平安符甚是灵验,太子殿下不若去求一道回宫,恳请了天上神佛,也好帮皇后娘娘早日康复。”
    皇后抱恙,太子却避出来,不论如何都是叫人诟病的,旁的兄弟也就罢了,只怕那同胞的胞妹,便是藏在暗处的第一把利剑,到处煽风点火不得不防。
    言湛闻言,微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勾了勾,道:“本宫此来鼎云寺,也正是为了此事呢。”
    覃晴垂眸淡淡笑了一下,太子身后,不仅有皇后,还有皇后为他择选的忠心耿耿的谋士。
    “那太子殿下还要快些去才好,这求来的平安符还要请大师开光,想来要花上好些时辰。”
    “嗯。”太子点了点头,道:“今日在此见到六嫂,还望六嫂回府替本宫朝六哥问好,六哥这些日子忙着兵部的事情,本宫在朝上都同六哥说不上几句话呢。”
    嗯?覃晴的眸底波光微闪,下意识便抬眸细细看向言湛的神色,只见他唇边的笑意澄然,向来淡泊的眸中中闪着微微的光芒,那是……孺慕?
    言湛却是未察覃晴眸中潜意识的探究,笑道:“六嫂想必不知道吧,六哥这些日子在朝中提出了与契丹互市的法子以从根本上打成边境安宁,解了边境百姓多年的连年兵祸,六哥心怀百姓还能付之以行,真真是叫本宫望尘莫及。”
    覃晴看着言湛面上坦然的神色,微垂了眼睫去,唇边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道:“殿下乃一国储君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何必妄自菲薄。”
    言湛方才的一句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而出,定是怨怼讽刺言朔锋芒太盛,抢了自己的风头的意思,可是从这个太子的身上,却是瞧不出半点的端倪。
    可叹她这个小人之心方才下意识地就往那龌龊堆里联想,到头还要回上一句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心中才会觉得妥帖。
    “六哥之才,哪里是本宫能及得上的。”言湛的垂眸淡笑,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后头内侍尖利的嗓音由远及近。
    “哦呦太子殿下,奴才的太子殿下,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可是吓死奴才了!”胜德一路小跑地过来,气喘吁吁到了言湛的跟前,膝盖一软简直想抱着言湛的大腿哭上一顿,转眼却瞧见了覃晴,愣了一下,低头行礼,“奴才给裕王妃请安。”
    “那本宫便先走了,六嫂记得替本宫同六哥问好。”
    “是。”覃晴点一下头,退到了一旁让言湛先过。
    “王妃……”
    看着言湛的身影远去,浅夏不由喊了一声,这太子殿下虽然也是早就见过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交情,但如今覃晴的身份不同,说来言湛方才那一番话她们垂着头听,往细里一嚼真真是要汗毛竖起的,特别是最后一句,堂堂太子,对王爷问什么好?
    “不必担忧。”覃晴收了目送言湛远去的眸光,转过身去,“走吧。”
    到了禅房简单用了一些茶点,只等了一会儿,覃韵便从四夫人处走了回来,只是恬淡秀美的眉宇之间微微有些凝郁。
    覃晴不禁问了一声,覃韵便笑了笑说是没事,只说许久未见四夫人,有些伤怀罢了。
    覃晴也未再多说,只同覃韵一起用了鼎云寺中的斋饭,又歇了一会儿,便一道下山去了。
    王府的马车为求稳当向来行驶地缓慢,覃晴又送了覃韵回沈府,是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快日落的时候,到了屋子里头梳洗了一番,出来的时候,便听着院子里头一阵的喧闹。
    “外头有何事?是王爷回来了么?”覃晴问道。
    浅夏进来,道:“回王妃的话,确是王爷回来了,不过尚在前院,外头的人是搬东西过来的。”
    覃晴的眉梢微挑:“搬东西?”
    浅夏道:“是,方才前头来话,王爷花重金从一个番邦的商客手中买下了七件五彩琉璃雕,其中有一盏琉璃灯罩极是精巧,还有机关在里头呢。”
    正说着,屋子门口已经有人来问,要将东西搬进来。
    覃晴点了头,便有下人拿着盒子鱼贯进来。
    正房的这一间屋中就一座多宝格,俱是摆满的,既然如今要换上那七件琉璃,必是要先将原先的东西选七样搬出去,再将琉璃换进来的。
    覃晴坐在桌边,看着下人将多宝格上的东西换走,接着便由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新的盒子进来,将七件琉璃一样样地摆上。
    琉璃之物,富贵人家并非没有,却是大多都有些单调,这番邦而来的几件琉璃却是色彩斑斓,而且雕琢造型上俱是巧夺天工,特别是那一盏琉璃灯上,里头按了机关,灯罩镂空还可以转动,晚上若是点了烛火由这个五彩的灯罩一罩,再让灯罩转动,自是一种美轮美奂。
    身旁的丫鬟看得兀自惊叹,覃晴却是神色疏淡。
    这七件琉璃,上一世便摆在她的屋中。
    “王爷来了。”
    门口又是一阵小小的响动,丫鬟婆子们纷纷躬身行礼,覃晴回过头去,便见着言朔走进门来,便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王爷。”
    “怎么样?喜不喜欢?”言朔拉住覃晴的手,将人拉回了桌边坐下,笑道。
    “王爷何必破费将银子花在那些个上。”
    言朔虽然偶尔要将就,却也是撑住在外面的门面而已,如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言朔向来就是不在意的,摆石头还是摆琉璃于言朔来讲,根本都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上一世,想必是为了逗引她,这一世又何必再来一回呢。
    “本王是喜欢那盏灯。”言朔抬了抬手,屋中的下人便自觉走了个干净。
    “以前夜里无事之时,你偶尔便会摆弄那盏灯,那琉璃灯光,落在你的身上是极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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