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倾偶尔的殷切,他偏是稀罕至极。对此……
    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特别是当前,他没第二个所求,唯一所愿就是容倾能平凡生产。
    夜
    顾家
    顾老夫人跪在佛像前,手快速转动着佛珠,眉头紧皱,心不安宁,耳边又一道声音不断的回响……
    “祖母,皇上已起了动顾家之心。孙儿不想坐等顾家兵权被收回。”
    “祖母,顾家从无叛逆之心。我和父亲只是想守住曾祖父留下的荣耀。”
    “保大元江山,征战沙场,忠君为民,开拓疆土……这是孙儿的夙愿,也是父亲的……”
    “为了保全这些,孙儿没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只要保住曾祖父留下的基业,只要能达成父亲的所愿,孙儿没什么是不能舍弃,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所以,若是孙儿做了什么惹祖母伤心了。祖母怪我就好,不要怪父亲……”
    “一切都是孙儿做的,一切也都是孙儿自愿的……”
    哗啦……
    佛珠突然断裂,耳边声音戛然而止。
    顾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怔怔看着溅落一地的佛珠,指尖颤动……
    什么都可以做吗?所以,逸柏因此身染剧毒!
    什么都是自愿的吗?所以,他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了顾盛重返边境的契机。
    而顾盛……
    对于顾廷治做下的事,他真的就一无所知吗?
    将军的位置,对于他来说,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还是说……
    什么守住顾家的荣耀?什么已无退路?什么不进则死?句句说的似很有道理,每个理由都似迫不得已……
    可在顾老夫人看来,顾盛如此无所不用其极,也许单纯的只是因为,他自己喜欢那驰骋沙场,任意厮杀的畅意之感而已?!
    虽,心里很不愿意这样想自己的儿子。可是……也因为是自己的儿子。顾老夫人比世上所有人都了解他!
    儒雅,平和,孝顺,知礼……在世人眼中,顾盛是这样的!
    虽是武将,可却满身的文人之气。然,他们却不知道,这不过只是表面而已!而真正的顾盛,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存在!
    也许很多人都以为,顾盛做这些都是为了那将军的位置。可其实却不然,对于权势,其实他并不贪恋。但……他却痴迷于那杀人的快感,还有那猩红血腥的味道!
    嗜杀,好战,凶狠,喜血——这才是他!
    也因此极端且扭曲的嗜好,造就了一个所向无敌的将军。可同时……也泯灭了他的良知,人性!
    顾老夫人垂眸,伸出手,颤颤捡起地上的佛珠,眼睛干涩发胀……她是顾家的罪人,她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更无脸见她的女儿!
    “影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一句话,哽咽,喉头发紧,张口无声,泪流满面。
    顾影早逝,临终唯一所愿:只愿她的一对儿女能够平平安安!可是,她的哥哥,却一手毁了她最后的遗愿……
    而她作为娘亲,知道了,却只是看着!
    无力阻止已是亏欠,她还帮着遮掩!如此……
    满心苦涩,泪水无声,却洗刷不了她的罪过。
    馨园
    漆黑的夜色,屋内烛光点点,容逸柏坐在书案前,静静看着容倾画像,看不够,看不明……
    “祥子!”开口,声音沙哑不成样。
    从午时到夜半,就这么不动不言的看着。嗓子怎能不干哑。
    “小的在……”祥子应,声音干干涩涩。
    “你说,安儿看着长的那么聪明,人为何却是那么傻,那么死心眼呢?”
    “公子……”
    “你说,为人舍命这样的事儿,她为何连考虑一下都不愿,就那样干脆的决定了呢?”
    “小姐她……”
    当孩子与丈夫的生命,与她的同放在一个天平上。该如何选择?她该怎么办?
    “她不是说,只要我活着回来,她一定尽最大努力的对我好吗?而现在,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为什么她连这都不愿意答应呢?”
    “公子……”祥子声音发颤,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是不是因为我违背了娘的话,护她护的太晚。所以,才如何的惩罚我,才让她有那么多的磨难!”
    “若是曾经,我能早些护着她。那,她跟云珟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牵扯?”
    “那样,云珟是死是活,都跟他再无关系;那样,她虽没有湛王妃尊贵,可也没这么多的磕磕绊绊……”
    容逸柏说着,抬手抚上画像,手指停驻在容倾弯弯的嘴角上,眼眸赤红,发胀,心沉甸甸,一片苦涩。
    他的所有,只有一个她。可她的眼里,心里还装着一个家!
    容倾,一人所能承受总是有限。而你,不能太残忍!
    第387章 活着为的
    翌日
    湛王出府,容倾既随着出去了!
    “王爷若是回来,就说我去馨园了。”对着护卫,容倾如此交代道。
    “是!”护卫应,恭送容倾离开。
    容倾坐在马车上,从袖袋里拿出那封信函,缓缓展开,静静看着。再次看,心依旧翻涌,不能平静……
    给予与收回,该说老天其实也很公平吗?
    虽可能收回她最宝贵的,可也给予了她最想要的!她该知足才对。可……不管如何宽慰,心口都难受的厉害,无法淡然接受。
    “恶……”
    声音入耳,麻雀忙掀开车帘,“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容倾拍拍胸口,道,“有点儿想吐,停一下,到前面茶楼坐一下再走吧!”
    麻雀听言,二话不说,麻溜扶容倾下来。
    “小姐,不若奴婢去请公子过来吧!”
    容倾摇头,未言。
    麻雀看此也未再多言,因为清楚容倾的性子,再说是多余。
    走进茶楼,容倾在窗前坐下,看着下面走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低头抿一口水。眼见一杯茶过半儿……
    “青安。”
    “奴婢在!”
    “你去买一份豆花回来吧!”
    “是!”
    容倾喜欢吃豆花,有身子之后尤其爱吃东西,这已是一种常态,都已习惯。继而青安不觉有异,抬步离开。
    看青安离开,看门掩上。容倾拿起茶壶又倒一杯水递给麻雀,“好像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麻雀忙接过,“谢小姐。”谢过,小喝一口,随着……人倒下。
    倒地的瞬间,一人无声出现在麻雀身后,把她接住。
    容倾看无双一眼,再看一眼她身边的徐峰。
    “属下叩见王妃……”刚开口,还未行礼,容倾直接掠过这些虚礼,开口问……
    “那信上写的可都是真的?”
    “是!”徐峰回答的毫不迟疑,且铿锵有力。
    容倾定定看着他,道,“可我看那封信的字迹并非是你主子的。”
    徐峰听了,抬眸,看着容倾,眸色坦然,如实道,“因为那封信确不是主子写的,而是徐茳写的。”
    容倾听了,眉头微皱。
    徐峰道,“这样的事儿,主子就是来信也不会告诉王妃,只会直接告诉湛王爷。”
    容倾听了垂眸。
    徐峰开口道,“在主子的眼中,任何伤神的事,都不该王妃担负。特别是这事……王妃最好是一无所知。”
    湛王妃腹中孩子,是湛王解毒的一个关键。这,已不再是一种推测,现已有九分把握确定是真。
    待到孩子降临,那时候,纵然完颜千华机关算尽,也挡不住湛王清除体内的毒!
    而在湛王毒解除的那一日,就是完颜千华丧命之日。这本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无论是对湛王,对钟离隐,还是对皓月,都是好事儿。然……唯独对容倾却是不同。
    因为湛王身体的缘故,湛王妃腹中的孩子,定然会有所不同。而这种不同,出现在三个月后,孩子成型时……
    孩子若承受不住,三个月内既会从容倾体内滑落,容倾身体受损,但不会有生命之忧。反之,则不然……
    孩子若是足够顽强存活了下来。那……所有的反应,都将会集中在容倾身上。
    三个月之后,直到生产,这几个月之中,容倾将出现何种状况的反噬,谁都无法估算……
    所以,对于这样一件福祸相连的事。钟离隐就算要说,也只会告诉湛王,而不会告知湛王妃。该如何抉择,该有湛王来担负,而非湛王妃!
    虽然钟离隐很希望湛王体内的毒能够清除。但,若是以容倾安危为代价,那……
    不止湛王不能接受,就是钟离隐也不想看到。
    也因此,这样一个消息,他和徐茳才会背着钟离隐传到了容倾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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