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向云楚的目光里,却带着审视和意味深长。
    云楚当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可她在这八天里,已经见识过了夙凌师兄的势力之强。真不愧是南朝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若手头并无实权,她或许把握还没这么大。
    但是,实权兵权,尽在夙凌师兄之手。她的心中,的确有很大的把握。
    可是,她出身草莽的一介药女,要如何才能说服镜花水月?
    “既然,你说要尝试。那便让我看看,你能有何表现吧。”
    就在这时,那一直未曾言语的中年男子,去负手而立的发话了。他的声音萧索,平淡如水。
    一如他的模样。
    但是,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云楚对他刮目相看!
    就连镜、花、水、月都对她心存怀疑。而这个男人,分明才第一次见她,竟然能如此干脆的做决定。
    “我叫淮青,你就随他们一起,叫我一声青叔吧。”
    似是感觉到了云楚的目光,长衫男子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道了一句。
    “青叔好。”
    云楚虽然不认识此人,却能感觉镜花水月对他的尊敬。微微一笑,她淡淡的招呼道。
    离开前,云楚不由的转眸,深深的看了那一抹雪白身影最后一眼。
    消瘦的下巴扬起,黑眸愈发的冷清凌厉。
    她刚尝过彻骨冰冷的绝望,心魂尤未安定。谁也不能——再让她尝一次!
    当云楚纤瘦的背影,随着众人离去时。
    那淡漠看天的白衣玉人,精致的下巴微微一顿。潋滟的妙目,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
    那个同类不见了。
    ……
    云楚随着众人来到了正殿,老远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为首之人,正是一袭暗银长袍的姬玄夜。
    呵!
    好大的排场!
    “云楚?”
    姬玄夜没想到,这一次前来竟会看到云楚。眯起狭长的紫眸,他好看的俊脸,笑容更多了些。
    云楚却不想搭理他,甚至根本不愿意见到他。
    若非此人和古弈邪合谋,当初那古弈邪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挣脱日镜。夙凌师兄,也绝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云楚的心里,简直恨他入骨。
    “云楚?那个魔仙传人?”
    “怎么是你这个妖女?夙凌呢?快让他出来!”
    “一介妖女,竟敢穿仙衣,还敢上堂?简直贻笑大方!”
    一看到云楚,那些朝臣们面色不善。一个个张嘴就毫不留情的讽刺了起来。
    云楚淡漠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她已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了南朝右仙师身边的白色仙衣。
    这身衣服,就是身份的象征。在南朝,象征着仙师弟子。
    仙师弟子可以有很多,一般会从其中挑选一人,成为下一任仙师。
    面对诸多嘲讽,云楚理也不理。打从她从小山村出来,就没少听这些讽刺之言。
    这些言语,放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身上,或许会有杀伤力。但对于她云楚,根本就无关痛痒。
    她径直的越过众人,走到了大殿的尊位之上,施施然的端坐而下。
    众朝臣们看着云楚,一步步走上主位。面色皆是剧变,只恨不得将她当众拉扯下来。
    这玉清宫的尊位,唯有夙凌才坐过。
    夙凌虽然成魔,但当初他的实力手腕能力,皆是有目共睹的。多年积威,他们就算心中不甘,那也是不得不服。
    可这云楚,她算个什么东西?
    出身低下,实力低微。虽然,侥幸得到了两部仙法,但她却是天魔宗的魔仙传人。
    一个魔修,竟敢坐上南朝尊位?
    此事若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要不是,此刻这云清宫内外,乃至崇山之上,都被圣司、血司所把持着。朝臣虽然理直气壮,但时机未到时,却也不敢放肆。
    否则,他们肯定要上去,把云楚给狠狠拉扯下来。
    “诸位不认我云楚,不打紧。总归,能认得此物吧?”
    云楚将他们丰富多彩的面色,尽收眼底。却只嘲讽的一勾唇,扬起细白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
    众人这才发现,云楚的手腕上,竟有一串权珠!
    那权珠,他们并不陌生,乃是夙凌贴身带着的右仙师仙令!
    “妖女!妖女尔敢!”
    “云楚,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手持权珠?”
    “夙凌分明无事。推你出来,可是轻慢朝堂、目无法纪!”
    那些朝臣们被气的不轻,只差没用眼神戳死云楚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戴在一个妖女手中。
    她何德何能?!
    难道,就凭她和夙凌之间的私情么?
    “无事?好一句无事。若右仙师大人无事,你们还会出现在这里么?”
    云楚沉静淡然,白衣黑发,盛装端坐。她红唇微勾,竟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但见她,白色绣裙,白色敝膝,白色纱袍。
    浅白衬里,边缘墨黑,素雪腰带。
    精致容妆,飞凤仙髻,沉碧玉佩。
    漆黑如夜的眼眸冰冷,衬着消瘦的巴掌小脸,更显得明艳凌厉。分明出身草莽,但遥遥一眼,竟有种无法形容的绝丽气质。
    姬玄夜一直站在最后面,遥遥的看着华服加身的云楚,唇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很有趣。
    这个云楚,只知她心思倔强、聪慧狡黠,却不知她受如此风波,竟还能坚强独傲、一身英气。
    “哼!云楚,我们今日前来,可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夙凌都已堕入魔道了,已经不适合再住这云清宫了。”
    被云楚毫不留情的讽刺,刺得脸色一白。的确,若是夙凌无事,他们还真不管跑来玉清宫。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法子出现在玉清宫。
    “不错。这几日消息都传到北寒了。据说,北寒七国已然蠢蠢欲动,要排遣使者来南域。如今内忧外患,夙凌成了这幅模样。这右仙师的名号,他怕是担不起了。”
    “如今夙凌堕落成魔,我南朝陷入动荡,急需要推举一位有能之士,临危受命、当此重任。”
    “没有错。玉清宫是不能住了,右仙师的名号倒还可以保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对曾经高高在上的谪仙玉人,全然再无丝毫的敬意。
    在所有人眼里,夙凌既然入魔,那他就不再是什么右仙师。
    而他交出手中的权利,那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在场的各位都有明事理、知情谊的南朝栋梁呢?这么说来,你们是觉得朝堂将危、担心国事,所以才聚集于此,提出如此建议?”
    云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一句又一句的理直气壮。一直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她。或者说是,看着她手腕上、代表南朝江山的权令。
    “没错。就是如此。”
    “对,南朝将危,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如今右仙师有异,我们责无旁贷。”
    一听云楚这话,朝臣们纷纷响应。虽然,实际上是逼宫,但谁也不可能当众承认逼宫吧。
    那肯定是要,给自己拉几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既然大家都是明事理、知情谊的人。那今天,我云楚就好好的和你们辩一辩这个理字。于情,右仙师大人虽然为修了魔道,但他在位七十多年时间里,你们可曾见他用魔道杀过无辜之人?可见他做过无法之事?”
    云楚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们要来逼宫打头阵,无非就是想抢占着道理之上。
    只是,这朝堂的诡辩,也不止他们懂得。她云楚,同样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
    谁都没想到,云楚竟然敢反驳。还问的这么直接刁钻。
    说起来,夙凌虽然是魔修。
    但这么多年来,若非是邪仙羽化之地那事,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那什么无辜之人、无法之事。
    他们自然答不出来。
    可是,身为魔修,在沧寰大陆那就是邪。
    谁也不能接受,一个魔修成为掌权之人。他们不能,底下的百姓更不能!
    “魔修就是魔修,哪来这么多的狡辩?”
    “没错,他既然是魔修,就没资格在这玉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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