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四宁的事情过去了,就在两天后陈宏兵被判了刑,至于多少年又或者是否吃枪子,闫宝书都没去关心,听冯海棠说,陈宏兵并无心杀害杜新国的,当他把刀从杜新国的身体里拔出来时,陈宏兵自己也吓傻了,迈着瘸腿不顾一切的往家跑。就此,闫宝书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作死的人,陈宏兵算是一个。
    没人会因为陈宏兵的事情可怜他,很快地,在完四宁出来之后,这件事渐渐被人们选择了遗忘,而能够记住陈宏兵的,大概也只有他家周围的邻居,没事儿的时候凑在一起讲究一番罢了。好好的一个大年就这样过去了,完四宁想起来就会骂上一通,最终还是冯海棠出马安慰了他,“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完四宁和冯海棠之间似乎因为这件事走的更近了,从前无论什么事完四宁都会找到闫宝书,而现在,能够解开他各种问题的人变成了冯海棠。作为朋友,闫宝书替完四宁高兴,可一想到他和冯海棠,闫宝书的心里就会无比寂寞,他越来越想陆向北了。
    一转眼迎来了春天,而冯海棠也要回深圳了,他这次回去没有和完四宁道别,而是偷偷摸摸的坐火车离开了,直到他走后的第二天,完四宁这个笨蛋才发现人不见了,他找了又找也没发现冯海棠踪影。后来,完四宁找到了闫宝书,把冯海棠无故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闫宝书起初没想太多,但后来仔细一推敲才发现不对,唐老三是什么人啊,既然冯海棠上了他的船,想要下来哪有那么容易。
    意识到问题的关键,闫宝书害怕冯海棠出事,二话不说和完四宁买了火车票直奔深圳。果不其然,抵达深圳见到唐老三之后,闫宝书的推测得到了印证。唐老三毕竟是道上混的,冯海棠作为他的跟班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一旦他放走了冯海棠,那也就意味着这些秘密很容易被泄露出去,唐老三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的关系不一般。”唐老三坐在桌前喝茶,翘着二郎腿看着角落里跪着的冯海棠说:“宝书啊,不是我不让海棠走,可这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进来容易出去难。”
    闫宝书暗地里冲着焦急的完四宁使了个眼色,随后和唐老三说道:“三哥,这我都懂,不过有件事我们得说清楚,当初我和四宁过去帮你,并不知道冯海棠就是您的人。”
    唐老三笑道:“哦?那意思是我误会你们了?”
    闫宝书点点头,“三哥,明人不做暗事,咱也是兄弟一场,将来的交情必定会比现在更深,我知道……我和四宁的面子不够大,但我希望您能看在我们诚心实意的份儿,让海棠跟我们回去吧,他家里还有父母要孝顺供养,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外面拼搏闯荡吧。”
    唐老三稍显犹豫,啧了一声后说道:“宝书啊,不是三哥不近人情,你也知道,我这人吧警惕性高,这样吧,按照规矩来,如果海棠做到了,那我就让他跟你们回去,只有这一条走,别无他法。”
    闫宝书怎会不知道唐老三说的规矩是什么,完四宁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但他还是想知道唐老三说的规矩究竟是什么,便开口问道:“三哥,海棠到底应该怎么做?”
    唐老三叹了口气,惋惜道:“海棠跟了我多少年,替我办了不少的事儿,好歹兄弟一场,我这个当哥的也不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若是按照规矩来,留下一只手就可以了,可是要真是这样,我也于心不忍,就留下一根手指头吧。”
    “啥玩应?”完四宁豁地站了起来,“三哥,就没其他的办法了吗?只要你同意,我完四宁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唐老三摇了摇头,“四宁,这事儿没的商量。”
    冯海棠那边跪了许久,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了,“三哥,您说话算话,只要我留下一根手指头你就让我走是吗?”
    “嗯,三哥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答应你。”说着,冯海棠扶着墙站了起来,待双腿上的麻劲儿过去之后,才慢慢地朝着桌子那边走去。完四宁见状急忙拦了上去,护在完四宁身前,“三哥,既然没的商量,如果我代替冯海棠留下一根手指头算数吗?”
    唐老三蹙眉,“四宁,这冯海棠跟你是兄弟不假,可你也不至于……”唐老三的话顿了一顿,随即笑了起来,“看来是个讲义气的,如果你留下来跟着我就好了。”
    完四宁拒绝道:“三哥,我们家里还有父母。”
    唐老三笑容收敛,一摆手,“你替他也行,我这人开明着呢。”
    “好,拿到来。”
    冯海棠惊恐道:“四宁,这不行,你还是让我来吧。”
    完四宁扭头看着他,“操,这都啥节骨眼了,你还跟我磨磨唧唧的干啥。”说完,完四宁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闫宝书。下一秒,闫宝书不动声色的眨了下眼睛,他的意思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否则他们三个谁都出不去了。
    和唐老三这样的人打交道注定是闯了龙潭虎穴,更何况冯海棠还知道这人太多的事情,看来,要想全身而退还得来一出苦肉计。唐老三不比其他人,虽然奸猾,却也讲究个义气,如果完四宁和冯海棠配合的好……
    此时,唐老三的人已经把刀拿来了,完四宁走过去接过刀时,闫宝书趁着起身让开位置时小声在完四宁的耳边说了三个字,“苦肉计。”完了,闫宝书退到一旁站好,完四宁则是拿着刀站在桌前,左手伸开放在桌上,手举起时,他看向唐老三,“三哥,希望您能说话算话。”
    “放心,我唐老三为人就是说话算数。”
    “好,那我就留下这根小手指了。”说完,完四宁举起来到的刀朝着左手的小手指剁了下去。完四宁毕竟和闫宝书接触的时间更为长久一些,彼此间能够做到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而冯海棠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得到任何讯息,就在完四宁手起刀落的瞬间,他竟然伸出左臂挡住了完四宁手里的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冯海棠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完四宁彻底傻眼了,而一旁做好准备的闫宝书也怔了怔,这冯海棠还真是为了完四宁什么事儿都敢做啊。冯海棠捂着手臂,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唐老三的身前,“三哥,我冯海棠跟了您这么多年,对您那是忠心耿耿,我知道我今天的离开会让您不放心,但我冯海棠可以对天赌咒,我不会说三爷一个不好,如若食言,我将遭到天打雷劈。”冯海棠抿了抿嘴,看向一旁面带担忧神色的完四宁说:“三哥,四宁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他受到任何的伤害,三哥,求你放我回去吧。”说完,冯海棠砰地一声趴到了地上,脑袋撞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屋子里的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不再说话了。
    闫宝书被冯海棠的真情所感动,他沉默片刻后来到唐老三身前,“三哥,您是重情义之人,更看重的是兄弟,海棠跟了您这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他的为人,我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没什么分量,但我希望三哥能听我一言,就让海棠回去吧,将来若三哥需要,我等定当不远千里,为其效劳。”
    唐老三始终注视着受了伤的冯海棠,刚才那一刀下去,也不知道这条手臂会不会废掉。闫宝书所说不差,他的确了解冯海棠的性格,一想到这里,唐老三深叹一声,“刚才那一刀就算是按照规矩来了,从今往后,你冯海棠再不是我的人了,出去之后,再不许提起我的名号。”
    一听这话,闫宝书和完四宁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连忙把瘫软在地上的冯海棠扶了起来,一左一右的架好,就在他们准备和唐老三辞行之时,唐老三突然开了口,“宝书,上回你来不是问了我机器的事情吗?”
    闫宝书和完四宁停了下来,“三哥有消息了?”
    “有了,价格不便宜,一千二一台,你要多少?”
    “这个吗……”闫宝书的思绪飞速运转,他算了一下现在拥有的资金,经过一番考量后他给出了答案,“三哥,如果可以,我要三台,不过这个数目比较大,恐怕还得等一阵子。”
    “这都好说,时间不是问题,粮票外汇券也成,但是我有个条件。”
    闫宝书就知道唐老三不会白忙活的,“三哥您说。”
    “我看中你这个兄弟,也就不狮子大开口了,就要你一年间总利润的二成,你看怎么样?”
    闫宝书一愣,瞬间就从唐老三的话里找到了问题所在,唐老三一定也打听过他们,不然他不会说出要一年间两成的条件。闫宝书也不是白被宰的那种人,想了想便说:“三哥的这个条件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如果三哥可以把机器的价格压到每台八百,我必定把一年间总利润的二成全部奉上。”
    “什么?”唐老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书,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闫宝书微笑道:“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但对于三哥来说就有可能了。”闫宝书不愿意在耽搁下去,毕竟冯海棠那儿还流着血呢,“三哥,您还是考虑一下,我们先带海棠去看医生了。”
    闫宝书没给唐老三继续说话的机会,他和完四宁架着冯海棠离开了唐老三的老巢,一路往南赶到了医院,在医生替冯海棠做了全面检查已经缝合伤口之后,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冯海棠昏迷了有半天,醒来时看到的是完四宁担忧的脸庞,冯海棠伸出手,虚弱的笑了笑,用另一只想要去展开完四宁蹙紧的眉头。
    “你他吗的让我咋说你好呢。”完四宁带着哭腔握住了冯海棠的手,“我和宝书都传递好信号了,只要我刀落下去,宝书会推我一下的。”
    冯海棠摇了摇头,“可是你还是要受伤,既然要受伤,不如就我来吧。”
    “操你吗的。”完四宁低下头,趴在冯海棠的身上抽动着肩膀。
    闫宝书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这一幕,眼角略微有些湿润,他转过头看向走廊外的窗户,外面已春意盎然,这也是很好的预兆,预兆着完四宁和冯海棠终究是要走到一起才能证明彼此的生命是赋有意义的。
    三天后,冯海棠的体力得到了恢复,尽管手臂还吊在脖子上。临别深圳之前,闫宝书三人去了唐老三那边告别,唐老三笑脸相送倒也未提机器的事情,直到闫宝书他们都上了火车,唐老三才派了人过来交代了一句话,“三哥说了,你们可以随时来提货。”
    火车启动,鸣笛过后,完四宁给把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分别给了闫宝书和冯海棠,在接到苹果之后,两个人相视而笑,闫宝书和冯海棠也就此成为了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第169章
    又是新的一年,这一年里对于闫宝书来说是相对安稳的一年,除了闷头挣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突发情况的出现。闫宝书的店在当地也有了很大的名气,不说东西有多么好吃,就说这蝎子拉屎独一份的新鲜感,也让不少人记住了这里。更何况闫宝书还有服装这一后手作为护盾呢。
    闫宝书在生意越做越大之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要扩大经营范围的问题,所以他很快地把重心从店里投放到了服装事业上,他先是家里的小作坊废除,在铁道东距离百货商店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更大的房子,之后又是一阵忙活,工商局街道办,直到拿到了开出了证明,闫宝书这才正式的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服装店。
    这次的投入还是很大的,闫宝书虽然占据了强而有力的位置以及机会,能够尽快的回本,不过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挣的快花的也快。服装店刚开始营业,闫宝书带着伤势痊愈的冯海棠和完四宁立刻赶往了哈尔滨。现如今的哈尔滨老毛子又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来跑过来倒买倒卖的,三个人一路上挑挑选选,最终上了一批中下等的布料。回去的路上,完四宁说道:“宝书,咱们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这货品都太贵了。”
    闫宝书皱眉点头,“要不……今年就先这样,明年广州那边会更好,港商外国人都会来,咱们到时候就从那边拿货吧。”
    “一说这个我就想起唐老三,你说咱们是不是还得求他?”
    闫宝书摇头笑道:“不是求,而是合作,唐老三这人精明着呢,如果咱们是求,他大概也不会次次都帮忙了,就好比咱们从深圳回来,唐老三不是特意派人过来告诉咱们,随时可以去提机器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货?”
    闫宝书想了想,“我还没想好,等等再说吧。”
    闫宝书这一个等等,竟然等了一年半之久,这期间他和完四宁把餐厅面积越扩越大,服装那头也在和唐老三的合作下先是从走私的人手里拿到香港那边过来的货,期间还有一次被海关发现,不仅进去了唐老三的两个兄弟,就连闫宝书的那批货也都打了水漂。闫宝书虽说心疼这些货,却也没跟唐老三索赔,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长远的合作伙伴,不能得罪。
    闫宝书走明道,唐老三走暗道,双剑合璧竟然真的一点点的把生意做了起来。
    一九八六年夏天,闫宝书三十二岁,一转眼他回到这里已经有十六年了,他从一个毛头小子逐渐转变成了成熟的男人,下巴上露出了微微的胡茬,而在他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下,他的服装店不是一个小店面,在一九八四年的秋天,闫宝书存够了钱,飞到深圳和唐老三提了三台服装生产的机器,这三台机器因为怕被海关查封,所以都是拆开的零件,至于弄回东北还是废了很大的力气的。
    一个小型的服装厂就此拉开序幕,员工都是闫宝书从厂矿大院里招聘来的退休工人,他们对闫宝书赞赏有加,更是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毕竟闫宝书给出的工资可是要比在厂矿大院里还要高的。
    服装厂落成之后,闫宝书把大姐闫玉芬和静儿分配了过去,哦对了……大姐闫玉芬已经离开了厂矿大院,不是下岗,而是自愿离职。如今的闫玉芬真的成为了一个老姑娘,她从未在家人面前提起过结婚一事,哪怕是有人上门来提亲,也都被她拒绝了。
    闫宝书知道,高百川的事情伤到了她,为了一个渣男,她形成了恐婚的心理,她害怕再次被骗。这期间闫宝书也有开导过她,只可惜她并没有听进去,渐渐地,闫宝书也就不在提起了,只要闫玉芬觉着开心,结婚不结婚都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闫宝书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拯救她出那个封闭的空间。
    静儿和闫玉芬沆瀣一气,似乎对大部分男人都充满了敌意,她只比闫宝书小三岁而已。静儿和闫玉芬在这几年里性格都有所改变,她们坚强干练,一身时髦的打扮都非常显眼,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
    闫宝书把服装厂交给了她们,他则是每个月去上两回,做一些重大决策而已。闫宝书这个月中旬去过一趟,经他考虑,海魂衫和白布鞋可以大批量的生产了,最起码要满足本市人们的需求。除此之外,闫宝书还进行了招商引资,他在二门市百货有了一个柜台,专门出售自己生产的服装,至于品牌吗,闫宝书用了他和陆向北名字的缩写,yl。
    yl的品牌效应逐渐打开了市场的大门,一些临市的个体经营户纷纷来到这边订货,可惜的是闫宝书的服装厂也只是个小型的,货品订购量需要限制,每户商家最多几十件。于是,闫宝书打算过段时间再次进行改革。
    至于完四宁吗,他和冯海棠成为了宝宁大酒店的总经理和副经理。完四宁跟着闫宝书走南闯北开天辟地,前几年为了把生意做大,他们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找到了市领导,把铁道东一块很好的地皮谈了下来,宝宁大酒店也正是证明了两个人合作的成果。
    宝宁大酒店一共有六层楼,因为这里是东北,东北人爱泡澡搓澡是出了名的,所以闫宝书特地加入了这一项目,一楼分为男池女池以及休息大厅,每天夜里十点还会请二人转等本土艺人过来表演;二楼则是餐厅,大厅包间都有,至于三楼往上,均是客房,房间装修都是按照现代风格来的,当然,这都是闫宝书的点子。
    一个人富不是富裕,全家富裕才是真正的富裕。闫宝书这几年里,没少帮家里人的忙,比如闫宝福一家。闫宝福还在厂里工作,如今都能管理一个队上的人了,每个工资也从四五十涨到了一百来块。王姑娘当年怀孕,安全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孩叫婉婉,男孩叫富源。
    闫宝书对侄子侄女那是没话说,从出生到现在,他没少往这两个孩子的身上投入,吃好的穿好的,走到哪里能抱着绝对不让走着。当然了,闫宝书也是非常怕这两个孩子被养歪,所以除了宠着,偶尔也会进行批评教育,所以婉婉和富源跟闫宝书要更为亲近一些。
    闫玉芳和闫玉香赶上了好时候,她们长大之后都参加了高考,这两个丫头从小就有骨气,不和别人比也要和闫宝龙比,现如今她们都去了北京,在陆向北的眼皮子地下,一个成为了护士,一个成为了教师。
    闫宝龙电影学院毕业之后,中国的电影也得到了全面的提高,不出半年,他就被一个导演看重,去拍了一部电影,可惜的是,那时还有电视机,闫宝书也就没有看过他的作品。
    哦对了,闫宝书手底下除了服装厂和大酒店之外,还拥有一个娱乐城,里面有舞厅和台球,十分受年轻人的追捧。这几年的稳步发展让闫宝书有了丰厚的资产,进入八六年,闫宝书再次去了深圳,唐老三也成为了一个老男人,不过他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
    闫宝书这次去深圳提了三台电视机回来,每台六百多。一台放在了家里,一台给了完四宁和冯海棠,剩余的一台他安在了娱乐城里,每天定点播放电影,赚赚门票钱。
    八六年的八月份的一天,闫宝书被炎热的天气弄的心烦意乱,他脱了海魂衫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吃面条,突然,家里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完四宁带着冯海棠进来,笑吟吟的说:“吃着呢。”
    “啊,有事儿啊?”
    完四宁和冯海棠相视而笑,随后告诉闫宝书说:“和你说个事儿啊,别太激动。”
    “咋了?”
    “我看到陆向北了。”
    “啥?”闫宝书霍地站了起来,“在哪啊?”
    完四宁抖动着肩膀,贱笑道:“逗你的。”说着,完四宁也不怕挨揍,直接坐到了闫宝书坐过的凳子上,“宝书,你这几年和陆向北光忙着各自的前程了,想念对方也只能靠书信,我是真佩服你们,真的,你们也忍的住。”
    闫宝书皱眉,“这话怎么说,我前年过年不是去看了他吗。”
    “你那是去看他啊还是去看闫宝龙啊?”
    闫宝书叹了口气,又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继续低头吃面条,“你不说闫宝龙我还没想起来,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得去找宝龙了。”
    “啥意思啊?不管俺们了被?”
    闫宝书抬眼看着他说:“我要带他去趟香港。”
    “去香港?你没疯吧,我可听说了,咱们这边人过去,都被叫什么大陆仔大陆妹的。”
    冯海棠一旁笑着说:“女的叫北姑。”
    “嗨,都一样,反正不是啥好称呼。”
    闫宝书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面条后说:“这我都知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去,主要是想让宝龙长长见识,之后我想要在大陆开一家影视公司。”
    “影视公司?”
    闫宝书笑道:“还没到时候呢,要想开影视公司,首先得有资金,那样我们就得把服装厂和酒店的钱都投入到里面,哦对了,下个月跟我去趟东方红村,我大哥那边的养猪场得做一次改革了。”
    一说起闫宝山的养猪场,那可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办起来的。起初,闫宝山的技术不够,从一两头开始养起,刚开始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就觉着是时候了,便瞒着闫宝书又买了两头回来,结果好吗,不知怎么地就养出了毛病,四头猪全都死了。后来闫宝山找到了自己,兄弟两个又是一番商量,又买了四头回来,这一次闫宝山学会了谨慎,不停地吸收知识,以及和村里的老乡学习养猪的土办法。
    一年多后,闫宝山真的就把养猪场干起来了,二十多头猪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之后他就开始更多的投入,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次地震几乎埋了所有的猪崽子,这让闫宝山赔的几乎血本无归。
    再然后,闫宝书又给了他一笔钱,当养猪场重新办起来之后,闫宝山也真正的一帆风顺了起来,如今,闫宝山已经成为了养猪专业户。
    “哎哎哎,你别总想着钱啊猪啊,你想想在你自己行吗。”完四宁和冯海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看着闫宝书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宝书,你去找向北吧,他肯定也很想念你。”
    闫宝书苦笑道:“我知道他想我,上月他来信说,他爸妈又催他找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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