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哪里是沙略能够及得上的。想到这里,她便微微一笑,揉了揉舜元的头:“自然是你父皇棋高一着,乌桓区区一小国,不足为惧。”大安王朝又不是只有端木云一名将军,父皇善于排兵布阵,并不亚于端木云,应该不是问题。
    舜元很信任明若,听她说父皇更厉害些,到底小孩子天性,立马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明若看着儿子活泼伶俐的模样,心底软的不像样子。
    就在母子俩笑嘻嘻的时候,端木云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盔甲上满是血渍,看起来风尘仆仆,连脸上都是灰尘。明若见他进来,紧张地立刻就站起来,下意识地就将舜元护在身后。其实她心里也清楚,端木云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爱如性命的孩子的,可她身为一个母亲,此刻又身在敌营,更别说自己的身份还是大安的皇妃。即便端木云不伤害他们母子俩,又怎么担保其他人在知道他们的身份后不起异心?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可在看到端木云一身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要担心他是否受了伤。明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真的不懂端木云如此执着是为哪般,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若儿。”仅余的一手伸过来,端木云高大修长的身体应声而倒。明若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想着什么了,连忙上去想把扶起来,可她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能扶起这么个大男人?好在舜元虽然不喜欢端木云,却不会忤逆她,小手小脚地也伸过来帮忙,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端木云抬上床榻,他身上的血很快就弄脏了柔软的皮毛。
    小少年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捣蛋的时候像极了须离帝,尤其是那一对眉眼,更是同须离帝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笨蛋,见明若走到营帐口又回来,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一声,看向昏迷的端木云。“母妃,外面是不是没人?”
    明若点头:“说也奇怪,瓦卡平时都是在这附近不会乱跑的,怎么今儿个突然就不见了。”方才不是还在营帐里收拾的么?
    舜元走上前来给端木云脱盔甲,他人虽小,力气却很大,为了父皇,为了保障他们一家三口日后还能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他一定要为父皇铲除每一个假想敌!“母妃,你去拧毛巾,我帮他脱衣服。”
    能避免这样尴尬的场面,明若自然求之不得,忙听了儿子的话去拧毛巾了。舜元看着眼前容色苍白憔悴的男人,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觉得惋惜。可惜母妃已然名花有主,这海东青倒也算是个痴情之人,但母妃不喜欢他,他又何必苦苦纠缠呢?倒不如潇洒一点放手,现在他将自己和母妃掳到这儿来,他们乌桓人会怎么想他?这男人……跟父皇一样,他都看不透。
    干净的热毛巾已经拿了过来,舜元也帮端木云脱掉了染血的盔甲,只剩一层薄薄的内里。明若给他擦了脸,又不知他伤在哪里,便想去请军医,却被舜元阻止了:“母妃——他没事,血不是他的。”
    明若一愣,心里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她坐了下来,看着端木云平稳的呼吸着,又给他把了脉,终于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太过劳累疲惫。舜元蹦蹦跳跳地跑进她怀里,扯着她的袖子问:“母妃很担心他?”
    “他是我的故交,自然是担心的。”明若微微一笑,摸摸舜元的头,眼神飘渺而遥远。“我只是不想他死,若是他能好好的活着,我便能放心了。舜元……母妃有愧于他,当年险些将他害死,这是母妃欠他的,可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她低低地一叹,远不知明日又是何番一种景象,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再不会有端木云的存在。
    床上的端木云却突然梦呓了起来:“若儿、若儿……我赢了、我赢了……若儿——”
    舜元小脸一变,马上抓紧明若衣襟,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哭:“母妃?”
    明若也被端木云的梦呓弄得一怔,但是她比较冷静,连忙安抚孩子:“没事,别信他的,不会有事的。你父皇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输呢?”
    舜元却突然不依起来,九岁的孩子,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却蓦地在她怀里哭起来,大眼哭得红肿,小鼻子通红,还一抽一抽的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明若心疼的都要碎了,连忙抱紧他,只听得他一声声的母妃我要父皇母妃我要父皇我要回去。
    ……她,又何尝不想再见那人一面?
    明若身体打着颤,她了解端木云,他素来浅眠,如若是没有激动的情绪是不会说梦话的。自己嘴上虽安慰儿子不必担心,却也不敢太过肯定,他说……赢了?怎么可能,她不信!明若猛地搂紧怀里的孩子,闭上眼,父皇、父皇你在哪里?你可还好?
    遥远的京城,皇宫,须离帝正拿着朱砂笔看着桌上的地图,面上难得的出现了沉重的表情。乌桓已攻近京城,很快便会破城而入了,大安已有大半城池沦陷,只余几座在苟延残喘。
    他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儿,脸庞有一半陷入了阴影里,看不清楚他情绪。安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口,亦是不住地叹息。
    火(中)
    明若总觉得心里隐约有丝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加大。她已经在乌桓的军营带了数月了,这几个月来,她对战场上的事情一无所知,端木云似乎故意要将她和外界的消息隔绝。如果不是瓦卡话里先透露出了些许端倪,再加上今日端木云的梦呓,她定然不会想到外面的局势已然恶劣到如此程度。
    不能等父皇来接自己和舜元了。也许……也许他再也来不了也说不定,每每想到这个可能性,明若的心就疼得抽搐起来。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出现才是,父皇那般厉害……端木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可心里尽管这样相信着,明若还是略有不安。她咬了咬唇瓣,看向床榻上躺着的端木云,犹豫了片刻,蓦地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舜元拽了两下,她低下头,儿子正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明若一咬牙,走上前去,从端木云刚刚脱下的盔甲中找到了将军印,她小心地握在掌心,交给了舜元,然后又从盔甲中找出信物,随后便牵着舜元疾奔而去。
    在这军营里,明若和舜元是唯二的外人,所以一般人都对他们戒心很大。为了防止自己的面孔带来什么麻烦,明若特意在脸上涂了泥土,也给舜元涂上了。好在她拿了端木云的信物,再加上舜元机灵,一路上才险险离了军营。可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确定自己已经离得远了,才敢停下来休息。心中却不由得觉得讽刺,当年她为了逃离皇宫去见端木云偷过数次须离帝的金牌,如今却又为了须离帝去偷端木云的信物,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是朝夕之间,风云倏变。
    幸好当日被端木云掳走时她身上还有些首饰,到了乌桓军营后也没有拿下来,而是揣在怀里,现在终于也派得上用场了。经过打听,她知道这里是离京城大概有七百里的江城,没有银子她和舜元就是不吃不喝也无法回去。可是……明若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簪,这是须离帝送给她的,是他亲手用上好的白玉精雕细琢出来,上面的每一朵桃花,都是他精心雕刻的成品,桃花中心嵌着的,是他的血。他说只要有了这个,不管她在哪儿他都找得到。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放弃。明若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拿着无价之宝换了几张银票。她对这些不懂,但舜元精明的很,竟将价格开到了十万两,当铺老板在费了一番口舌无果的情况下也只得掏出银票,又听闻他们是活当,当时脸色就变了,若非舜元虽然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身贵气,他说不定就要选择杀人夺财了,毕竟只是一对孤儿寡母,现在又是乱世,便是死了也没人知晓。
    揣着银票,明若现在买了两匹好马,又在集市上买了些干粮,便和舜元匆匆上了路。她不会骑马,但是在这种时候,即便不会,她也要逼着自己学会。人的潜能真是神奇,只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能够轻松驾驭马匹了。明若想起当日须离帝带着他们母子俩去皇家狩猎场时自己尚且对马有着害怕之心,可只是不久的功夫,她却就学会了。
    瞧,其实他不在她身边,她也是能活下去的,只是……可能没有在他身边活得好。
    明若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咬紧了牙关,快马加鞭朝京城赶。一路上才知道大安的城池多数已经沦陷了,乌桓人天生好战嗜杀,不少城池已被屠了城,而乌桓大军照两方朝京城逼近,一方由沙略王统帅,另一方则由海东青带领。两方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大安王朝的军队则是节节败退,最后只能固守住京城,对其他城池已是应接不暇。就这样,都听说了沙略统帅的大军已经逼近了京城,明若知道,如果想成功回去,他们就必须赶在沙略之前!
    海东青所到之地,不动百姓一针一线,对投降的士兵也算是仁慈,可沙略不,他所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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