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早就料到京中气候,来的时候便沿途备好了厚的衣衫,一入北方便往身上套穿,不至于冷兮兮的瑟缩身子。
    车轮滚滚终于入城向侯府行驶去,因为煜哥儿非要给曾祖母一个惊喜,便没有让人提前去侯府送消息。
    沈婳裹着白色狐皮大氅将煜哥儿抱在怀里往麒麟居走,煜哥儿一路上呲牙咧嘴的威胁下人们不许偷偷的去蘅芜苑报信,侯府中哪有人敢忤逆萧小公子的吩咐,皆是点头哈腰的应下。
    所以等到了麒麟居,竟也无人发现他们回来了,坠儿还好生疑惑,“咦,怎的院里这般清静?”
    坠儿的话刚脱口,就见木葵急急的走出来,脸上神色黯淡,哪里还有平时笑嘻嘻的讨喜样子,这般疾步的走着,迎面就看见沈婳和煜哥儿,还有旁的坠儿。
    木葵先是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还揉了揉眼睛,再眨巴眨巴认真看,这时候才露出一抹欣喜,“表小姐?小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沈婳早就察觉到木葵的不对劲儿,她的额头浸着一层薄薄的汗水,这屋子烘的虽然热乎,可不至于让木葵热成这样,便也来不及更换衣物的问道:“麒麟居可是出了什么事?”
    木葵也没想要瞒着,即便表小姐不问,她现在也是要说的,舔了舔唇,“刚刚红玉被海妈妈叫去了蘅芜苑老夫人那!我自然要问问怎么回事,海妈妈照拂咱们,偷偷的与我说了仔细,原来是倒卖药材的小贩蔡家二儿子携着老娘来咱们府里讨人了。”
    坠儿倒吸一口气,不用想也知道讨要的是谁,“讨要红玉姐姐,为何?”
    沈婳虽然不曾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可脸上的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的前奏,“木葵你继续说,讨要的名头是什么?”
    “这我就不知了,木槿已经去了前院打探,又派了小厮出府通知大小姐,我也是急坏了,坐不住正想去蘅芜苑再看一看情况,没想到表小静您就回来了。”
    沈婳豁然站起身子,脱去狐毛大氅,“坠儿你留下来照顾小公子,我现在就和木葵去蘅芜苑看看。”
    坠儿点点头,路上沈婳又问了些情况,“你可知道那药贩子是个什么人家,那蔡二又是什么人?”
    木葵老老实实的回道:“我向府里消息灵通的老人打探了下,听说这蔡家是半年前才入的京城,还出过一桩子命案,蔡家用一笔银钱将一个青楼姑娘赎回家,没成想只半个月就死了,投井自缢而死的,听说是那蔡二房中有怪癖,最喜欢女子痛苦落泪叫喊,生生的将一个青楼姑娘逼死的。”
    沈婳抿唇,凝着眉梢,一时猜不明白,即便那蔡二喜好落泪的姑娘,如何就和红玉扯上关系了,还闹到老夫人那去讨要人,再如何说红玉也是她的丫鬟,到底讨要的由头会是什么?
    莫非是……
    沈婳一想到这里,心里一凛,步子更是快了,若是有心之人逼迫红玉,依着红玉不愿给自个儿招闲话的性子,定是什么别人泼过来什么污水都要往自个身上安的,到时候她哭哭啼啼的又说不明白,可就真的要让人讨要走了。
    ☆、第83章
    沈婳进了蘅芜苑,就有丫鬟一脸惊讶的望着她,都说表小姐回江南老家祭祖去了,待反应过来就要去里面通禀老夫人,沈婳直接冷声道不用了,那丫鬟被沈婳一身气势唬住,只好悻悻的退到一旁,任由表小姐进去了。
    沈婳也知这般没的礼数,可一想到红玉在里面还不知受了多少罪,她向来嘴笨,心眼却是最善的,可俗话说的没错,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红玉这种性子,一哭起来脑袋整个就浆糊了,她最怕她做傻事。
    那蔡家竟然能跑到侯府讨人,定然也不是什么善茬,还不知要在老夫人面前天花乱坠的说成什么,红玉恐怕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冬日里,寒气袭人,屋内的竹帘也都换成了棉絮做的锦帘,沈婳掀帘子进去,木葵在外面守着,一打帘子就见老夫人凝着严肃的神色坐在炕上,似在思量,而侯府夫人陈氏坐在木椅上一脸的不耐烦,显然这等小事侯府夫人根本不想管,奈何人都嚷嚷到侯府门前,总不好不顾及侯府的名声,无论如何她也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另外还有一些婆子丫鬟在旁的伺候。
    下面正立着的一个婆娘,穿的还算体面,颧骨刻薄,正拔高了声道:“萧老夫人,您看这事怎么办?”
    沈婳偏这时候进来,正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皆是一愣,尤其是红玉瞧见自家姑娘后,本就红肿的眼睛更显得湿润,那泪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匍匐在地上,“姑……姑娘……”她因为哭的太狠,连话语都是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沈婳没有先理会红玉,只是微微点头让其镇定,随即走过来向萧老夫人和陈氏福身,不等她出声,陈氏就没好脸色的道:“一个未出格的姑娘家的,来这儿做什么,这里有我跟老祖宗,赶紧的出去,真是没教养规矩,这里是侯府,可不是江南的沈宅,容不得你这般随意。”
    陈氏现在可真是后悔将沈婳接过来,简直是把侯府搅的乌烟瘴气了,尤其是苦了她的瑞儿,气归气,可陈氏还打着自个儿的主意,既然代孕这事不成,不如就收了偏房,可向老祖宗提了几次,老祖宗只说容她想想,一直未曾定下。
    沈婳被陈氏训斥了倒也不还嘴,但也不动身子,气氛一时好不尴尬,只有红玉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响着。
    海妈妈就立在旁边,瞥眼瞧沈婳,又瞧瞧下面跟泪人一样的红玉,不由的一声叹气,至于那蔡家老娘也是冷眼简单一瞥,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更是没放在心上,一抬脸等着老夫人给回复。
    半响,老夫人才慢悠悠的道:“既然是沈丫头的贴身丫鬟,就让这丫头听听吧,到底是沈家买的丫鬟,于情于理最后是否赎身都要她自个儿来做主的,快去搬把椅子来。”
    沈婳不无感激,她正是在等萧老夫人的态度,若是外祖母让她出去,救红玉恐是暂时没戏了,但祖母让她留下,还让其做主,这话就耐人寻味了,她立即道,“多谢外祖母,虽说是我的丫鬟,但婳儿住在侯府,一切单凭外祖母做主。”沈婳再次福身,便坐在了一旁。
    萧老夫人眼底明了明,却不显露神色,只依然靠着软垫吩咐海妈妈,让海妈妈将事情与沈婳讲了一通。
    沈婳这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也和自个儿想的大致一样,蔡家老娘和那蔡二今天在侯府门前叫嚷愿意替红玉赎身娶做妾室,因为蔡家贩卖药材,也算有些娶妾的财力,但是蔡二的名声在那放着,还闹过一出人命,哪家正经姑娘都是不愿意嫁去的。
    又听的这蔡二喜好梨花带雨的,沈婳便知为何就独独缠上红玉了,红玉其实模样生的不错,她最美的便是哭时候的样子,真仿若沾了水的芙蓉,怪不得引的这蔡二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来讨人,竟是不知从哪里得了红玉的肚兜,硬是说二人乃是情投意合。
    陈氏身边的邢妈妈这时候开了口,自然是受了陈氏的指示,想把事情赶紧替沈婳推了,若是落个不好的名声,即便做了妾室以后提起来也会让人指指点点,那邢妈妈一声嗤笑,“沈表小姐来府里一直安安分分的,倒是你竟不知迷了什么贼心,竟然与人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你家姑娘的脸都让你这丫鬟丢尽了,还不赶快拾了包袱跟人离了去,也省的累了你家姑娘的名声。”
    红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抬眼就望向沈婳似是才想到毁了姑娘的名声,沈婳却是心里一紧,怕红玉再次糊涂,学上回就要认了,若真认了这事,那才叫真的毁了她的名声的,沈婳不在意这些,却是担心红玉犯糊涂平白遭罪,她哭的时候,那脑袋便跟死疙瘩一般,只会顺着想,别人说什么便听做什么,到时候想救她恐怕也救不来。
    红玉哭哭啼啼的,神色惭愧,就像真的与人做了苟且之事一般,事实却不过是她觉得累了自家姑娘名声而已,她一边哭着一边磕头,“奴婢……奴婢……是……”
    沈婳眉头微蹙,赶在红玉接话之前动了动嘴唇,对她道:“枉我对你信任,留不住人了,现在人家都拿着你的肚兜找上门来,我这做主子的还未嫁人,也是脸臊的很,算了,你我主仆多年,我便放你离开。”
    沈婳略微抬眼,转了方向,“外祖母,红玉跟随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那有些侯府分的月例,还有您给的一些簪子头面,挑选些出来给她,就当是嫁妆了,至于那蔡家要给的赎身银子也免了罢,我回去便将卖身契一并给了她。”
    蔡老娘一听,心里可美开了花,这趟侯府来的值了。
    陈氏道:“母亲,自然沈丫头都愿意成全他们,就这般吧。”她揉着眉心,话语极不耐烦。
    红玉原本是要认的,可一听的姑娘因为这事便要将她送出去,她不怕这事离了姑娘,但却不想姑娘误会她,对她失望,红玉急急的爬过去,“姑娘,我……没有?”
    沈婳眯着眼连忙追问,“没有什么?”
    “没有与那人做出私相授受的事,红玉没有做,之前他来府里给墨兰小姐送药时缠过我几次,我根本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姑娘你要相信我。”她摇着头,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婳终于暗暗松下一口气。
    邢妈妈抢着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没有做这种事情,那肚兜怎么会在蔡家手里,如今人家可是拿着把柄来讨人了,既然表小姐都愿意放你离开,还要为你置办嫁妆,送还卖身契,你可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侯府可不是你能乱撒野的地方。”
    “姑娘,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那肚兜如何能到了她们手中。”红玉反反复复哭着就这这几句话。
    沈婳偏是牙咬不吭,急得红玉就要以死明志了,起身便朝桌子撞去,海妈妈眼疾手快,沈婳太了解红玉的性子,也早做了防备,堪堪是拦住了。
    那蔡家老娘明显一惊,没想到这人哭起来像水一样,头硬起来却像块石头,若真闹出人命可就没理了,眼见人没死,也不想耗着这儿,若是儿子喜欢,她可不想入这侯府,急的搓搓手便道:“老夫人,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明日就来迎人回家。”
    萧老夫人不应声,抬了眼皮慢慢的瞧人,眉眼间忽而尽是肃然,“老婆子我算是瞧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你撑的腰来侯府闹事,当我是老眼昏花,不辨是非了么?”
    那蔡老娘心里一抖,忙道:“老夫人……”
    海妈妈适时候的开口道:“老夫人,这事情确实有蹊跷,若是红玉真的与那蔡二情投意合,连肚兜都送了去,今日沈表小姐宽厚的成全了他们了,红玉这丫鬟该是感激涕零,何必以死明志,说不通呀。”
    蔡老娘更是额头抹汗。
    陈氏这时候也瞧明白老祖宗的态度了,便一句也不再说了,免的遭了母亲训斥。
    沈婳磨了磨牙,嘴角弯翘起一个不易擦觉的弧度,“外祖母,海妈妈说的有理,我也是愿意相信红玉的,许就是他们偷的红玉的肚兜,今日她敢让人偷丫鬟,明日就有人敢偷小姐的,不如将这人送至官府,好好审一审,大刑一用,定是什么都招了。”
    蔡老娘汗如雨下,目瞪口呆连忙跪在地上,“老夫人,千万别送官府,都怪我一时替儿子讨媳妇心急,才想出了这等蠢事,求了墨兰小姐讨了肚兜。”
    沈婳心中一凛,这事如何又和乔墨兰扯上关系了?
    萧老夫人脸上微微显了诧异,便让人去唤了墨兰过来,乔墨兰一进屋子,一张明媚的小脸似乎因为寒冷冻得通红,扑在外祖母怀里,显得楚楚可怜,“外祖母,墨兰冤枉,我根本不认识这蔡家人。”
    老夫人一看外孙女哭的这般伤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丫鬟春香瞒着我做的。”
    春香匍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慌忙解释道:“都怪奴婢,跟小姐没有关系,是奴婢收了蔡家的银子一时糊涂才做的,奴婢愿意受罚。”
    “春香,你怎的那般糊涂。”墨兰急声训斥。
    沈婳心明眼亮的在旁静静的瞧着,墨兰这等心机不至于做出偷出肚兜的傻事情来给自个儿惹祸,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很明显这蔡家是知道墨兰表小姐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扯上墨兰,可墨兰却口口声声的说不认识。
    老夫人疼爱墨兰果然不假,并未再多问,沈婳也识趣的见好就收,萧老夫人只单单惩罚了春香这丫鬟,又将这蔡家老娘撵出侯府,知道沈婳回来,煜哥儿也一定回来了,急着让海妈妈将小儿领过来好好的抱抱。
    沈婳带着红玉回去时,红*都跪软了,沈婳一声叹气,木葵问道:“表小姐您怎么了?”
    她瞧了红玉一眼,心道赶紧让裘将军领走她的红玉吧,这般傻乎乎的姑娘,总该找个可靠的男人护着。
    至于墨兰那边,沈婳似乎嗅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这的慢慢抽丝剥茧。
    ☆、第84章
    沈婳带着自个儿丫鬟回了麒麟居,红玉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她便让其在自个儿卧房的耳室躺上一会儿,木葵则去打些热水,拧湿了帕子,敷在红玉的眼睛上,待凉掉拿了去,红玉一向柔水的眼睛仍然有些发肿。
    沈婳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尤其是墨兰和蔡家的关系,便问道:“我问木葵和木槿,二人都说这事不甚清楚,若不是今日有人闹上来,还不知有那种登徒子缠着你,那蔡二到底是怎么沾上你的?”
    红玉一向柔水的眼睛这会像个粉色的小胡桃,止不住又有些哽咽,“姑娘,我不过是跟老夫人送些养生的煲汤时被这蔡二瞧上过一眼,姑娘被绑架后我整天以泪洗面,根本不曾注意有这样一个癞子。”
    “后来不知怎地墨兰表小姐的大丫鬟春香偷偷的拉我去她那苑子坐,只说想学些煲汤的手艺,我便去了,到那又遇见那癞子对我轻薄,我以死相逼才算躲过,也不敢说,春香却说那癞子有意娶我为妻,问我愿不愿意?红玉这辈子只想服侍姑娘,不想再嫁人,当场就拒绝了,但是春香三番几次趁我出了麒麟居找我说那嫁人的事,我不愿,后来都不想再出院子,才消停下来,没曾想今日……”
    红玉又是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一旁的木葵听完,心中好不气愤,甩了手中的帕子到水盆里,渐起些许水花,“红玉姐姐,你真傻,受了委屈怎么不跟我和木槿说,若是我们姐妹俩知道了,定打的那无赖再不敢骚扰你,表小姐不在身边,可还有我们。”
    红玉抽抽搭搭,心中却是暖的,“我家姑娘在侯府本就处境艰难,我更该谨慎小心,原是不想生事的,想着拒绝了春香的说媒,也不至于赖上我的。”
    木葵又疑惑道:“那春香跟蔡二家的有何关系这般用心来帮他说媒,竟都将人引到女眷内院了,还干出偷红玉肚兜的事,真是胆子大,也不怕她家小姐知道拨她两层皮。”
    木槿一直闷不出声,这时候却慢慢对表小姐意味深长:“蔡家来京城前一直在西北谋生,想来是有些干系的,不单单是因为春香收了钱这么简单。”
    沈婳听到这里眯了眼睛,心中早有思酌,春香能这般锲而不舍的骚扰红玉,无非就三个原因,一来是两家乃是亲戚之人,且相熟往来;二来就是给了极大的好处,诱引她这般上心;第三恐就是有把柄在蔡家手里。
    可到底还是说不通,墨兰这等精明之人又不是侯府三小姐或者四小姐,外强中干,春香的那些小动作,尤其是将外男引到女眷处,若是没有墨兰的允许和帮衬,借给春香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逾越去做,况且如春香刚才在蘅芜苑说的是因为收了蔡家莫大的好处,可那蔡家初入京城,看那穿衣着装并不光鲜,想来经济也不算宽裕。
    而春香在侯府跟着墨兰极为滋润,不比几个小姐房里的丫鬟过的差,若是放在小门小户,都算是小姐的待遇了。侯府需花钱的地儿又不多,春香何必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去帮蔡家,所以思来想去,沈婳隐隐觉得这事定然是跟墨兰拖不了干系,墨兰既不缺银钱,乔家大户又怎么会在意这种穷亲戚,极有可能是蔡家有墨兰的把柄在手,只是其中内因,得慢慢查起来。
    其实经过蔡家这么一闹,线索差不多已经浮上水面,若是让萧绎暗卫查不过一天恐真相就能出来,可沈婳心知那些暗卫乃是萧绎的一股暗势力,当今圣上都不一定清楚,平日萧绎用的也不甚多,以前沈婳不知,还是因为跟萧绎的江南之行,才慢慢察觉出来,萧绎似乎正在谋划一件大事。
    红玉再哭了一会儿,才被木葵安慰着去房中睡去,木槿一直随身留着,沈婳对木槿这个麒麟居的女管家甚是放心,木槿话语不多,办事却是稳妥,她去梳匣子里取了一张银票,想要查事,这时候就少不了要使唤银子。
    他捋了捋思绪,对木槿吩咐道:“用这些银子派一个可靠的人去西北查一查这蔡家,另外再买通墨兰苑里的一个丫鬟,有些消息就让其跟你汇报,墨兰毕竟是外祖母手心里的肉,小心着些。”
    木槿应声,却忍不住犹豫道:“表小姐是不是怀疑她……”
    沈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抬眸,眸中清明一片,“先莫要下论断,去好好查一查。”如今使唤起萧绎给的银子,道还挺顺手的。
    木槿知晓自个儿有些冒进了,沈婳又仔仔细细吩咐了她一件急事,木槿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诧异,最后还是应了声是。
    煜哥儿到了晚上没有回来,应是被萧老夫人留在蘅芜苑了,果然不一会儿蘅芜苑的丫鬟就来告知了一声。沈婳赶路回京近乎月余,刚入府又因着红玉的事情,一直紧绷着神弦,到了晚上泡浴时差点歪睡了过去,木葵来添热水正好看到,吓得她拍着胸口直说以后可不敢让表小姐一个人沐浴了。
    沈婳也是对自个儿哭笑不得,竟睡在这里,披了毯子转回床上,屋内地暖烧的温如春日,她躺上床榻抱着汤婆子很快就睡下了,早上沈婳打起精神醒的极早,木葵和坠儿都以为表小姐会多睡上一些时候。
    谁知外面小丫鬟还在做洒扫浆洗等杂事,沈婳便醒来了,唤了木葵和坠儿进来,先说了今日一件头等重要的大事,坠儿和木葵先是一愣,随即才乐呵呵的称是。坠儿给表小姐整理床铺,木葵捧着牙粉、牙刷等洗具在旁候着,等沈婳穿戴好睡衣就递上去。
    洗漱完,木葵再伺候表小姐更衣,红玉现在专门负责吃食,进来端上一杯暖身子的蜜姜水,是专门驱寒暖胃的,调了蜂蜜和川贝等一些润物,沈婳饮用完抬眼打量红玉,眼睛都消肿了,精神也比昨个儿好。
    待饮用完,红玉要去上早膳给自家姑娘,却生生被一双手按在了梨花木的梳妆镜前,沈婳道对木葵吩咐道:“红玉就交给你了。”
    木葵笑嘻嘻的,“表小姐您放心,木葵一定将红玉打扮成一朵花儿。”
    “姑娘……您……”红玉的下巴被木葵有力的捏着,一个粉扑来回在她脸上扫荡,她不由的惊慌的转向自家姑娘,根本不知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给她打扮?
    “别动。”沈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板着一张脸吓唬红玉,红玉向来胆子也小,连忙老实了,只是心中更是忐忑。
    描眉涂唇,又梳了一个婉约的发髻,戴上一对珍珠耳坠,斜插一根嵌猫眼石点珠桃花簪,再选了一身得体冬袄子穿上,这番仔仔细细的打扮下来,本就是十五六的少女,更是青春逼人,明美可人。
    打扮好后,沈婳来来回回的打量,甚是满意,红玉是笨又不傻,扑通跪在地上了,“姑娘,是不是那事生变了,老夫人要将我送出府给那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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