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楼捧着茶盏子小啜一口,讶异道:“你怎么知道?”她自己都记不住呢。
    唔,其实沈琼楼不大爱喝姜茶,上辈子对冬天必备的姜汁可乐也是避之不及,不过这里头加了几枚红枣,恰到好处的压住了生姜的辛辣味道,也不是很甜,总之十分合她的意。
    殷卓雍瞟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就是个万事不操心的主儿,幸好遇见的是他,要是遇见的是个对她不上心的,以后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才能学会照顾自己,这么一想他又有点自得,她跟他是天生一对,除了跟他还能跟谁?
    沈琼楼被他艳丽的眼眸瞧得心痒痒,挨挨蹭蹭地挪过去,吧唧在他脸上偷了个香,嘴上还带着蜜枣味。
    殷卓雍想到两人好久没亲热了,翻身压住她,跟她唇齿相依着,在她口腔里细细品着蜜枣的味道,又挑拨丁香小舌,逼迫她跟自己一起共享欢愉。
    沈琼楼听着车厢外没动静,也就由着他去了,直到自己快脑缺氧才推了推他,坐在原处大口喘气,抱怨道:“你属水蛭的啊,咬住了就不松嘴!”
    殷卓雍微微笑了笑:“我明明属定海神针啊。”
    沈琼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品了品才回过味来,定海神针...可大可小可粗可细□□持久...尼玛,又被调戏了!
    他还不放过她,凑过去拉住她的手,带到身边来轻声道:“这个乖乖应当是知道的啊。”
    沈琼楼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我不知道。”
    殷卓雍轻笑道:“那我以后会想尽法子让你知道的。”
    沈琼楼:“...”
    去豫王府的这段路,开始走的是平坦官道,坐在马车里瞧瞧风景跟殷卓雍聊聊天还觉着新鲜,到了后来她才知道什么叫蜀道难,入目尽是陡峭的悬崖山壁,底下就是银色如白练一般的河流,于是沈琼楼就凋朱颜了。
    殷卓雍倒还是很淡定,坐在马车里跟她谈笑风生,沈琼楼心惊胆战地不敢掀车帘往下看,但看其他人都一脸镇定,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惶恐,只好默默地坐在原处装逼。
    马车又往上走了一段,陈河擦着汗匆匆来报:“王爷,前些日子下了大雪,前面的山道有落石,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所以得请您和沈长史受累走一程了。”
    虽然沈琼楼现在不干长史,但陈河还是把这个称谓习惯性地保留下来了。
    殷卓雍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闻言双脚一伸就下了马车,沈琼楼见状也跟着下去,扶着山壁走的哆哆嗦嗦,心头砰砰乱跳,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有恐高症。
    她自认不是娇气之人,但也走的气喘吁吁,大冬天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殷卓雍走的甚是轻松,还有心情取笑她:“乖乖,你这姿势倒有点像猿猴,不过还没它们灵敏。”
    沈琼楼也觉得自己的姿势像大马猴,于是假装没听见,他忽然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吧,我背你。”
    沈琼楼狐疑地看着他线条流畅的脊背:“你...能成吗?”
    殷卓雍含笑道:“若是不成,大不了你和我一起跌进山崖,生不能同时,死能同时,倒也不错。”
    沈琼楼边趴到他背上,边啐了他一口:“你死你的,我要长命百岁!”
    殷卓雍漫不经心地道:“那我还是陪你一道长命百岁吧。”
    不知想到什么,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我突然想到...你是蜀地的王爷啊!这路这么不平整,你得担一半儿的责任,修路的钱是不是全被你中饱私囊了?!害得咱们得靠腿走了!”
    殷卓雍唔了声,慢吞吞地道:“你瞧见的这山道...已经是修建后的。修建前说是天险也不为过。”
    沈琼楼这才想到古代的生产力水平,能修到这个份上已经算不错了。
    他背着她走了一会儿,沈琼楼见他背着个人还如履平地,不由得凑在他跟前问道:“你行不行,不行别硬撑着,我自己还能走。”
    殷卓雍没答话,神情却古怪起来,女孩的身形已经开始发育,酥胸就顶在他背上,绵软挺拔的两团紧挨着他,不但不累人,反倒是一种香.艳的享受。
    沈琼楼见他没说话,也就不再说了,这道路颇长,他额头终于开始见汗,鬓角也渗出水珠,竟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难得起了调戏的心思,脸贴过去亲了亲他的鬓发:“刚才不还逞能吗,怎么现在又冒汗了,要不要我给你擦一擦?”
    殷卓雍背她倒仍旧稳稳当当的,头稍稍向后一偏,斜了她一眼:“不用。”
    沈琼楼见他拿她没办法,更得意了,变本加厉地挨过去,轻轻咬着他的耳垂:“真不用?”
    殷卓雍这时候还真是拿她没办法,被她咬的呼吸重了几分,腿都有些发麻了,冷哼一声:“这时候倒是热情起来,只盼你回头再床上也能这么热情。”
    沈琼楼觉得再撩拨下去,自己会被日的,于是老老实实地缩回脖子不吭声了。
    他却又不满意起来:“背了你这么久了,连个好处也没有,你就是这么待我的?”
    沈琼楼十分识时务,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又用绢子给他擦汗,他这才满意起来。
    身后跟着的陈河被迫塞了一嘴的狗粮,哎,他也好想找个人背着啊。
    这条道儿终于看到了尽头,前面就是平整的大道,两人重新上了马车,沈琼楼想到不久就能见到他的王府,忐忑之余有些激动,问他道:“川蜀那么多美人,怎么你就没一个瞧上的?”
    这话真不是乱说,她上辈子去四川旅游,满大街的川妹子一个赛过一个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看得她都快弯了_(:3」∠)_。
    殷卓雍一手托着琵琶袖给她投喂一块点心,答的优雅诗意:“出其东门,美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沈琼楼诗词上的造诣不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喜滋滋地吃了点心。
    又走了三天,车队终于到了豫王府,殷卓雍当初去京城的时候把大管事留下来看着打点,此时这位大管事江川正带人立在豫王府门口迎人,见殷卓雍下车,立刻跪下道:“叩见王爷,恭迎王爷回蜀。”
    殷卓雍倒似对他有几分器重,颔首让他起来,然后勾头看着沈琼楼:“这位是准王妃。”
    江川稍稍一愣,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是毫不犹豫地就像沈琼楼叩首,她颇有些不自在,虚扶一把:“总管请起。”
    江川刚过而立之年,一身藏青镶毛的直缀,衬得人挺拔俊逸,相貌颇是不错,只是有些不苟言笑,听说头一任老婆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娶。
    沈琼楼知道这才是豫王府真正的大管事,就是三四品的大员跟他说话都得陪着小心,而且殷卓雍能放心把豫王府交给他打理,自然是个能人,因此也不敢小觑了,拱手回了个半礼,不过被他侧身躲开了。
    他神情不带一丝谄媚,只是平平叙述:“王爷是这府里的主子,您是王府里未来的主子,小的只是下人,实在当不得这一礼。”
    这话沈琼楼听了倒还罢了,却不着痕迹地取悦了殷卓雍,他颔首:“你素来有分寸,这话不光你要明白,府里的其他下人也要明白,还得牢牢地记在心里。”
    江川郑重点头:“小的知道了。”
    沈琼楼在心里咆哮,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什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等进了王府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殷卓雍这是...帮她立威?
    江川请殷卓雍入了正院,沈琼楼微微张嘴,她以为殷卓雍在京里的那座府邸已经够大了的,但跟这座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两边高墙耸立,她没走几步就能看见被红梅掩映的亭台楼阁,建筑风格杂糅了南北两地的特色又不显得突兀,仿佛乾坤美景都被纳入院子里了。这建筑...违章了吧?
    殷卓雍轻轻咳了声,江川极有眼色地上来给她介绍:“这王府是当初王爷命人修建地,请来好些有名的建筑风水师傅,整个王府从山地修建到半山腰,地势王爷也选的极好,不光景色极美,两边还都竖了高墙,墙里能放置兵器,若是有人来攻打王府,只需闭上门就是一动微小的城池,既能坚守,也能反攻。”
    沈琼楼对殷卓雍的崇敬之情上升了一个台阶,星星眼看着他:“叔,你真厉害!”
    殷卓雍脚下一个趔趄。
    沈琼楼:嘿嘿嘿,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江川的小动作。
    江川识趣地闭嘴。
    殷卓雍翻了翻眼睛,侧头看向江川:“成亲之事我已经命人传了书信给你,如今准备的如何了?”
    江川道:“已经准备了大半,等着王爷和王妃家人商定黄道吉日。”
    亲王成亲之礼异常繁琐复杂,但也不能少了礼数让她被人笑话,能短短两个月准备大半已经算是难得了,殷卓雍颔首:“还要多久?”
    江川道:“回王爷的话,年底府上的事儿也不少,只怕得到年后了。”
    殷卓雍淡淡瞥了他一眼,江川讶异于他难得的急切,不过略一顿便道:“不过小的倒是可以把过年的事儿先放一放,全力准备王爷的婚礼,年前想必能准备妥帖。”
    殷卓雍这才满意颔首,挥手让他下去,江川不动声色地退到最末,停在万年小透明宋喜身边,慢慢问道:“这么长时间我也给你寄了不少信过去,你怎么一封都没回过?”
    沈琼楼耳朵尖,听见这句话立刻转头去看,恩?有情况?
    ☆、第87章
    两人显然没注意到有人偷听,所以宋喜怔忪一下,下意识地反问道:“总管是什么时候给我送过信了?”
    长史虽然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但她也不敢得罪王府里的大管事啊,要是他送来信,依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回?
    江川的浓眉真的皱成了一个川字:“我每回给你寄东西去的时候,随着东西带过去的。”
    宋喜这才想起来这回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是信?!”
    好吧,如果那玩意算信的话,那江川还真的给她寄过信,信上的内容是什么呢?
    比如江川如果送过来一筐酸笋和几斤果脯,另其他东西的话,那信上就会写酸笋三斤,果脯五斤,深紫葵花纹蜀锦一匹等等,后面再写食用或者使用方法,另附上产地口感,最后提醒一句让她注意核对查收。
    别人怎么看宋喜不知道,反正在她看来就是一货单,于是她最多回点京城的特产回去,信还真不曾回过。
    她费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飘飘悠悠地道:“我一直以为那个是对货单,总管的信...真是别具一格啊。”太有个人风格了!
    江川眉心拧的更紧:“这就是你不回我信的理由?”
    宋喜摊手,无奈道:“虽然我想说不是,但这还真是。”她呵呵讪笑:“辛苦总管了,我这回回来也给你带了些土产,信的话...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肯定给你回。”
    江川不大满意,不过事已经发生了,他总不好让宋喜现在去京城再给他写一封回来,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跟着殷卓雍往正院走。
    一行人走了两柱香的功夫才到正院,就见有位老嬷嬷和几十个内外院的管事在正院门口等着。
    那些管事和管事娘子倒还罢了,老嬷嬷的穿着行止打扮却很有宫里的风格,不是说她打扮的多精致夸张,而是每一件衣裳首饰都恰到好处,行礼的时候也是宫里头的礼节,沈琼楼到底在宫里混过,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受了礼便转头等着殷卓雍介绍,他只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安嬷嬷,从宫里出来的。”
    安嬷嬷其实是他生母身边的大宫女,也是他的奶母,身份自然非同寻常,听他说的随意,倒只是像个有些身份的下人,心里沉沉地往下坠了几分。
    她又转头瞄了沈琼楼,王爷估摸着是怕在这位准王妃跟前先抬了她的身份,她以后在王妃跟前拿架子充辈分,谁亲谁疏,这一句话就能看出来。
    沈琼楼宅斗宫斗的级别跟这些人比就是来卖萌的,听了这话也没多想,冲她颔首让她起来,顺便赏了个红包下去。
    安嬷嬷接过红包,行礼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按礼数来的:“老奴谢您的赏,老奴没想到姑娘要来王府,礼数上有怠慢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按照规矩,未婚的女子是不能到夫家来的,沈琼楼摸着下巴琢磨,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呵呵干笑:“见谅见谅,看来是我当了不速之客了,没吓着你老人家吧?”
    沈嬷嬷:“...”
    她礼数严谨,让沈琼楼有种当初面对几个太傅的感觉,跟着也端起架子来,只是浑身都不自在,安嬷嬷倒是没想到她礼数严谨,心里不由高看了一眼。
    殷卓雍见沈琼楼有些乏了,挥手让人退下,她等人走了立刻问道:“刚才那老太太是谁?”
    殷卓雍听她这般称呼,低头一笑才轻描淡写地道:“是我原来的奶母,我就藩之前把她也要过来,当初帮着料理府里的事,不过这些年有了江川和陈河,用她的地方也少了。”
    沈琼楼哎呦一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不怼她了。”她顿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殷卓雍在她脸上捏了捏:“你好好学着些吧,以后一个府里的事儿都要你来管,麻烦多着呢。”
    就比如刚才的事儿,安嬷嬷明面上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沈琼楼目前作为客人也不可能教训她,殷卓雍也不能出言就罚一个在王府待了过年的老人,兔死狐悲,不然她还没嫁过来,下人都先离了心。
    沈琼楼想完之后囧了:“果然...好麻烦。”
    幸好安嬷嬷也不是容嬷嬷,只在她跟前露过一回脸就再没出现了,沈琼楼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先去了豫王府长史呆的地方,没想到刚进去就见到了正在埋头公文或者说小黄书的宋喜,八卦之魂顿时燃烧起来,连声叫道:“老宋,老宋!”
    宋喜转过头,沈琼楼连珠串的问题就抛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回信给江管事?你和江管事认识几年了,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啊?”
    宋喜一口茶喷了出来:“...噗!”她看着沈琼楼竭力镇静但掩藏不住兴奋的脸,匆匆擦拭自己辛苦珍藏的艳情话本,没好气地道:“我们没好,你从哪里听的这些不靠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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