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馨放了心,“我行动不便,就派东宫两个侍妾代我去伺候太子吧。”
    她对嬷嬷说:“给东宫传话,让蔡氏与高氏一同去宵夏宫,务必要伺候好太子。”
    打发走了太监,乔馨仰躺在榻上,宫女悄无声息蹲在一旁为她按摩腿,她闭着眼,嘴角露出笑意。
    要是他能躺一辈子该多好。
    乔馨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麻烦事接踵而至。
    先是东宫新来的侍妾蔡氏拼死不从,这位侍妾是乔馨比照着熙王的薛侧妃那模样找的,虽不及薛侧妃娇艳瑰丽,但眉目间的娇憨像了七八成。周景黎还没有过眼,乔馨猜他应当会喜欢,于是强行将人抓进了东宫。
    可是没想到,身份卑微的商户之女却骨头比谁都硬,动不动就寻死觅活闹得不可开交,乔馨烦不胜烦,又把蔡氏的弟弟抓来,当她的面打了十板子,这才把人塞进马车里。
    她安生日子过了没两天,宵夏宫又来人了,说太子指明要她亲自去陪。
    乔馨压着满腹怒火上了马车。
    她身份高贵,随行上百人,御林军在前方开道,出了城门五十里的路整整走了一天才到。
    都知道她怀着孩子,人人小心翼翼,说话都压低声音怕惊动了她,在她扶着宫女的手下马车时,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受着这种目光长大的,有男人偷偷瞧她,她不用回头都知道。
    只是这人也太大胆了些,她贵为太子妃,又是这种场合,竟然敢正大光明地看她。
    她朝着那道视线的方向望去,是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御林军,领头的黑甲男人被她抓了个正着,他不慌不忙,慢慢低头下去。
    她心里气恼,正要派人去训斥,前方郑庸领着一队太监而来,他恭敬道:“陛下听闻太子妃前来,派奴婢迎接您。”
    乔馨不好再去找茬,只得随了郑庸进了殿门,才走了两步,就将那黑甲御林军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同时,薛嘉萝也在慢慢恢复,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只要周君泽碰到她,她就身体僵硬,目光躲躲闪闪,只肯小声对着月河说话。晚上,更是不能在周君泽身边安睡,要么睡不着,要么被一点点动静惊醒。
    周君泽无法,只得暂时离了她几日。
    第一天他出门呼朋唤友,忍下来了。第二天他暴躁无比,来回在房中踱步,把自己喝醉,趴在桌上睡了。第三天,他从宿醉中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见薛嘉萝,一刻也不能等。
    薛嘉萝吃完了早饭,正在爱抚她百宝箱里的宝贝,见周君泽进来,她忍不住朝月河身边靠了靠。
    周君泽沉声道:“都下去。”
    月河的拳头攥紧又放开,跟着翠微行礼,退出了房间。
    薛嘉萝抱着箱子,本想跟在月河身后,可周君泽有意无意堵住了门,她咬着下嘴唇,把箱子放下。
    周君泽朝她走一步,薛嘉萝退一步,直到抵着梳妆台退无可退。
    周君泽低头看她,本想摸她的脸,怕她反应太大,滑下去牵住了她的手:“想我么?”
    薛嘉萝看他一眼又慌慌张张移开视线,手掌来回挣扎,不让他牵。
    周君泽拿出了不曾有过的耐心,他放了她的手,“我不碰你,跟我说两句吧,随便什么都行。”
    薛嘉萝摆弄梳妆台上梳子发簪,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就是不说话。
    周君泽接连问了几声,一次比一次声音低,一次比一次语气软,到最后几乎求她了。
    他胳膊撑着桌子,手撑着额角,垂头丧气,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薛嘉萝期期艾艾地蹭过来,往他面前一站。
    周君泽没有抬头,他展开双臂搂住了她,脸贴在她胸口上,边说边用力抱紧:“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薛嘉萝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她再一次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的委屈,包容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事多,放在今天更新。
    ☆、乞巧节(上)
    周君泽禁止薛嘉萝出府, 同时他也不怎么出门玩了。
    八月烁玉流金,夏夜流光溢彩车水马龙, 往年周君泽这个时候要么在别院里召集狐朋狗友避暑,要么流连在各种酒场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享受众人逢迎吹捧,毫不顾忌地发泄心中戾气,麻木又痛快。
    不过一年时间, 他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过往回忆起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他难得醒的比薛嘉萝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睡觉总爱挤着薛嘉萝睡, 要么挤得她贴在床帏上,要么挤得她睡在床沿快要掉下去, 总之每天早上都很可怜缩在他身边。
    他搂着薛嘉萝的腰,让她趴在自己胸口舒展一下,手掌习惯性地从裙子下摸进去,喉咙间咕隆着:“薛嘉萝……”
    薛嘉萝从没有被他正儿八经地叫过名字, 只顾着扭来扭去躲他不停揉捏屁股的手,没有反应上来。
    “薛嘉萝……哈巴狗……狗东西……”
    薛嘉萝睡眼朦胧, 抬起头:“嗯?”
    他低头仔仔细细亲了她一通, 亲得她不住喘息,舌尖都要麻了才停下,他依旧是懒洋洋的:“今天是乞巧节,知道什么是乞巧节吗?”
    薛嘉萝用腿夹住了他在下面作乱的手, 摇头:“不知道。”
    “传说这一天,是天上的牛郎织女一年一会的日子,这一天对他们而言十分难得,所以,织女要听牛郎的话……”他面色淡然说道:“你想一想,如果我们一年只能见一次,你是不是会很想我?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听话?”
    然而薛嘉萝的重点不在那儿,她想了很久,忽然把脸埋在他胸口上,说:“不要!”
    “不要什么?不听我的话?”
    薛嘉萝紧紧搂他:“不要只见一次。”
    “你真是……”周君泽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睛熠熠生辉,“早上是不是偷吃了糖?”
    “没有呀……”
    “我要检查一下。”
    他捏着薛嘉萝脸颊,从她舌尖一直舔到喉咙间,薛嘉萝难受的不停扑腾,他的舌头刚退出去,她的双腿被分开折起来,他的脑袋从嘴唇移到胸口、腹部、继续往下。
    薛嘉萝身体紧绷,胸腔剧烈起伏,“熙……啊……”
    周君泽用最快的方式让她的身体可以承受他,没等薛嘉萝从上一波的浪潮中回神,他直起身,将她的双腿缠在腰间。
    早上那一番胡说八道归根结底也只为了他的下作念头,没想到顺着薛嘉萝话头说到另一边去了,听话的人变成了他。
    不知道薛嘉萝身体里藏着什么,怎么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能让他心花怒放,她说一句就要亲她一下。
    乞巧节这一整天,前院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别人,薛嘉萝从早到晚衣衫凌乱,乱发蓬松,头顶发梢还翘了起来。她窝在周君泽怀里,两人共吃一碗冰粥,周君泽的手塞在她衣衫里,弄得她没有办法好好给他喂粥喝。
    “不要动……”她鼻尖冒出了汗珠,将勺子放在他嘴边,“要掉了。”
    周君泽含住她递过来的勺子,又扶着她后颈,将唇贴着她,示意她来接。
    薛嘉萝不喜欢吃他嘴里传来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吃,可惜她的力量不足以抵抗他,被他强行喂下。
    薛嘉萝有点不高兴了。
    他的手塞在衣服里很热,被他抱着不撒手很热,不给她梳头很热,还要吃不好吃冰粥。
    但她始终没有吭声,默默忍耐。用勺子刮着碗底最后一层粥,自己尝了个味道。
    她的心思如同琉璃般透明,周君泽怎么会看不出她不高兴了,只是她暗暗气恼的模样让他怜爱又忍不住欺负,既想让她笑也想看她哭。
    薛嘉萝仔细把碗底刮干净,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勺子,“没了。”
    周君泽摸了摸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好了,才吃过晚膳的,不许再吃凉食了。”
    薛嘉萝听话将碗放下,周君泽把她衣襟合拢好,站起身来:“还记得去年我们曾一起看过的烟火吗?今年我们再看一次。”
    薛嘉萝不记得吓过她的烟火了,只是无条件地顺从他:“好呀。”
    看烟火必须要去湖边上,周君泽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把薛嘉萝围起来,两人出房门,薛嘉萝看前院门打开呆住了,脚步一停。
    周君泽手臂搂在她腰间,“怎么不走了?”
    她被周君泽半抱着带出了前院,这是她自四个月前住进来后头一次出去。路过似曾相识的回廊、古槐、香阁,她被带到湖边上,四周静谧,天上星河闪烁,湖边流萤飞舞。
    只是她非常紧张,始终紧紧拽着周君泽衣袖,等到烟火在头顶炸开,她惊得浑身一抖。
    周君泽感觉到她身体在发抖,双手捂住她耳朵,让她抬起头来看:“不用听,只看就行了,别怕。”
    烟火没有持续很久,薛嘉萝一直想要躲进周君泽的怀里,被他轻柔地拒绝,终于熬到结束,她抱着他的腰,小声央求:“我们回去好不好?”
    “今夜多少人沾你的光才看的上,偏偏你这个正主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周君泽横抱起她,在手上颠了颠,“走吧。”
    薛嘉萝埋首在他颈窝间,一路不肯抬头,直到回了前院。
    她悄悄露出一双眼睛,越过周君泽肩膀看见门外灯笼照亮的青石板路与长长的回廊,接着那扇门缓缓关上。
    宵夏宫建在山坳间,离京城不远却比京城要凉快许多。周君玟午后小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因太子莫名受伤而萦绕在他心头疑惑与怒火也悄悄散了一大半。
    盛夏时节,人人因暑热而困顿倦怠,宵夏宫里静悄悄的,他刚拿了本书在手上,郑庸进来道:“陛下,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静贵妃的大宫女,毕恭毕敬道:“陛下久未传信回宫,娘娘忧心,派奴婢来问候陛下,望陛下一切安好。”
    周君玟这才想起,他的确是忽视静贵妃了,将她一人扔在皇宫又几天没有传话回宫。
    “朕一切都好,朕记着贵妃怕热,只是再热每日用冰也需节制,不可过分贪凉,伤了身体。”
    宫女深深一拜:“是,奴婢定会记牢,将贵妃照顾好。”
    周君玟略微沉思后说:“今日乞巧节,朕不能回宫,朕会派人传旨,允贵妃家人进宫陪同,赐御膳。”
    宫女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正要回话,胡皇后进来了。
    殿内气氛微微一变,宫女收敛了表情,朝着胡皇后行礼:“奴婢给皇后请安。”
    胡皇后扫了一眼,问:“静贵妃可好?”
    宫女低头道:“贵妃一切都好。”
    胡皇后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你退下吧。”周君玟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会意:“是。”
    胡皇后从太子周景黎那里来的,她说:“太子妃来了后,阿黎看着精神好一些了,还安慰我说,他年轻体壮,这点伤很快就能好。”
    “这孩子,就会嘴上安慰人。”周君玟半气恼半嗔怪,“伤的莫名其妙,问他也不说实话,朕本想私下去查,却被他挡了。依朕看,与朕那好弟弟脱不了干系。”
    胡皇后笑了笑:“陛下莫气了。”她问起了静贵妃:“静贵妃派人来找您,是宫中有事?”
    “也不是……”周君玟方才的恼意变成了不自在,“只是担心朕的身体。”
    胡皇后坐在周君玟身边,轻轻抚平他衣袖上褶皱:“这些年辛苦她了,臣妾从不问后宫之事,对于陛下也多有疏忽,是她一人支撑起了陛下后宫,臣妾欠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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